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魔什麽都知道,而他們一直被蒙在鼓裏。
想到這個可能,尹溪後脊一陣發涼。
她不由得聯想到自己剛才忙裏忙外的在街上盤問了一上午,會不會也被食人魔看在眼裏,甚至自己連有沒有問到正主身上也不一定。
“啊……那我們這樣豈不是……”跟傻子似的,一直在打草驚蛇?
尹溪表情吃驚,尹歸舟不以爲然道:“反正有沒有我們這樣打草驚蛇,他自己也應該知道事情鬧大了就會有人來抓他,怕什麽。”
怕他現在知道有人在抓他趕緊撂挑子跑别的地方去。
尹溪心道。
尹歸舟還是比較聰明,一下子就猜出了尹溪在擔心什麽,于是寬慰道:“姐姐放心,他現在若是真想跑,恐怕也跑不了多遠。”
尹溪道:“爲什麽?”
尹歸舟道:“你忘了上次客棧那一晚,我說食人魔受傷了你忘了嗎?”
這尹溪記得,但尹溪就是不理解食人魔那麽厲害威風,到底是怎麽受傷的。
難道餓的時候自己啃了自己一口?
尹歸舟道:“向食人魔這樣的野路子魔修,因爲從凡人修魔的緣故,會對身體有副作用,或許正是因爲他修行上的副作用,這段時間才會這樣虛弱吧。”
“哦,”尹溪道:“那這對咱們來說是好事啊,隻要趁他虛弱的這段時間,再加上沈靜思給咱們的東西,要抓他還真就沒那麽難了。”
當然,前提就是要知道他現在躲哪兒。
尹溪一想到這裏就愁得要死,手端着茶碗半天也喝不下最後一口。
“咚咚咚!”
“開門,快開門啊,”在茶鋪對面的一家成衣鋪子緊閉的大門前,不知何時來了一個粗犷的男人,還光着半邊膀子,他似乎是喝醉了,說話含糊口齒不清,但聲音很大,在這本就安靜的街上十分顯眼。
“别窩窩囊囊的不開門,死老婆子,我知道你們都在家,把門打開,我是來看小雪的,我可是給她帶了好東西。”
男人說的好東西大抵就是他拎着的一個大南瓜,好像還有點爛。
因爲男人拍門的聲音很大,又在門口嚷嚷着很吵,成衣鋪的老裁縫這才把門稍微推開一條小縫兒,透過門縫尹溪看見一個面目蒼老的老爺爺。
“行了行了,我家裏不缺你這點東西,快拿着回去吧,這陣子城裏這麽亂的,你也少出來了。”
老人家說的話本是好心,但被男人聽在耳裏就變了味,以爲老人嫌棄自己,便怒道:“滾開,老子來找小雪的,哪兒輪得到你來說話!小雪,小雪!你識相點,趕緊叫小雪出來見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男人把住門,老人沒來得及關上,隻好苦口婆心道:“小雪昨夜發了熱,身子不爽快,現在還在吃藥。你過幾天再來吧,叫她好生養兩天。”
“去你娘的!别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個老不死的在騙我,你就是想阻礙我跟小雪在一起。”男人越說越激動,甚至一把将門撞開,屋裏的老人被他野蠻的力道撞得連連後退幾個趔趄。
“哎呀,哎呀,天爺呦!”老人險些摔倒。
但男人不管不顧,進去就對着成衣鋪一頓翻找,把布料什麽的東西全部打翻在地上,弄的地上一片狼藉。
這場面伴随着老人憂心焦慮的勸阻和男人粗俗的咒罵,尹溪想都不想就知道這人擺明是來找茬的,于是撂下茶碗叫尹歸舟給錢,自己趕緊小跑着沖了過去。
成衣鋪裏,老人拍着大腿口焦舌燥得哀求男人住手。
男人不依不饒指着老人鼻子罵道:“你個老不死的,說,把小雪藏哪兒去了?”
老人愁道:“你跟小雪真的不合适你别糾纏她一個姑娘家家不放了。”
“你他娘的再說一句試試!”男子已經舉起了拳頭。
尹溪也恰好在這時趕到了屋裏。
“住手!”她大聲喝道,把男人的動作吓停在了半空中。
兩人扭頭朝尹溪看去,男人氣道:“滾開,哪兒來的小妮子敢管老子的閑事。”
他并不把看起來身形嬌小的尹溪放在眼裏,依舊揮舞着拳頭朝老人打去,尹溪沖上前,把老人護在身後,冷眼道:“你要是再不住手,别怪我不客氣!”
男人嘲笑道:“就憑你個小矮挫頭?逗誰呢?”
誰矮挫頭?
媽的!
尹溪氣的就要撸袖子,但被後來趕到的尹歸舟搶先一步,一拳頭照着男人的臉面掄了上去。
尹歸舟這一拳可不是鬧着玩的,那勁力直接将男人直挺挺掄倒在地上,等他懵着腦袋轉過來時,滿嘴是血,地上還有幾顆碎牙。
“這……”
到也不至于打這麽狠吧?
尹溪被這一幕看得傻站在原地震驚無比。
尹歸舟此時臉上沒有過多情緒,但盯着地上男人的眼神卻是尹溪從未見過的冰冷。
……嗯,也許她是見過的。
但現在可不是她想這個的時候。
“歸舟,你别生氣,這一下夠他受得了。”尹溪過去輕輕拍了下尹歸舟此刻攥的骨節發白的手,小聲道。
感受到手邊有人觸碰,尹歸舟這才找回理智,松開了手。
其實他并不是這麽容易沖動的人,起碼現在不是,隻不過因爲小時候過得不如意,他就聽不得“矮挫頭”這句話。
因爲這是以前他被嘲笑得最多的字眼。
尹歸舟回過頭來面上微笑着沖尹溪道:“就一拳而已,這混蛋就不行了。”
見因貴州并沒有太過生氣的意思,尹溪覺得方才他眼裏一閃而過的狠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男人被打的很暈乎,捂着自己高高腫起的臉隻傻愣愣的盯着尹溪兩人不說話,也可能是牙疼嘴疼的說不出話來。
尹溪也懶得搭理他,轉回身把老人扶起來。
“老人家,你沒事吧?”
老人先是無事擺擺手然後看了眼地上屬實太過狼狽的男人,憂心道:“他……”
尹歸舟道:“他沒事,一時半會兒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