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師兄眼疾手快的捂住尹溪的嘴,但這個小動靜仍被裏面的時子毅察覺。他轉頭看向門口,目光漸漸淩厲,片刻後,他嘴角上揚出一個邪氣的弧度。
門口三個人躲在外面,背靠牆,一個個身體僵硬的跟鹌鹑似的,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一陣心口狂跳後,蘇乃安平複了心跳,深呼吸了一口,後怕的從牙縫兒裏蹦出一句飽含怨氣的話:“大師兄,你要害死我們嗎?”
大師兄師乃和尬笑兩聲,道:“報一絲啊,報一絲啊。”
尹溪還沒緩過神來就聽見師乃和這麽問了一句:“話說師妹你咋不進去啊?”
……
你倆真不止名字像啊。
但還沒等她在心裏吐槽完,尹溪猛然前傾,随即後脖領像是被人薅住,整個人像小雞仔一樣被拎到半空中,然後飛入正廳。随着那股突如其來的外力消失,尹溪當着衆人的面狼狽的被甩到了地上。
摔得四仰八叉,五體投地。
遭了遭了這下可遭了!
尹溪心知大事不妙,保持着趴地的姿勢不敢擡頭看,可沒一會兒她就趴不住了。
這四周實在是太安靜了。
太太太安靜了。
死一樣的寂靜……
鶴荀的嘴角蠕動了幾下,随後備感丢人的扭過頭去。
尹溪咬了咬牙小心翼翼擡頭一看,入眼就見鶴荀心塞無奈的表情。
鶴荀傳音:爲師都說了叫你别進來嘛。
尹溪哭訴:怪二師兄啊.
剛跟鶴荀交流完,尹溪突感後背一涼,來不及做任何思考,她憑着本能迅速起身閃到旁邊。
果不其然,原本她趴過的地方此刻已被一股靈力轟炸成一個大坑。
尹溪看着這坑,冷汗直流。
不至于吧?
見此,鶴荀笑容斂起,厲聲道:“赤兄,我應你不少好處,你當初也應我不取我徒兒性命。如今這是何意?”
對呀對呀,老頭你幾個意思?
尹溪默默在心裏附和道。
“打一下就是取她性命?修行之路千難萬險,不曉得往後還有什麽大災大難等着她。要是連老子這一下都躲不開,你這個徒弟恐怕要一輩子縮在你身後才能苟活。”始作俑者正是大長老,從尹溪現身開始,他渾身積攢的怒火一下子都有了發洩的對象。
然而這次,二長老沒有制止他,反而默許了他的行爲。
這話雖然鶴荀不愛聽,但他也明白赤老的話沒有半分錯處,沒法反駁。
尹溪此時後槽牙咬的緊梆梆,瞪着對面那個她生原主熟的男人,眼珠子都快要冒出火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媽的就是你!
這個小心眼兒的家夥。
時子毅端坐在客席上對着尹溪面露譏笑,還明目張膽的笑出了聲。
他本無心雙方長輩口舌之争,隻等着尹溪那個女人今日被掃地出門。誰知她是不是怕了,反而在門口躲躲藏藏如此之久,若不是她方才露出聲音,時子毅也不會發覺門外的人影。
看見尹溪進來時如此狼狽的模樣,時子毅心裏簡直不能再痛快。
時子毅嘲笑得意的眼神,叫尹溪越看越氣。
啧,你這人心眼兒咋恁壞呢。
尹溪連着瞪了他好幾眼,那眼神像是要把時子毅活吞了似的。可她這個眼神放在武門衆人眼裏卻成了另一個意思:她還惦記着自家少主!
“孽障,你還敢看!”赤老上去就是隔空一拳,揮出一個由靈氣聚攏的大拳頭,朝着尹溪面門飛速打去。
尹溪被這一嗓子驚到,反應過來時根本來不及躲開,被這股威壓壓迫的雙腳像是被釘住了似的,無法動彈。
就在尹溪以爲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她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
然後她感覺身子突然一輕,再次睜開眼發現腳下換了個地方,來到了靠近門的地方。尹溪擡頭一看,鶴荀擋在她面前,背對着她。
鶴荀的臉色明顯不悅:“赤兄,我敬你們是上界骁勇之輩,便以禮相待。倘若你們不守信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爾反爾,此前兩宗做的交易怕是也不好兌現。”
赤老聞言,不屑道:“區區幾個破……”
“是我等不是,老夫在此保證,絕不會要了她的性命去。隻是宗主先前承諾的事情也莫要食言。”
二長老似乎另有顧慮,便急忙打斷赤老的沖動發言,語氣也放尊重了些。
鶴荀面色這才舒緩了些,也不想再跟他們掰扯些什麽,便開口趕客:“自然不會,隻是在下得了段家的請,再過半個時辰就要赴約。單留幾位空坐在這,恐招待不周。還請幾位改日再來做客。”
明擺着我這廟小,容不下你們幾個大佛。
赤老這個暴脾氣又想罵些什麽,二長老生怕他再沖動壞事便用肘環其頸,直接手動閉麥,随後二人以怪異還帶點搞笑的姿勢轉身離開。
诶?這就走了?
嘿,這兩個老頭還挺好糊弄。
在尹溪暗暗竊喜自己逃過一劫時,一個十分不和諧的聲音又出現了。
“等等,你們打算什麽時候把她趕出宗門?”
糟糕,不好糊弄的還在這。
尹溪不用看就是知道又是那個冤種少主。
時子毅忘不了那天晚上被尹溪輕浮的脫光上身、而自己渾身力軟無法反抗的糟心場面。
雖說鶴荀事後承諾武門諸多好處,可不讓尹溪付出點什麽代價他那口惡氣是怎麽也咽不下去。
鶴荀今日本就想把這事搪塞過去,沒想到武門兩個老的蠢,小的倒是個人精,非得在這守着。
他尴尬的咳了兩聲:“這……”
鶴荀做出一副長輩的做派,溫和笑道:“小溪修爲不夠,自己不好下山,待我過會兒下山時自會帶她離開。”
誰知時子毅不買賬,一字一句道:“就現在,我要親眼看着你們把她趕出去。”
啧,這小破孩。
鶴荀腹诽,他轉身看了尹溪一眼,眼中帶着些糾結。
說實話,尹溪雖然嫌棄原主傻逼,但又實打實的羨慕原主感人的師徒情。
從一開始被鶴荀護在身後,到鶴荀想方設法的把尹溪留在宗門,尹溪說不感動是絕對不可能的。
哪怕尹溪是沾了原主的光。
尤其是看到鶴荀一人與武門兩個一身腱子肉身高體壯的武者對峙僵持時,尹溪腦海中閃過蘇乃安的話,再看看自家師尊的樣子:唇紅齒白,身形修長,完全就是一幅古代文弱書生的模樣。
但鶴荀看起來絲毫不怕,也始終把尹溪嚴實的擋在身後。
尹溪真的羨慕了,她一個孤兒在現代的孤兒院裏摸爬滾打多年,人間溫情從未感受過一星半點。此刻她咬了一下嘴唇,心裏做了一個違背膽小鬼苟命法則的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