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年在沙發上坐下,手裏捧着被溫熱的茶水。
還沒等她把茶水喝下肚,就見眼前多了抹高挑身形。
她的柳眉一挑,放下茶杯後擡頭沖眼前人笑,“你怎麽還不去忙?”
“放心,我學乖了,那些人再來我一定第一時間搖鈴。”
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病床邊的護士鈴,她笑的一臉燦爛。
然她越是露出這樣的表情,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面上表情就越是難看。
秦斯宴蹲下腰身與她四目相對,“他說的話沒有一句是對的。”
“嗯?”虞年疑惑,“什麽?”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開口,“你從未和其他男人亂來,你潔身自好。”
“你并不自私,你隻是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使用了最正确的方法。”
“年年,在我心目中你沒有那麽多的不堪,就像你說的,他們用肮髒的心看世界,所以看什麽都是髒的。”
秦斯宴不光有潔癖,精神潔癖也很重。
遇見虞年,在她還未離婚的時候告訴她喜歡她,并以朋友的身份關心她照顧她。
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來做過的最出格的事。
現在虞年馬上就要脫離苦海,卻還要遭受傅逸之那番責罵,秦斯宴心頭不是滋味。
他知道虞年的好,所以更是想要保護她,同時也瞧不起傅逸之目不識珠,用有色眼鏡看她。
虞年聽着他所說的,面上表情一滞。
旋即她勾起唇角,擡手在他的肩頭上輕拍兩下,“我沒有那麽脆弱,會因爲他的這些話傷心。”
“放心吧,我早就生出抵抗力了。”
早在她躺在腫瘤科病床上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在乎傅逸之了。
可惜當時的她還沒來得及孝順遠在江南的父母。
沒有來得及爲自己而活,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現在她獲得了新生的機會,自然不會成爲上輩子那個心軟的虞年。
“不是說公司還有事?再不去的話,老闆遲到會不會不好?”
調笑的話語落入耳中。
秦斯宴看着眼前這張笑容明媚的小臉,心下一動。
他彎下腰趴在她的腿上,本就長得好看的臉上劍眉輕蹙,“我後悔了年年。”
“我後悔提出去上班了。”
馬上虞年就要離婚了,他更應該在這時候多多表現。
屆時隻要她的離婚證一到手,他就向她求婚……
情侶之間該做的是,牽手擁抱親吻,老天都不知道他有多麽渴望。
雖然這樣說不對,可他就是按捺不住地,想要把眼前人揉進自己的骨血中,與她永不相離。
就好像二人上輩子就已經認識,隻是礙于無奈被迫分開,這份帶有遺憾的感情,落到了這輩子的他的心間。
如果他把這番話說給她聽的話,定然會惹她發笑。
秦斯宴眉眼低垂,掩下了眉眼間的情緒後,這才依依不舍地從她懷中起身。
“我走之前,可以讨要一個擁抱嗎?”
最後虞年還是給了他一個擁抱。
礙于她左臂還打着石膏,兩人并沒有緊貼在一塊兒。
即便如此,秦斯宴還是帶着鼻尖處的馨香走出了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病房。
直到那抹高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病房内,虞年這才收回視線,偏頭看向病床處的護士鈴。
擡腳走出病房,乘坐電梯往更高的住院樓層去,直到來到一間病房前,她方才停下腳步。
虞楚堯已經醒了。
這會兒助理正在房間裏照顧他用早餐。
看到門口的身影,他眨了眨眼,笑道,“站在門口幹什麽,進來坐。”
待虞年推門而入,虞楚堯當即指了指一旁的空位,“斯宴說你左臂又受傷了?”
“估摸着又要修養一個多月,當時你就不該救我。”
被裴母敲了一鋤頭的瞬間,虞楚堯當場就暈過去了。
所以他并不知道虞年出現在别墅門口的時候,裴母是用什麽樣的目光看着她的。
後來裴母喉間發出如同殺豬般的嚎叫聲,被驚醒的他才發現虞年到來。
這段時間虞年過得苦,他想讓她趕緊跑,奈何倒在血泊中的他連聲音都發不出。
虞年伸手接過助理遞上前來的病例報告,“我隻是左臂受傷,又沒有淪落到全身癱瘓。”
“倒是小叔你,”虞年檢查過報告發現沒有其他問題後,稍稍松了口氣,“她會不會把你腦子敲壞啊?”
虞楚堯聽言立時笑着揉了團紙巾球往她身上丢,“去你的,有你這樣咒小叔的麽?”
病房内沉悶的氣氛散去大半。
助理離開病房,病房内隻剩叔侄二人待着。
虞年支着腦袋看着他腦袋上纏繞的繃帶,忽然就想起不久前自己也是這副模樣。
嘴角揚起一抹笑,她道,“小叔,我們上輩子怕不是挖了裴家的祖墳吧?”
正在吃早餐的虞楚堯嗆了一下。
他喝了口牛奶,嫌膩,皺起了好看的眉眼,“還說呢,别說挖了裴家的祖墳,傅家的也被咱挖了。”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小外甥女的眼神中帶着幾分複雜,“昨天我給你說的你都聽着了吧?”
“大哥大嫂還不知道你在京城不是來享福,是來曆劫的呢。”
“你說傅逸之找過去了,一來是你的身份要暴露,二來即便大哥大嫂沒有暴露你的身份,出手幫他了怎麽辦?”
“要知道在他們心中,傅逸之是被你愛的死去活來,爲了和傅逸之在一起,甯願不回家過年的存在。”
提起過往糗事,虞年的臉色立馬變得難看起來。
她撿起紙巾球丢回他的懷中,沒好氣道,“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什麽時候過去江南?”
“明天。”
“這麽快?”虞年面露驚詫,“我剛剛才扇了他不知道多少巴掌,他不要面子了?”
虞楚堯聞言瞪大雙眸,“你說你打他了?”
在虞楚堯得知虞年在京城,且還得了戀愛腦,嫁了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後,他的内心不知道有多煎熬。
畢竟他不是那種藏得住秘密的人。
憋了那麽久也沒把這個秘密抖露給大哥大嫂,現在又聽到虞年動手打了傅逸之。
心下五味雜陳,虞楚堯低笑道,“傅氏都這樣了,他若還要面子的話,傅氏明天就該塌台。”
“小年,你還是想想該怎麽應對大哥大嫂的炮轟吧。”
虞家一貫疼愛虞年這個小女兒。
要是虞父虞母知道她在京城受的這些苦……
隻是想象那副場景,虞年就忍不住頭疼扶額。
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虞楚堯,她祈求道,“小叔,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