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跟你們家那個沈靜思說說,我們真的是冤枉的,誰吃飽了撐得炸别人大牢玩兒啊。”尹溪盤腿待在牢裏,哪怕看守他們兩個的沈家弟子已經堵上了耳朵她也仍舊堅持不懈的在爲自己倆辯解。
沈家的牢獄雖然也是關押犯人的地方,但卻比城主府的幹淨許多,還清淨的很,一點雜音都沒有。
但這清淨被尹溪跟尹歸舟兩人來回一人一句唱雙簧似的搭腔被徹底打破。
尹歸舟:“冤枉好人沒天理喔~”
尹溪:“好人真沒好報喔~”
尹歸舟:“以後再也不做好事了喔~”
尹溪:“小朋友們往後不會扶老奶奶過馬路了喔~”
“哎,馬路是什麽路?”尹歸舟突然小聲問道。
尹溪壓低了聲音:“就是馬走的路,别管這個,接着說。”
“好。”尹歸舟随後又故意大聲喊道:“唉~這年頭原來救人也要被抓進大牢啊!”
“閉嘴!”
“吵什麽吵?”守門的兩個弟子終于忍無可忍,拔掉了堵耳朵的棉花,對着尹歸舟冷聲斥責道:“别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你們自打來到這裏,城中就沒有一天安生過。”
尹溪拌嘴道:“哎,你這可是胡說八道,前些年食人魔害人鬧事的時候我弟弟還在娘肚子裏帶着呢。”
尹歸舟無語凝噎的看了尹溪一眼,無聲道:
你挑個好點的話說,别扯我啊。
尹溪擠弄着眼,拿眼神跟他交流:
話越荒唐,他們這樣古闆的弟子越容易破防,你犧牲下啦。
“哎,那個沈靜思……”
“不準随意喊師姐全名,無禮!”被一個弟子嚴肅警告後,尹溪砸吧了下嘴,然後順着他的話道:“啊行,那個……你們師姐,她最近不忙了嗎?怎麽有空大半夜帶着你們逮我們兩個無辜人來?”
“當然忙,我們師姐日理萬機,忙的腳不沾地,已經許久沒好好歇息過了,要不是你們……”那名弟子回答了一半,突然意識到尹溪話裏的古怪他立刻反駁道:“你還敢說你們無辜?”
尹溪正色道:“我們怎麽不無辜?那小孩兒明明是被食人魔抓走的,要不是我們碰巧發現,費力相救,那小孩早填了食人魔的肚子了。”
本以爲她将事情說出來會讓那兩個沈家弟子改觀,沒想到卻遭到了對方的鄙夷跟不屑。
其中一個人道:“别以爲我們會信你的鬼話,你說了那麽多食人魔,怎麽我們一次都沒有見過?”
尹歸舟道:“廢話,他又不是傻子,在你們這裏吃過虧,當然不會記吃不記打的再次湊上來。”
這時另一名弟子又道:“管你們口中那個食人魔是真是假,你們越獄劫囚,還炸毀大牢,這總做不了假的。”
“哎,你隻說對了一半啊。”尹溪道,“前面你說的沒錯,可大牢還真不是我們炸的,你們别把這莫須有的黑帽子瞎扣在我們頭上。”
那弟子不信她的話,隻道:“你當我們都是傻子?那樣大的波動可不是城裏随便哪個百姓能做到的,也隻有你們畏罪潛逃,爲了溜走,這才炸毀大牢。”
确實,要按他的邏輯來說,尹溪跟尹歸舟完全有這個動機、時機和能力,可是.
“我們有病啊,逃走就逃走,還非得整出這麽大的動靜把你們都給招來,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尹歸舟道。
他的話合情合理,讓這兩個弟子沒再說什麽笃定他們就是罪魁禍首的話。
但就在尹溪以爲這兩個弟子應該會因此懷疑是不是真的冤枉了自己跟尹歸舟時,沈靜思突然緩緩出現在大牢裏。
“師姐。”那兩名弟子見到沈靜思,态度立刻謙恭起來,向她畢恭畢敬的俯身作揖。
沈靜思沒有多看他們幾眼,隻擺了下手淡淡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講。”
于是在尹溪的注視下,那兩名弟子在沈靜思身後暗中使了個眼色。
那個眼神尹溪不知道爲什麽竟好像體會到了其中的内涵:
對我們師姐放尊重點!
他們走後,尹溪跟尹歸舟暗中交換了個眼神,面對沈靜思,兩人竟默契的誰也不再調皮搗蛋似的亂開口說話。
保持一小段安靜後,沈靜思率先輕歎道:“你們爲什麽還不離開這裏?”
這是個很心酸的問題,尹溪低聲嘟囔道:“你以爲我們不想走啊。”
關鍵是沒次都能碰上些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爛事,她也不想啊!
雖然尹溪聲音很小,但沈靜思耳目聰明,聽了個清楚,她道:“許多事,本與你無關,何必如此糾纏,最後落得這個下場。”
尹溪擡起頭,直視着她清淡的眼眸,認真道:“可是許多事,本可以避免的,隻要你出手,這城裏那麽多平民百姓就不會把日子過的腰都直不起來。”
那個家破人亡卻頑強生存的賣馄饨的老爺爺,半輩子苦心經營客棧積蓄卻被無情奪走的掌櫃,爲了養活那麽多孤兒弟弟們不得不拿錢賄賂守城門的侍衛并點頭哈腰的劉老大。
這些天尹溪在城裏碰上的任何人都給予了她很多平凡的善意,但有讓她親眼見證了他們一直遭受的苦難。
而這一切,尹溪無論做什麽都改變不了,而唯一能改變的人就站在她面前,跟自己隔着一道厚重的鐵門,正居高臨下毫無感情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
“你明明可以讓他們不這麽難過。”尹溪聲音忽然不受控制的啞了點,語氣染上沉痛。
“你真的看不見城裏百姓的苦嗎?”
盡管尹溪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緊緊盯着沈靜思,期望能從她臉上看出些除不問世事的平靜神色外的别的什麽情緒。
但結果十分失望,沈靜思淡漠依舊,沒有半點動容。
“天下諸多苦難,不是你想管就管的了的。”沈靜思這話是沖着尹溪說的,但似乎又不隻是沖着她說的。
尹溪看她這樣的态度,臉上的神情失望至極,她落寞的低下頭去,道:“我剛見你的時候,還覺得能跟你做個最起碼能做個.能說得上話、聊的來的朋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