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太後終究還是聽了蓮貴妃的話。
她道:“還是蓮貴妃貼心懂事些,不必某個久居高位便忘了自己身份的女人。”
南宮月聽出來太後這是在訓斥自己,但隻能将這委屈強行忍下。
可接下來她就聽到太後又道:“等皇帝醒來好轉後,你必須讓他去别的妃子那裏過夜,聽到沒有?”
聞言,南宮月放在腿上的雙手忽的攥緊。
沒聽見南宮月的回話,太後以爲她有什麽怨怼,便猛地一拍桌子,音量瞬間拔高:“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
蓮貴妃在一旁搭腔道:“太後息怒,皇貴妃姐姐定然是聽見了的,姐姐這樣懂事,也不會不答應的。”
她這話一出,南宮月神情一滞,機械般擡頭,因爲隐忍而發紅的雙眼直直對上了蓮貴妃背對着太後向南宮月投來的毫不避諱的挑釁目光。
隻這一眼,南宮月就徹底讀懂了蓮貴妃潛藏在心底的意思和此次前來的真實目的。
奪寵,上位,挑撥離間。
眼淚在眼眶裏轉了又轉,南宮月最終還是強忍住沒落下來,嗓子發澀的應了句:“是,兒臣明白。”
東方銘遇刺的時候是将近正午,而太後在裏面訓斥完南宮月出來的時候就是臨近傍晚的時候了。
最後蓮貴妃扶着太後出來的時候,尹溪和尹歸舟因爲在外邊站久了累的慌,再加上來來往往的下人很多,又有那麽多不識好歹的宮女有意無意的來尹歸舟身邊瞎轉悠。
尹溪受不了了,尹歸舟也受不了了,因此兩人一合計,趁沒人注意的時候,雙雙蹿到了樹上呆着去了。
蓮貴妃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他們兩這個“皇上請來的貴客”時還下意識四處張望了下,但因爲沒看見人,她“咦”了一聲,道:“奇怪,人呢?”
太後見她東張西望像是在找人的樣子,問道:“怎麽了?”
蓮貴妃道:“沒什麽,太後,兒臣扶您回去歇息吧,今日想必是被皇貴妃姐姐氣壞了。”
她這話雖然說的輕聲細語的,但不僅讓太後聽見了。
還被樹上坐着的尹溪跟尹歸舟聽了個正着。
聽見蓮貴妃說南宮月把太後給氣到了,尹溪震驚的睜大了雙眼下意識朝尹歸舟看去,然後就見尹歸舟沖她搖了搖頭,伸手在嘴邊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
尹溪心領神會,立刻先把心裏這些驚訝和疑問放在一邊,繼續支起耳朵全神貫注的聽着樹下蓮貴妃和太後的動靜。
然而太後的聲音就沒有蓮貴妃那樣小心輕柔了,她一想起因爲南宮月辦事不利,入宮多年都沒能給東方銘誕下皇子,還害的宮裏其他妃子日日見不着皇上的面也無所出,更害的自己唯一的兒子今日險些丢命。
種種罪過疊加之下,再加上蓮貴妃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南宮月的錯處,太後剛平息沒多久的怒火就又水漲船高。
她氣道:“這個皇貴妃,簡直是無法無天!她眼裏都快沒了哀家這個太後了,咳咳咳”
一時心急,太後因爲上了年紀而本就不好的身子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哎呀太後,您莫要動氣,兒臣先扶您回去,這件事情也怪不了皇貴妃姐姐的,她也不知道皇上會遇刺啊。”
太後卻道:“哀家允許她随時跟在皇帝身邊,就是看重她将門獨女的出身,想着她有她父親的身手,跟在皇帝身邊也定能護皇上周全,卻沒想到今日我兒竟險些丢了命。”
樹下的蓮貴妃對太後的怒意發言是越聽心裏越滿意,樹上的尹溪對于眼下太後的發言是越聽越震驚。
雖然尹溪當時沒有在場,沒有親眼看到太後和南宮月之間發生的矛盾。
但是憑借着她豐富的看宮鬥劇和古言小說的經驗,尹溪認爲南宮月跟這個太後多少有點嚴重的婆媳惡劣關系。
而且,尹溪總覺得太後身邊這個蓮貴妃有點别的味道。
綠茶婊子的味道。
女人總是能第一時間分辨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在話裏藏了别的心眼,因此尹溪通過方才蓮貴妃的幾句話,就準确判斷出太後分明是被這個綠茶貴妃的心機話給惹出的氣。
然後又成功把火氣轉移到了南宮月身上。
卑鄙,無恥!
尹溪放在樹枝上的拳頭緊了。
然而樹下的太後當局者迷就沒有尹溪這個旁觀者那麽頭腦清醒,反倒一臉欣慰的拉起蓮貴妃的手,語重心長道:
“還是蓮兒最爲乖巧懂事,入宮這麽多年來一直不争不搶安分守己,作爲哀家的侄女,也真是委屈你了,奈何銘兒他就是不開竅,一顆心全被那個女人勾走了。”
蓮貴妃卻微笑着用一副滿不在乎的語氣道:“太後,沒關系的,兒臣入宮隻要好好侍奉姑母就好,别無所求。”
“好,好。”太後滿意道。
好,好,好。
尹溪在樹上聽得咬牙切齒,心道我才不信你的邪呢,你長這麽漂亮入宮不搞男人搞什麽?
非缺心眼兒似的搞太後?
這說出去誰信啊?
尹溪帶着這一肚子火,硬生生憋到了這個綠茶貴妃扶着太後走遠了這才從樹上跳下來,然後沒等着尹歸舟,自己就急急忙忙的跑進殿裏去找南宮月。
然後她一進來就看見無力癱坐在地上的南宮月。
此刻南宮月的雙眼紅紅的,在燭光的照拂下,臉頰邊還有兩道未幹的淚痕在微微泛着光。
她兩手撐着地,神情吃力的正嘗試着站起,但似乎身體有些不舒服,起身了好幾次都沒起來。
“姐姐,你沒事吧?”
尹溪見狀,立刻上前将南宮月小心扶起。
南宮月看見了她,原本臉上的憂郁立刻轉爲白日初見時的笑容,她道:“抱歉啊妹妹,讓你們在外邊等了這麽長時間。”
尹溪無所謂道:“沒關系,我想知道你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坐在地上,多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