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勐拉,院落内,林闵賢和林曼妙在一個壯碩的青年怒吼之下,猛然間縮起了身子。
“我準備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抓住了吃掉佤邦的機會,連下達邦、孟波兩地,眼看着就能拿下邦康,你們去勐能了?!”
“可真是我的好爹啊!”
“知不知道我爲這件事,準備了足足一個師的兵力,就是要趁着勐能沒有防備,打姓許的一個勢如破竹。”
“你們……”
阿德說話間用手掐着腰,在窗口射入的陽光下顯得異常高大,屋内,林闵賢和林曼妙縮着脖兒,被數落的一激靈一激靈的。
“那我……不是也想幫你個忙麽……”
林闵賢小聲說道:“隻要咱們拿下了勐能,邦康不就不攻自破了麽。”
阿德瞪着眼睛:“你拿下了麽?”
林曼妙氣呼呼的說道:“行了!”
“沒完啦?!”
“不就是一個勐能麽!”
“要不是我在大霧裏走丢了,爸肯定能把勐能打下來!”
阿德怒視她咆哮道:“你這叫贻誤戰機,在戰場上應該——槍斃!”
“那你崩了我!”
林曼妙一下站了起來,頂着阿德的鼻子撞了過去,伸手直接推了一把阿德的身體:“來,你給你姐綁出去崩了!”
一家人吵起來了。
“不就是一個勐能麽?”
“我現在就給你打下來……”
“有什麽啊!”
阿德和林闵賢異口同聲說道:“回來!”
林曼妙的腳步卡在門框處,一動不動,也不轉身。
阿德這才緩緩開口:“現在去有個屁用?”
“姓許的剛讓大佬彭偷襲完又被你們偷襲,還一點記性都不長啊?”
林闵賢這才開口:“阿德你也是,我攢了一輩子的家底都給你了,那就再打一回勐能嘛……”
林曼妙轉過身來插嘴:“沒有勐能,你還啃不下邦康啦?”
倆人說的不是一個地方,心情卻是一樣的,他們都覺着佤邦沒什麽好擔心的。
一時間,阿德看向了這兩個人,那種被拖累的感覺變成了一種苦笑,挂在了臉上。
“再去打勐能?爸,你知不知道姓許的把邦康的爆破連和炮營給挖走了?這時候我的人隻要踏入勐能,一伸腿就得踩進雷區,你們就這麽想看咱們的人白死啊?”
他扭頭望向了林曼妙:“還有邦康。”
“原本上我拿下了孟波以後,立即将孟波舍出去招降了佤邦的一個師,這就已經讓佤邦衆将翹首以盼的了,都惦記着從我這兒瓜分地盤拿實際好處,現如今這好處還怎麽拿?一個邦康,能讓他們滿足麽?”
“隻要這夥人不滿足,那就會覺着咱們瞧不起他們,這幫犢子怎麽可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有什麽難處?”
“此刻再打邦康,他們爲了證明自己,玩了命的和東撣邦打!”
“他們會帶着一種被落了面子的恨,指揮着手底下人不顧生死,反正沖在前線上的又不是他們,還得大氣的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咱東撣邦陪得起麽?”
“爸,你攢了一輩子才攢了這麽點家底,我要是擡手就打光了,那不就給别人做了嫁衣麽?”
“滿清的例子在那兒擺着呢!”
“他們和準格爾打了整整七十年,康熙、雍正二帝是一邊打一邊節衣縮食,乾隆不,非爲了個十全武功滿世界開戰,結果又如何?清三代後由盛轉衰,更何況咱們旁邊可不是草原各部,那可都是狼!”
“爲了個佤邦,給東撣邦留下隐患的事,我能幹麽?”
“這種事要是都能幹出來,我還配執掌東撣邦麽?”
阿德的清醒,超過了房間裏的所有人!
他要的不僅僅是佤邦,他要的是在能保全實力的情況下,拿下佤邦,如若不然,那就不拿。
“阿德呀,那,你打算接下來怎麽辦?”
阿德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整張沙發就他一個人坐着。
哀歎一聲說道:“不打了。”
林曼妙瞬間轉過了身:“你說什麽?”
