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池說這話的時候,裴母已經把飯盒裏的骨頭湯盛好了。
肉類的油腥浮在表面,虞年看着對方一臉讨好地把湯遞到自己面前,并未在第一時間伸手去接。
“我喝了這碗湯,不代表什麽,也請你盡快離開,不要再來這裏找我了。”
裴母聞言愣了下,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擡眸看了眼蹙眉的許清池,裴母低下頭用手指攪弄着衣角,低垂的眉眼中閃過不易讓人覺察的陰翳。
深吸一口氣,她半是服軟地點了點頭,“媽媽就是想讓你多回家看看。”
虞年不相信一個本身就惡劣的人,會那麽快轉好。
隻是她不相信,有的是人相信。
許清池站在一旁看着裴母低眉順眼的模樣,上前勸撫道,“這位……姐姐,您别看小年今天語氣沖,可能是她心情不好。”
“她這孩子可熱心了,之前我媽出事,是她帶我去醫院了解我媽情況的。”
裴母雙唇嗫嚅,壓住了内心想反駁的話,隻是咬着下唇點了點頭,“我知道,孩子大了,和父母的想法總歸是不一樣的。”
許清池笑着點頭。
她擡眸看了眼虞年,後者已經擰着眉頭把那碗湯喝下。
重油重鹽的感覺讓她胃裏不适,但爲了讓眼前人盡快離開,她并未多言,“我喝完了,可以走了嗎?”
沒有孩子不和父母鬧矛盾的。
既然虞年已經喝下了裴母做的湯,就代表兩人還能坐下好好談談。
不過現在并不是時候。
許清池雖然沒有生兒育女,但是她與她的母親相依爲命,身爲女兒,最清楚站在女兒的角度上勸解裴母這個母親。
“姐姐,我有些話想同你說,我在外頭等你。”
裴母在看到虞年喝下那碗湯後,雙瞳頓時震顫了起來。
她沒有聽清許清池說了些什麽,隻顧着點頭。
等到後者離開,辦公室門剛被關上,她就聽到虞年的說話聲在頭頂響起。
“你不會那麽好心給我送湯,是裴海讓你來的?”
裴母霎時擡起頭,不知是因爲激動還是别的什麽,她的神情激動,“虞年,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虞年沒有反駁。
即便是親生父親又如何。
虎毒尚不食子,裴家待她如何,兩輩子她都記得清楚。
她深吸一口氣,垂眸看了眼桌上的飯盒,道,“收拾好東西馬上離開,我還有工作。”
面對這次她趕人的話語,裴母沒有像之前那樣表現出激昂的情緒。
而是乖乖收拾好了飯盒,轉身離開之際,深深看了她一眼,“小年……”
虞年聞言并未回過頭,她翻動手裏的書頁,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看不進去書中的内容。
到底是自己期盼多年的親生父母。
如今她的親生母親做的,正是她所期盼了兩輩子的事。
哪怕是虛情假意也好,這碗湯,就當是徹底斷了她對親生父母的念想。
喉頭有些發澀,虞年伸手去抓水杯時,手指往空中一握,最後竟然握了個空。
瞳孔驟然一縮,眩暈感襲來的瞬間,她的腦海中瞬間跳出了早上裴海離開工作室時,最後剜了自己一眼的眼神。
心軟果然是沒有好下場的。
這是虞年昏倒之前最後的想法。
裴母内心惶惶不安地離開了辦公室,她剛一走出辦公室,就看到許清池在等着自己。
爲了不發現辦公室内虞年的異樣,她雖然沒聽清對方在說什麽,但還是邀請她邊走邊說。
許清池看到她額角沁出細密的汗水,以爲是她太過緊張母女關系,笑着勸解她,虞年其實是個很善良的孩子。
裴母一邊點頭一邊低頭看着手腕上的腕表。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她突然彎腰捂住肚子,啞聲道,“不好意思,我肚子有些疼,需要去趟衛生間。”
許清池嘴裏的話還沒說完,見她身體不舒服,趕緊給她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
結果裴母看也不看一眼,轉頭就朝着身後跑去。
“欸!衛生間在這邊!”
她的呼喚并沒有讓裴母回頭,相反,後者腳下步子越發快了幾分。
許清池見狀皺起眉頭,旋即輕笑道,“我倒是忘了,小年在的辦公室那邊也有衛生間來着。”
不過她所指的衛生間更近些而已。
理解一個母親想和女兒和好心切,許清池便由着她去了。
此時已經是研究所下班時間。
有小部分研究員還留在所裏繼續做實驗搞數據。
整個研究所空蕩蕩的,反而叫人看着心慌。
裴海站在研究所後門,在聽到腳步聲時,他當即打開後門,大老遠的看到妻子背着一抹纖瘦背影朝這邊跑來,他趕緊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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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年的意識彙攏之際,隻覺得太陽穴傳來陣陣鈍痛。
她下意識想要伸手拍拍腦袋,不想她剛動了下手腕,察覺自己竟然被捆住了四肢。
混沌的腦海瞬間清醒了過來。
猛地睜開雙眸,發現自己此刻被捆綁在一張大床上時,她登時擰起了眉頭。
身上的衣物沒有被換過,她偏過頭去看向床邊,在看到床邊架着幾台錄像機後,她的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耳邊似乎有腳步傳來。
她偏過頭去看向房門所在位置。
待房門被人推開,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後,她張了張嘴,嘶啞的嗓音從她口中發出。
“宋子墨。”
宋子墨将她竟然這麽快就醒了,他的劍眉上挑,朝着她踱步而來。
虞年動了動被皮帶捆綁的四肢,啞聲問他,“你要做什麽?”
“做什麽?”宋子墨靠近她,“當然是做我一直沒做成的事。”
“虞年你知道嗎?那天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想把你綁在床上,讓你一輩子下不了床了。”
男人貼近後,說話時噴灑出的氣息全部落在虞年臉上。
後者微微偏過頭,眼眸中露出陰沉的神情,“那你知道嗎?”
“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想把你殺了。”
虞年說的是實話。
重生後第一次見到宋子墨,她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讓他也嘗嘗連環車禍,最後被夾成肉餅的滋味。
讓他感受一下,媽媽離世前的那種絕望與痛苦。
宋子墨見她都落到自己手上了,還敢嘴硬。
他微微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道,“我就喜歡你嘴硬的樣子。”
“聽裴瑾玉說你和傅逸之結婚一年多,他還沒碰過你?”
“那個蠢貨,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極品,不過也幸虧他蠢,因爲他的蠢,才能讓我成爲第一個品嘗到你滋味的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