佤邦還在下雨,邦康的莊園裏,身姿挺拔卻滿腦袋少白頭的男人,正穿着筆挺西裝站在地圖前皺眉。
他和大包總很像,眉宇間隐隐有些英氣,可這東西根本壓不住佤邦那些将領。
那群家夥是最不怕好勇鬥狠的,你越狠他們越不怕,一個人一條命,有什麽好怕的?他們怕的是你陰,偏偏這一點上包少爺比大包總差遠了,自打登基以來,他還沒能從任何人手裏取下兵權,哪怕是勐能的那個家夥。
所以他愁啊。
早知道是這樣,就應該狠狠壓制住野心……
問題是人家東撣邦都已經禅讓了,自己那個爹就跟當皇上有瘾似的,一點夠的意思都沒有。
朝鮮的那位,也是八零後,不也早早登基了麽?
這,或許就是包少爺讓人看不上的地方,他始終在抱怨,覺着時不予我。卻根本不想想,朝鮮自從新王登基以後,發生了多少血案。
“什麽時候的事?”
包少爺瞬間轉身,混身上下充滿威勢的瞪向了自己的下屬,那架勢,拿的非常足,甚至可以說他除了不是一個真正的王,将帝王身上該有的東西全學了一個十足十。
“是林曼妙離開的時候,我們發現的。”
“廢物!”
包少爺怒罵道:“林曼妙去勐能的時候你們看不見,人家走了你們才發現?”
“怎麽不等東撣邦的人打過來以後再發現?”
“啊!”
那個手下人低着頭一聲不敢出。
包少爺長出了一口氣,二次開口:“她去勐能幹什麽了?”
“最近泰國市面上出現了一批純度超過90%的貨,都在傳是勐能送過去的,這批貨一到市場上就以極高的價格脫銷了,但令人奇怪的是,始終沒有出現第二批。”
“又是這批貨!”
“當初我那麽和父親說老喬手裏肯定有廚子、有貨,不然江湖上不可能有那麽多傳聞,他們那個園區的狗屁老闆也不會花大錢聯系咱們。”
“有人信我的麽?”
“你記不記得我父親怎麽說的?”
“說什麽王者之心,當以用正,還讓我把心思都放到正地方……這都是什麽年月的古話了?”
“現在怎麽樣!”
包少爺墨迹的就像是農村扯老婆舌那婦女,叨逼叨、叨逼叨沒完沒了。
可你要結合他的生活環境,卻能品出一二。
人家一出生就是太子爺,幾十年來在佤邦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成年了,誰見着誰不得捧上兩句‘這是未來的皇上’?
捧來捧去,他惦記上了。
沒事就想,這怎麽還不讓我當皇上呢?小時候可是要什麽給什麽!
久而久之,隻知他人之錯,看不見自己短兒。
像是一個還沒成熟的孩子,揪着一個并不存在的承諾不放。
好得了麽?!
不然,什麽正常人能幹出整死自己親爹這種事?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不客氣的說,這就叫習慣性無助,屬于從小被保護的太好而産生的後遺症。
他沒碰見過什麽難事,更沒有親自去解決過太過份的難題,當然,這是指一定層面上,和老喬比,人家整個前半生都在拼命;和大包總比,人家從一個頭人家的孩子,到在佤邦稱王;和林闵賢比,一個外國人在東撣邦稱霸……沒辦法,他隻能和這些人傑比,因爲你就在這個台面上。
在這些人眼裏,那些難題都是小事,能活下來,都不叫事。
你?
裏子、面子全有,還能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産生問題的人,等真正掌舵了,沒人再從更高的層面幫你開挂了,才傻眼。
這種事要是發生在老百姓身上,類似的孩子就會成爲一個極度不負責任的人,我管不了還跑不了麽?不管了行不行麽?
可包少爺怎麽跑?
他現在掌控着佤邦,又狠不下心來血腥奪權怕造成反噬,又舍不得大撒權柄,讓能人平叛,你就這麽窩着有什麽用?
“給勐能的一千萬,打了麽?”
問詢之下,手下人回應道:“已經打過去了。”
“我就不該給他錢!”
“我就不該聽那些老家夥的!”
包少爺翻過頭來還挑别人的錯呢。
包少爺陷入了一個怪圈,他開始從覺着邦康境内誰都想謀反,變成了佤邦境外誰都要害自己,一個人,站在富麗堂皇到如同宮殿一般的莊園别墅裏,看着地圖直運氣。
“集結部隊吧。”
下人都傻了,根本不知道爲什麽。
“以演習的名義,将部隊向邦康南邊集結……”
他覺着自己挺高,用演習做幌子,在邊境線附近集結部隊,好防止東撣邦的突然襲擊……
那可是邊境線啊,多敏感的地方?
“少爺,這一旦發生沖突,可就沒有辦法緩解了。”
“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你懂個屁!”
包少爺有理有據的分析道:“勐能一共就三個營,想幹什麽都幹不了,還能緩一緩,可林闵賢年輕的時候就是戰神!”
“當年我父親就說過,全軍之中,沒有能敵林闵賢一人之将,他是合自己之智與老喬之勇才穩定住了這個局面,不把軍隊調過去,我能睡得着麽?”
那個穿着綠色軍裝的人這輩子都沒聽說過哪個皇帝調兵遣将竟然是爲了睡覺!
他們更不知道,這一個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的舉動,能引起多大的反應,更是直接破壞了林闵賢潛心讓勐能出醜的全部布局。
這也是高層面上不能出現蠢人的原因,因爲這個層面上一旦出現一個蠢貨,亡的絕不止是一門一戶,更有可能是一家一國。
“動啊!”
“少爺,三思!”
咔嚓!
他直接掏出了槍,指着手下人說道:“我現在指揮不動你了吧?”
就不想想,爲什麽身邊人甯願冒着沒命的風險,還在勸谏。
“少爺,我就算死也得說,咱們現在能調動的軍隊有限,萬一下達命令之後,有誰不按兵不動,丢的可是整個佤邦的臉,再說,這種敏感時候,誰願意離開邦康去守邊境?”
“那正好把軍權收回來!”
“少爺!”手底下人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收軍權,自古以來都是要見血的。”
“現在不是時候。”
砰!
槍響了。
包少爺站在原地看着屍體仰面朝天倒下,冷着臉說了一句:“既然要見血,那就從你開始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