助理小陳剛上樓,就看到老闆家的門大開。
今早原本計劃前往江南的飛機早在一個小時前就起飛了。
他在登機口等了兩個小時都未曾等到自家老闆,打了電話也是被挂斷。
他着急登機時間,又撥打了電話,發現對方手機已經關機。
心下浮現不好的預感,他先是聯絡了公司同事,得知老闆并未前往公司。
以爲是老闆手機沒電的他,在機場等到飛機起飛也沒能等到了。
随後他急匆匆趕到公寓,就看到公寓大門大喇喇地開着。
以爲是有人入侵,他握緊了手中的電腦包,閃身進屋的時候卻發現屋子裏什麽人都沒有。
“傅總?您在家嗎?”
傅逸之躺在床上出神之際,聽到樓下傳來助理的聲音,他當即動了動手腕,喉間發出一陣急切的喊叫聲。
助理聽到動靜趕上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雙眸瞬間閉上,他低下頭走到床邊,撿起被丢在地闆上的被子蓋在對方身上,他方才睜開雙眸。
在廚房裏找到剪刀,把捆綁在他身上的繩子都剪斷。
還不等他開口詢問,就見眼前人騰地從床上坐起。
“準備車,我要回趟老宅。”
撕下黏在嘴上的膠帶,傅逸之疼的眉頭緊鎖。
助理站在一旁,聽言心驚道,“不報警嗎傅總,您剛才那樣……”
“還有江南那邊,雖然飛機已經起飛,我已經和歲年集團的秘書聯系過,把見面推遲到了明天。”
“飛往江南的航班下午還有三班,咱們現在趕過去的話,還來得及。”
他還沒有忘記今天的行程。
傅氏如今一步步走向敗落,他都看在眼裏。
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與歲年集團創始人見面的機會,怎麽能錯過。
傅逸之坐在床上,聽着助理的提醒,臉上非但沒有露出焦急神色,反而還露出一副複雜的表情。
他看了眼面前的助理,沉聲道,“先備車,去老宅。”
短短六個字極具威懾力。
助理應聲退下,房間裏隻剩下傅逸之一人坐着。
助理來的急,并沒有把房間裏的錄像機這類東西撤掉。
看到錄像機還閃着正在工作的紅光,他眯細雙眸,掀開被子赤腳上前去,抓起錄像機狠狠砸在了地闆上。
車子一路開的飛快,到了老宅的時候,正巧趕上飯點。
老太太坐在餐桌前看了眼一身狼狽不修邊幅的孫子,末了她收回視線,繼續細嚼慢咽吃着面前的菜肴。
傅逸之來的匆忙,連襯衫衣扣都扣錯了兩顆。
青色胡茬冒了尖,加上沒有打理的發型,以及充斥着紅血絲的雙眸。
和之前那個極其要面子的他截然相反。
見老太太埋頭用餐不肯打理自己,傅逸之拉開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半晌後,才聽他啞聲開口,“奶奶,您早就知道了吧?”
老太太則在這會兒放下碗筷。
吳管家在一旁遞上帕子。
主仆二人無聲且默契的動作放在以前,傅逸之隻覺得正常。
然現在老太太不搭理人的态度讓他不由地皺起眉頭。
雙手緊握成拳,他再次開口,“虞楚堯早晨來找我了,他同我說,虞年是虞家捧在掌心的寶貝,還說她的名字是虞年父親親自給起的。”
當時虞楚堯向他訴說這些的時候,他還在憤怒當中,壓根沒把對方說的話當回事。
後來公寓裏隻剩下他一人,他的頭腦也逐漸清醒過來。
他想起自己和虞年結婚一年有餘,當時的傅家在京城也排的上名号,是數一數二的企業。
可虞年在面對他,亦或是說,面對他的身份時,從未露出過怯懦的眼神。
她好像總是淡淡的,無聲的包容着一切,再企圖用自己的愛将他包裹。
那時候的他一心撲在裴瑾玉身上,裴瑾玉說什麽,他就覺得她說得對。
所以裴瑾玉說虞年是從山溝溝裏出來的土包子時,連帶着他也嫌惡起虞年的身份來。
虞年也從不辯解什麽。
讓他以爲她是在默認。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虞年總是在人喊她土包子時,微蹙起眉眼,眼底的神情也不是被戳穿的畏懼。
而是不愉。
不愉他人随意起勢,到處造謠。
他又想到了虞年是國畫大師袁津唯一的關門弟子的身份。
還有Zoe。
明明是京大設計學院畢業的學生,在念書時就頻頻在國内外拿獎。
要不是畢業前她就嫁給了他,她一定早就進入京大第一研究所,而不是拖到一年多之後才研發了新藥物。
……
一切的一切。
都在彰顯着虞年身份的不俗。
心下思緒翻湧,他搭在餐桌上的手指緊握成拳,“當年您下江南求助,對方是歲年集團創始人,是嗎?”
說這話的時候,傅逸之的喉頭發緊,幾乎發不出聲來,“歲年集團創始人姓虞,虞年是虞家收養的孩子,是歲年集團的繼承人,是嗎?”
低到不能在低的說話聲在餐廳裏響起。
老太太終于舍得偏過頭看他。
隻是這次看向他的眼神中再沒有從前的那些情緒,有的隻是一片複雜。
放下帕子,老太太沉聲道,“逸之,再過上一年你就30了,你該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負責。”
“傅氏早已經是強弩之末,破産也是遲早的事,你要是有點良心……”
“爲什麽當初不說呢?”傅逸之打斷了她還未說完的話,“當初爲什麽不告訴我,虞年的身份?”
老太太聞言愣了一下,旋即她勾了勾唇角,“說了你就不會與她離婚了?會愛上她了?”
“傅逸之,從小我是怎麽教育你的?”
拍桌聲響起的時候,傅逸之已經從椅子上站起。
吳管家在一旁安撫着老太太的情緒,一邊擡頭看向傅逸之,用眼神示意他趕緊向老太太道歉。
傅逸之見狀并未道歉,臨走前隻是留下一句,‘傅氏不能在我手裏倒下’後,便轉身離開。
待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老太太臉上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她抓着手裏的帕子,眼眶中有淚光閃爍。
“錯了錯了!從一開始這件事就錯了,當初我就不該讓小年嫁入傅家。”
吳管家不知該如何安撫,隻能在旁邊無聲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