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靈靈眼前的虛幻破滅,瞳孔旋轉,眼前的畫面陡然一變。
破敗的神廟,女娲石像早已碎裂,一條巨蟒盤在女娲神仙本來被供放的位置。
老婆子裝若癫狂,她似乎是意識她自己被山中精怪給騙了,但她不願意相信,瘋狂地朝着巨蟒跪拜,嘴裏喊着:“女娲娘娘顯靈了,女娲娘娘顯靈了……”
轉頭,她看見兒子木呆呆站着,伸手一把将他拉扯下來,逼着他一起跪拜:“還不磕頭跪拜女娲娘娘!”
書生沉默着,不願意磕頭。
“啪!”老婆子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那張消瘦斯文的讀書人臉上落下了一個紅色的手掌印。
“混賬!你以爲你是從哪裏來的?若不是女娲娘娘将你送給我,我能懷上孩子?我能生下你?若不是女娲娘娘說你是一塊讀書的材料,你以爲我會傾盡所有,累死累活替人洗衣幹活,就爲了供你讀書?”
木讷的書生回過了神,慘笑一聲:“所以這一切的根源,都是這山中大妖?”
“胡說八道!”
“我說錯什麽了?它是女娲娘娘?你好好看看,它是什麽東西!一條蛇妖!”
“混賬!”
老婆子上去就對書生拳打腳踢,用力抽打他的嘴巴,像是恨不得将他的嘴巴撕爛了。
她不願意相信。
但她的心中動搖了,她因爲這種動搖而感動心驚膽戰,感到害怕,能讓她平靜下來得到一絲安慰的方式,恐怕也隻有現在的暴力輸出,将緊張害怕轉移爲撒氣洩憤。
書生趴在地上,也不還手,任何老婆子打。
他是個讀書人,奉行的是百善孝爲先,哪怕今日被母親打死,他也毫無怨言,不會還手。
他擡頭看向新娘子阿飄的方向,因爲母親給他用了牛眼淚擦眼睛,所以他能看見鬼魂,他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世界上是有鬼魂的,那他心愛的女子并沒有徹底消失。
母親說抓到了新娘子的魂魄,就能幫他辦一場冥魂,以後給新娘子找一個寄宿的身體,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心中有疑慮,也覺得母親不太正常,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也許是因爲他貪心,他懦弱又無能,他一次次選擇相信母親,因爲相信母親才能讓他得到他想要的,才能利益最大化。就比如,相信母親,才能娶到他心儀的姑娘。否則他高中不了,一年年拖下去,心儀的姑娘肯定等不及,遲早會嫁給别人。
他自認爲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于無奈,都是爲了能和心儀的姑娘在一起。
可這一切,他真的沒有辦法……
他伸手想要去觸碰新娘子,嘴裏說着:“我死了,是不是也能變成鬼魂,是不是就能觸碰到你?”
新娘子冷漠看着這一切。
在小靈靈清醒過來,看破虛幻,破壞虛幻幻境的時候,新娘子也徹底清醒了。
她隻是冷漠看着這個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但此刻,心無波瀾。
也許是因爲她已經死了,她沒有心,自然也不會有心跳,更不會有心動,也就沒了愛。
活着的時候,對他,是有恨的。
但此刻無愛無恨,看着這個被暴打的男人,她覺得此人陌生又可憐。
小靈靈走到新娘子身邊,“姐姐,你不要心軟,他不是什麽好人,應該被打!”
小靈靈此刻能夠看見此人的生死簿。
如果沒有領域的出現,沒有這條巨蟒,此人的一生原本的軌迹是因爲破壞了姑娘的名譽,他如願用卑劣的手段娶到了心儀的姑娘,起初成婚後的一年,他也是愛戴敬重妻子的,但在妻子懷孕後,他的母親以妻子懷孕無法伺候相公爲理由,給他納了一房小妾。
他有功名在身,是可以納兩房小妾的,她的母親似乎不願錯過,後來在他妻子生下孩子,又給他納了一房妾室。
兩房妾室,一個溫柔斯文,是個家道中落的書香門第,知書達理,頗有文采,與他洽談甚歡,心意相通,喜好相同。另一個,雖然不識字,但長得極爲妖媚,身材極好,該有的地方都有,看上去不太像好人家的姑娘,更像是江南那一帶養出來的,專供人買去爲妾的,所以在某些方面很會讨男人歡喜。
一個在心上,靈魂上,占據他。
一個在身體上,讓他感到新穎有趣。
他沉醉在溫柔鄉裏,漸漸就忘了糟糠之妻,忘了曾經是那麽愛她,甚至放下讀書人的節氣,卑鄙無恥的下套,逼迫她不得不嫁給他。
可有了新歡,豈能想到舊時的愛。
有一天,他們的孩子失蹤了,小姐姐發瘋了去找,可孩子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一開始也有些着急,但是接連兩個喜訊,讓他暫時忘記了孩子的痛苦,他的兩個小妾懷孕了。
有了孩子,他逐漸忘記失蹤的那個孩子。
但孩子的母親一直在找一直在找,直到找到了。
可找到的隻是孩子的屍體。
泡在井水裏,早已經腐爛發臭的屍體。
她發了瘋,她已經知道是誰害了她的孩子,是兩個妾室,兩人懷孕了,生怕生下來的孩子因爲是庶出的關系受苦,所以将嫡出的孩子當成威脅,隻要把威脅鏟除,她們的孩子就能得到嫡出的一切。
她要報仇,她也要讓她們嘗一嘗失去孩子的痛苦。
可這個男人阻止了他,因爲死去的孩子一起死去,活着的孩子是他的血脈,總不能讓無辜的孩子陪葬。
她不認爲孩子是無辜的,皇室殺人都是株連九族,九族都能連帶,爲何孩子是無辜的,他們的母親殺了人,他們就應該陪葬!
男人不讓她殺,甚至将他關了起來。
她在柴房裏掙紮痛苦,可又能如何?
她隻是一個無能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罷了。
她後悔小時候沒有跟着表哥學習武藝,後悔因爲風言風語嫁給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可一切後悔早已經晚了,在寒冷的夜裏,她餓死在了柴房。
小靈靈連帶着小姐姐原本的生死簿内容,将兩人的生死簿内容聯系起來一起看完,越看越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