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了一個不再耍任何陰謀詭計的冰冷談判官,盡管穿着并不合适談判的粉色運動服,依然拔直了後背,像是一點都不願意給林家丢臉。
“許爺。”她的話語再也沒有了嬌滴滴的長音,機械的好像是毫無感情可言:“您需要一個強大的靠山來脫離泥潭,這才會發布渴望和平的聲明,這說明,您已經厭倦了包少爺的小動作。”
“整個緬北的人都知道,包少爺掌控不住佤邦,分崩離析的事情遲早會出現,所以從大包總死了那一刻開始,幾乎所有勢力都在盯着這塊肥肉。”
“但,我們也全都知道,誰要是敢毫無理由的對佤邦用兵,包括你在内所有佤邦人員都會迅速凝結成一股繩。外戰和内戰不同,這才是沒人敢動的原因。”
“其實在這段風雨飄搖的日子裏,外面比佤邦内部還亂,我們相互制衡卻又相互挑撥,既惦記佤邦、又想看看誰出兵以後内部空虛……”
“我們就這麽等着,等到了彭老爺子南天門戰敗、等到了彭老爺子勐能二次戰敗。”
她沖我微笑着說道:“您可能不清楚,彭老爺子進入勐能的時候,不止是我們,果敢、南北撣邦、就連克欽邦都在瘋狂的招兵買馬,就等着彭老爺子在佤邦内部開花,當時我們都覺着你一定挺不住。”
“全都做好了分食佤邦的準備。”
“甚至北撣邦已經打算要進攻勐冒了。”
爲什麽是勐冒?
我沒問,也不用問,誰先拿下勐冒就等于封住了口子,隻要像個土撥鼠一樣往裏挖就行了。
這回我算徹底明白了西亞人爲什麽說包少爺掌握不住佤邦,用‘放大佬彭進勐能’這麽低級的招數引來了如此多餓狼,這哪是一個聰明人辦的事?
“當時你們應該都覺着,第一個動手應該是緬軍吧?”
“不是我們覺着,隻要彭老爺子占據了勐能,緬軍就有足夠的理由逼勐冒讓出一條路來,這是國家主權問題。”
我讓大佬彭一通電話給打開了天眼,總算明白了什麽叫戰略,而這個女人所說的一切,在辦公室裏那張地圖上仿佛都活靈活現的長了出來。
“可許爺給了我太多太多驚喜,不光讓大佬彭成了敗軍之将,還怕包少爺即刻起兵、趁機拿下勐能穩住内部,居然别出心裁的發表了一份渴望和平的聲明來吸引緬軍關注。”
“硬是給包少爺壓得根本不敢動。”
“他隻要動,緬軍就又有借口了,佤邦現在一點都不能亂,一點都不行。”
我怎麽覺着……
這場由我親手引起的動亂在出現以後,我自己成了個瞎子?
外邊這群蝦兵蟹在外邊折騰的海面都冒泡了,我愣他媽什麽也看不見!
得虧了有今天的誤打誤撞!
“今天許爺更是讓我開了眼了。”
“我來的目的,相比那些貨,更想看看勐能到底立一尊怎樣的大佛。”
“許爺,您今天擁有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我應該特别裝逼的說上一句:“用你說?”但,我隻是笑了笑。
環境不一樣了,流氓的裝逼手段在這張台面上,隻會顯得下作,你必須裝成溫文爾雅的僞君子才能符合環境,誰讓咱沒強大到足以讓環境以咱的意志力爲轉移呢。
“許爺,我不是代表義父來的,我是代表現任東撣邦司令,阿德,來和您作交涉的,正式的交涉!”
呼!
我這口氣才放松下來!!
要是沒有今天這一出,這娘們最多就是以林家老爺子義女的身份來當個毒枭,絕對不帶和你談和任何緬北政治格局有關的事,可眼下,不一樣了。
“我知道勐能隻有三個營,而且武器裝備很差。”
“我們東撣邦願意與勐能合作,共同吃下佤邦,到時候咱們二一添作五,勐能勐冒兩地、邦康孟波兩地随你先挑。”
這番話說完,她看着我的眼睛,連眼都不眨,目光淩厲至極,就怕錯過我的任何波動。
“不是說好了談正事麽?”
“這怎麽還糊弄孩子玩啊?”
我把那根煙點燃了,自顧自抽了一口,可她,臉上的表情一點都不帶變的,就像是我剛說完的話,全都成了耳旁風。
“許爺,我們很有誠意。”
我點了點頭:“是,你們很有誠意。”
“讓我造反,還說平分天下,這怎麽老想自己當劉邦,逼着我當項羽啊?我哪旮沓像?”
“我在勐能經營了這麽久,不可能放棄吧?”
“背後就是勐冒,也不可能放棄吧?”
“那必然選勐能勐冒,要是選邦康和孟波,你們給麽?”
“你們肯給我也不幹啊!”
“那不是往老虎鼻子底下鑽麽?”
“這麽着吧,佤邦在東撣邦腦袋頂上的地盤,我全要……”
她剛要有反應,我攔住了她:“你們屁股後面不是還有佤邦的地盤,那些都歸你,我一點不伸手,怎麽樣?”
微笑着說完這番話,我立即闆起了臉:“真拿我當二逼了。”
她忍了又忍。
“那許先生打算怎麽談?”許爺都不叫了。
“許先生可别忘了,佤邦還沒落到你手裏呢。”
我冷笑着回應:“那你們怎麽不去找包少爺談?”
“你們兩可是腦袋頂腦袋的睡大通鋪,那關系多近啊?”
“哦,是不是包少爺胃口太大?不能啊,你們東撣邦那麽有錢……我想起來了,佤邦本來就是人家的,人家憑他媽什麽和你們分?!”
啪。
我甩手就把煙盒扔在了桌面上:“在緬北,任何想要惦記佤邦地盤的人,都隻能來找老子談,除了我……”我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尖:“誰也不敢接你們東撣邦的人進門,還跟我講條件?”
“你最好默默脖子上的腦袋還在不在!”
“死丫頭片子,跟兩天牛逼人,是不是都已經忘了自己原來是包瓷器的那張報紙了?”
她,在我的厲聲暴喝下,再次如同鬥敗的公雞一樣低下了頭,終于放松了挺拔的身姿,整個人從氣勢上和形态上都弱了下來。
“林老爺子說的對。”
我拿手指夾着煙,看向了她:“老爺子說,你許銳鋒心氣兒太高,你要是果敢那個吳三桂,就應該第一時間聯系我們,可你沒有。”
我搭拉着眼皮問了一嘴:“還說什麽了?”
“還說,你這是要當司馬懿。”
“拉倒吧,少整那些假招子。”
她讓我這句話給說笑了,像是,來勐能這麽多天,終于得到了一個肯定答案。
“我們的提議,還請許先生考慮一下。”
“如果您需要軍事上的資源,我們可以盡力援助。”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我還等着趕緊談完了,拿你今天說的話去包少爺那兒賣個好價錢呢。”
她疑惑的看着我:“許先生,這不等于幫着包少爺穩定内部麽?”
“你能看清楚幾個問題?”
我故意損了她一句。
什麽是談判?
我在這個女人再次離開後,唱了起來:“我要一層一層、一層一層的剝開你的心……”
這首最近兩年火起來的新歌,很适合解答這個問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