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她一扭頭就看到一旁的包廂内,虞年正在和秦斯宴他們一同吃飯。
原本绯紅的小臉霎時變得蒼白。
比她更急着離開的柯夏注意到她臉上表情的變化。
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碰巧撞見虞年擡頭。
眼眸中閃過驚愕,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擡手捂住身邊人的小臉,随後冷着臉瞪了對方一眼。
虞年臉上并未表露出其他情緒。
隻是在看到裴瑾玉二人下樓後,她的手機适時響了一下。
是柯夏發的短信。
看到短信中說到的要是自己把剛才那一幕洩露出去的話,對方就讓自己在設計圈内混不下去的話。
她的眉眼間忽然浮現出笑意來。
坐在她身邊的小助理見她笑的開心,伸長了脖子湊上前去。
看到短信内容,小助理當即沉下了臉,“他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
虞年聞言側過頭看了她一眼,末了笑道,“他确實還行。”
畢竟能進入京大第一研究所,柯夏的能力就不俗。
加上他背靠柯家,柯家又是做生物制藥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将來繼承集團公司的隻會是他。
小助理一聽自家老闆還幫着外人說話,當即氣鼓鼓,“老闆,他威脅您您還幫着他說話。”
虞年笑着往她碗裏夾了一筷子炖的軟爛脫骨的排骨,“我向你道歉。”
秦斯宴放下筷子看向虞年,“什麽短信?”
虞年這才把剛才發生的事同他們說了一遍。
聽到裴瑾玉二人匆匆離開,嚴觀‘啊’了聲,“可是他們剛來不到半小時。”
菜都沒上齊呢,人就先走了,說沒有貓膩都沒人信。
總歸兩人日後說不定就在一起了。
想想現在或許正坐在辦公室内抓耳撓腮的傅逸之,包廂内的四人再次低下頭默默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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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秦斯宴把虞年送回别墅。
由于他找嚴觀的事被中途打斷,他借口公司還有事要忙,又把洗幹淨的水果和溫熱的牛奶送到她面前,這才拿起車鑰匙出門。
虞年看着他轉身離開的背影,又聽到院子外頭響起的汽車引擎聲逐漸遠去,她這才收回目光。
眼前書桌上擺放着男人離開前替她準備好的水果牛奶。
這在她和傅逸之住在一起時是絕對沒有的。
後者隻會在喝多了的時候跑回别墅,借着酒勁對她說着最惡毒的話。
她當時也傻憨,明明自尊心不比他弱,也還是咬着牙堅持留在他身邊。
待把醉酒的人伺候好擡上·床後,她才會坐在床邊黯然傷神。
第二天一覺睡醒後,他又會像個沒事人般,連她特意早起做的早餐也不看一眼,徑直離開别墅前往公司。
從前的她會因自己默默無聞的付出而陷入自我感動。
現在的她再回憶起從前,隻會覺得自己愚蠢。
抓起手機拍下了面前的水果和牛奶發在朋友圈。
很快她的朋友圈就被刷爆了。
手機響起的那一刻,虞年手快下意識接起了電話。
“小年,你在家嗎?”
是虞楚堯。
虞年應了聲。
“大哥大嫂好像知道了點什麽,小年,不然你坦白吧,小叔這兒是真扛不住啊。”
虞楚堯是生意人,手頭上的生意做的還沒虞家十分之一大。
眼看着小外甥女在京受苦受難的事就要被大哥大嫂知道了。
此時此刻的虞楚堯隻覺得自己脖頸發涼,仿佛下一秒就會有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這段時間虞年比以往更少給家裏打去電話。
因爲她害怕父母要求視頻通話。
想到父母若是知曉她在京城遭遇的一切,很可能會當晚就殺到京城來。
頓感頭皮發麻的虞年龇了龇牙,“小叔,您再想想辦法?”
“我這邊一拆石膏立馬和爸媽視頻通話,您再拖延一會兒呗?”
聽着虞年懇求的語氣,虞楚堯的頭疼不比她的少。
當年他大哥大嫂在外出度蜜月的時候撿到了虞年,自此之後就把她當做親生女兒對待、培養。
更甚至爲了考慮到虞年的情緒,兩人連孩子都沒生一個。
這段時間大嫂也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什麽,動不動就給他打電話詢問虞年的情況。
哪怕他幾次三番出面壓關于虞年和裴瑾玉的熱搜,但虞家那邊又不是傻子,肯定一早就知道了點什麽。
擡手捏了捏鼻梁,虞楚堯帶着無奈的嗓音在虞年耳中響起。
“還能拖延到什麽時候?傅逸之都要去找大哥大嫂求助了。”
傅家早年就是在虞家的扶持下重新在京城立足的。
現在傅家已經走到絕路,柯夏也爲了裴瑾玉與他斷了合作。
傅逸之把身邊能找人幫忙的人都求了一圈,最後還是沒能挽回傅氏。
一來二去,他又把腦筋動到了遠在江南的虞家。
虞年聽了虞楚堯說的話後,臉上表情一頓。
她端起溫熱的牛奶喝了一口,旋即嗤笑道,“找我爸媽?他也配?”
雖說自家小外甥女這個态度令他也很爽,但一碼歸一碼,虞楚堯面上的無奈更盛了。
“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你爸媽,他要是知道了,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在你面前跪下磕頭了。”
“得了,我就在你家門口,把門開開,咱倆重新商量商量,你不是在家麽?家裏怎麽不開燈?節約用電?”
虞年這才響起電話剛接通時,虞楚堯問自己的話。
她放下手中的馬克杯,握着手機起身,“忘了同你說了,我沒住在自己那棟别墅,我在隔……”
嘴裏的‘壁’字還沒有說出口,虞年就聽到手機裏響起一道悶哼聲。
心下閃過不好的念頭,她快步走出書房,“小叔?虞楚堯?你沒事吧?”
手機落地後直接黑了屏幕。
虞楚堯擡手摸了把後腦勺,摸到一手的黏膩後他瞪大雙眸看着眼前人。
天已經黑下來了。
卻沒有完全黑。
别墅小院裏,一名身着保潔服飾的中年女人站在他的面前,手裏還拿着一隻除草用的鋤頭。
她同樣瞪大雙眸,握着鋤頭的雙手不住地顫抖。
在虞楚堯轉身擡眸看向自己的那一刹,她又一次舉起了手中的鋤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