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爲什麽不把工作延後,陪着虞年在家。
眼下看到她剛剛好轉的左臂再次受了傷。
想到之前醫生說的那些話,他本就不好看的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起來。
虞年見他滿臉愧疚,沒有太多血色的小臉上勾起一抹笑,“你又在說什麽胡話。”
秦斯宴與她四目相對,看着她眼眸間充斥着笑意,并沒有半分責怪或怨怼。
心下的愧疚感愈發沉重起來。
帶着她一塊兒前往骨科。
果不其然遭受了骨科醫生的斥責。
虞年坐在椅子上虛心接受,待石膏被拆下後,兩人才發現這次她傷的有多重。
“年輕人就算喜歡玩兒點刺激的,也不能這樣玩兒啊!”
“萬一手真的廢了怎麽辦?”
醫生年紀大了,他先是看了眼虞年,又擡頭看向秦斯宴。
後者點了點頭,“家裏出了點事,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這段時間虞年也算是醫院的常客了。
骨科醫生都認得她了。
聽着秦斯宴的解釋,醫生長歎一口氣,仔細檢查過虞年的手,又安排了拍片,“先去拍個片,再回來看看有沒有更嚴重。”
“虞年,你聽伯伯一句勸,你要還想要這隻手,就安心在醫院養病,好了咱再出院。”
虞年深知醫生是爲了自己好。
她想到再過不久就能同傅逸之領離婚證一事,勾了勾唇角道,“好,我聽您的。”
醫生這才揚起唇角,把單子遞給秦斯宴。
兩人前後腳走出門診室的時候,看到迎面走來兩道身影。
秦斯宴下意識伸手把虞年護在身後。
待急匆匆往他們走來的人在他們面前停下腳步,虞年尚未開口,就聽對方開了口。
“姐姐,你才剛把爸爸送進監獄,怎麽又把媽媽也送進去了呢?”
“姐姐你想做什麽啊?爸媽都被你送進去了,裴家也毀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裏談戀愛。”
“裴家到底有什麽對不起你的,你想要的逸之我讓給你了,你想要裴家,我也沒有同你争……”
凄厲的哭聲在門診室外響起。
這個時間點門診室外的病人寥寥無幾。
就連醫生都已經差不多走光了。
留下的人多是醫院雇傭的保潔人員,還有三兩個還沒有排上号的病人。
裴瑾玉的哭聲驚擾了所有人。
他們扭過頭去看向骨科門診門口。
在看到裴瑾玉哭着指控虞年的場景,立馬有人湊上前來。
“醫院裏邊禁止打鬧喧嘩,有什麽事可以回家解決。”
說話的是一名保潔。
裴瑾玉聽到聲音後轉過頭去瞪了對方一眼,“家?我哪裏還有家?”
“我名義上的姐姐,把我全家上下都送進監獄,還搶了我的未婚夫,我哪裏還有家?”
她的說話語調激動,要不是因爲還在醫院,這會兒的她說不定會直接對虞年動手。
保潔沒想到事情竟然這般複雜。
她一臉驚愕地擡起頭看向躲在秦斯宴身後的虞年,許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裴瑾玉在指控完虞年後,一旁的病人聞言上前。
“把一家子都送進去了?媽喲,這是多不孝順啊。”
“一個子女,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孝順父母,父母就算有做錯的地方,怎麽着也不能把他們送進監獄啊。”
“這孩子生了和不生有什麽區别?不生還不會被送進監獄呢,小妹,你還是先回去看看如何把你爸媽保釋出來吧,别和這種白眼狼一般計較。”
“造孽喲……”
即便門診室外的人已經寥寥無幾。
但裴瑾玉先發制人,指控了虞年一番,把所有罪責都推卸到了她身上。
這樣的招數于虞年來說實在熟悉。
她擡眸環視一圈所有指責自己的人,末了又把視線落在了哭泣不止的裴瑾玉身上。
“什麽父母?他們是我的父母嗎?”
她的說話聲還有些啞,不難聽,還凸顯出了幾分可憐意味來。
裴瑾玉聽到她說的話後,面露驚愕地擡眸看向她,“姐姐,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什麽,難道你沒有聽清嗎?我的左手骨折兩次是因爲你們,我腦震蕩是因爲你們。”
“今天你媽媽跑到我家,拿着鋤頭傷了我小叔,我爲什麽還要稱他們爲父母?”
即便左臂還傷着,她周身的氣勢依舊十足。
就連一旁的秦斯宴也站出來替她說話,“各位要是不了解前因後果,就别随便站隊,否則這樣不孝的子女萬一落在你們家,受苦的隻會是你們。”
刹那間。
門診室外響起的窸窣聲瞬間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用複雜的眼神看向虞年二人。
末了還不忘看向她那隻青紫的手臂。
裴瑾玉根本不知道母親是爲何被捕的。
她在接到電話後就聽到母親哭天搶地的哭嚎聲,要她幫忙把她從警局裏撈出來。
她懇求了柯夏,讓柯夏動用關系才找到虞年此刻所在的位置。
急匆匆趕來,又氣勢洶洶對她說了那些話。
小臉臉色變得複雜起來,她雙手緊握成拳,低聲道,“就算是這樣。”
“你已經把爸爸送進監獄了,難道還要害了媽媽嗎?”
“害?”虞年嗤笑出聲。
她來到裴瑾玉面前,正要貼近後者,身子就被人推了一下。
柯夏冷眼看着她,沉聲道,“别靠近她。”
“好兇的一條狗,”虞年笑。
末了她沒再靠近裴瑾玉,而是站在原地與她四目相對,開口說的話讓所有人都聽了去。
“我不僅要讓他們入獄,同樣也不會放過你。”
“你教唆他們針對我的那些事,證據我可都握在手裏。”
沖着裴瑾玉微微一笑,見後者臉上血色以肉眼可見速度褪下去,虞年偏過頭,就見骨科門診的門被拉開。
“虞年,你怎麽還在這兒?”
醫生一臉錯愕地看着眼前的場景,“你的手還要不要了?不要直接送去截肢!”
聽到虞年的手已經嚴重到要截肢的地步,一旁看戲的人紛紛閉了嘴。
他們确實不知道事情的因果,隻是一個子女究竟能心狠成什麽樣才能把親生父母送進去。
亦或是,她的父母對她做了什麽,才讓她失望至此?
默默看着虞年被帶去做檢查,醫生率先收回視線,沉聲道,“下一個。”
說完話後,醫生擡眸看了眼裴瑾玉二人,“二位要不是來看病的,就先請回吧,别耽誤了其他人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