“東撣邦耗費這麽多人力、物力,剛到手的孟波都舍出去了,你不打了?”
林闵賢攔了她一下:“你接着說。”
“這個時候打邦康,就會讓邦康成爲一座堅城,自古攻堅城的兵力配比都是十比一,這個損失我們經受不起。”
林闵賢贊許的點頭再問:“然後呢?”
“放出風去,告訴全世界東撣邦休兵整備,一邊設下埋伏随時防備邦康腦子抽風下的收複失地,一邊等着袁家二子相殘。”
“誰的主意?”
“參謀長,張文禾。”
父子倆一人一句,相互對視後,同樣的露出了陰冷笑容,相視無言。
東撣邦雖大,但是文臣卻極少,可這其中有兩人最得林闵賢的心意,一位,是還不到四十歲的後起之秀,叫張文禾。他在林闵賢在位期間從未得到過重用,其中,2009和2015年兩場緬北大戰裏,張文禾兩次提議均被否決,沒其他原因,林闵賢不用他,隻是覺着這小子心術不正,老整歪門邪道。
2009年,張文禾在緬北大戰中聲稱讓林闵賢不顧名聲再次降緬,打着政府軍的旗号,進軍孟波,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果敢白家背叛上,狠狠啃佤邦一口。
這小子多損?惦記着佤邦的地盤,害怕别人惦記東撣邦,要先降緬在出兵,如此一來,自己家的地盤就沒人敢動了,否則就是想緬軍開戰!
林闵賢不願意,認爲屢次反叛不是英雄所爲,而且降了緬軍哪怕是名義上的,也有太多麻煩;
2015年,也就是今年,南天門戰争剛剛打響,張文禾就讓阿德出兵,兵出大其力拿下佤邦在南部的所有地盤。
張文禾的意思是,地盤能擴大一分便擴大一分,是肉,你他媽得給我爛在鍋裏。
會議上林闵賢還是不同意,阿德都已經動心了,最終隻能作罷。
自此,林闵賢覺着自己和這群年輕人尿不到一個壺裏,他認爲要打也得打邦康,拿下真正的佤邦,你要一偏僻之地有什麽意思?
這不是打小算盤麽?
他更喜歡另外一位參謀,古風。
此人仙風道骨,一派老學究氣息,出的主意都是莊莊正正,很得林闵賢的心思。
比如,他告訴林闵賢東撣邦就得拿出知青那一套,告訴所有士兵,東撣邦就是要在緬甸打造一片天堂,哪怕經曆千難萬險。
林闵賢照做了,現在的東撣邦一片生機勃勃,士兵有理想、肯犧牲,都以恢複緬甸爲己任,敢打敢拼。
再比如,他告訴林闵賢營收一半用來屯糧,盡管這導緻東撣邦發展非常緩慢,可東撣邦兩次遭災都憑借強大的糧食儲備安然度過,每一次都膽戰心驚,可每一次,都有古風提前縫補。
可惜啊,古風年近70了,林闵賢的奉孝也已經老了,眼下惟一的作用,就是還能替林闵賢劃拉二百人,讓他進勐能搭台子唱戲。
阿德上台自然要啓用自己的班底,所以一直都被排斥的張文禾,出現在了舞台上。
他告訴阿德,現在的邦康内,包少爺和衆将就相當于袁家哥倆,隻要咱們這兒一停手,兩邊就得相互找毛病,戰機随時都可能出現。
與其花大價錢許諾,倒不如等着邦康内部崩潰,隻要表現出外松内緊,拿出不想打了的态度,邦康唾手可得!
阿德很顯然沒太在意邦康的得失,隻問了句:“接下來呢?”
“入城後,囚邦康管理層于會議室,部隊一分鍾都不停,直奔勐能,争取在他們得到邦康失落的消息那一瞬間兵臨城下,在武力和心理的雙重打擊下,一戰定勐能!”
“姓許的若死,佤邦可定,姓許的不死,他就是隔在緬軍與我們中間的一道城牆。”
“那時,此人已經是緬軍的傀儡了,不足爲懼!”
……
勐能,我在夜秀端着酒杯摟着姑娘,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