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秒,他一腳踩着頂在牆壁上的窗框、另一隻腳踩着窗戶上的窗沿,就這麽壁虎一般趴在了牆上慢慢探出了腦袋。
他看見房間裏躺着一具屍體,像是被人整理過一樣,身上的衣服都系好了扣子,雙手疊放在肚子上緊閉着雙眼。
哼!
大黑用力爬了上去,順着窗戶鑽入後,根本沒往屍體旁邊走,而是蹲在窗台上從各個角度查看着房間,甚至還将架在眼鏡上的夜視鏡推到了頭盔上。
事後他跟我說,非洲以前很窮、很窮,如果碰上了死人,第一件事就是去屍體上找有價值的東西,很多時候一些當兵的還會扒死人的衣服和鞋子穿。後來就開始有人往屍體上拴絆繩了,他們會用一根鐵絲纏住手雷的保險環,另一邊鎖在衣服扣子上,當有人去扒衣服或者想要打開衣服從口袋裏掏東西,往往會傳來一聲爆炸。
所以,大黑從來不相信任何一具幹淨、整潔的屍體。
他蹲在窗台上向樓下看了一眼,随即給了正在警戒的二黑一個向上指的手勢,那一刻,二黑一個挺身,将身體拉回到房間裏,大黑也蹦了進去,順着牆根繞到了門口。
突突突!
突突突突!
大概十秒鍾以後,三樓拐角處傳來了腳步聲,緊接着是有人往上沖時,傳來的槍響。
大黑還在等,他能從槍聲中分辨出這是誰的武器。
哒哒哒哒哒!!!
直到樓道裏傳來了這一聲槍響,大黑才以蹲姿連頭帶槍口同一時間探了出去,可剛漏出去半個眼睛,就于有所阻隔的視線裏看見了前面房間的門口有人已經在‘鎖點’瞄準了……
那一瞬間,大黑用手死死頂住了門框旁邊的牆壁,将即将探出身體的慣性硬生生拉停,緊接着用力推動牆壁将身體拽回……
哒哒哒哒哒哒!
他的腦袋剛縮回去,才映入眼簾那把AK就已經扣動了扳機,牆壁被打的石屑紛飛。
呼、呼、呼。
大黑滿臉是汗的靠在牆壁上大口大口呼吸,剛才要不是有所準備,恐怕自己已經死了。
還有就是……對面這個家夥真有兩下子,他知道用子彈逼退要強攻的人後,迅速轉頭瞄準自己,這說明剛才從窗口蹦進屋的聲音讓人家聽見了……
大黑又看了一眼屍體,他開始慶幸自己沒動躺在地上那個胖子了。
“嘿!”
大黑用自己部族的語言在樓道裏喊道:“他在我隔壁!”
“聽着,我用進攻型手裏封路,你們三個在爆炸聲傳過來後,沖上樓三個,分上中下鎖定門口有可能探頭射擊的三個位置,剩下那個準備好手雷,利用門框撞擊将手雷彈進屋子裏……”
“記得掐秒!”
在絕對的人數優勢下,大黑要絕對壓制那個佤邦士兵太簡單了,他拔出了身上僅剩的進攻型手雷,拔下保險後将手放到門框最底端位置,以印象中那個佤邦士兵的位置控制力道的扔了出去。
咕噜。
手雷向前滾動那一刻,在門口持槍還在鎖點佤邦士兵頓時瞪大了眼睛,他看見了那隻黑色手掌的白色掌心,更看見了在滾動中彈跳黑色圓球。
這一秒,他想都不想,完全憑借本能往回退……轟!
爆炸聲傳了過來。
樓道裏火光還剛剛落下,砂石在牆壁間撞擊之聲還不絕于耳時,樓梯處,三名黑人已經開始持槍往上沖了。
當他們沖上了樓梯,迅速鎖定那個房間,身材最小的那個以蹲姿瞄準門口中路,身材最高大以站姿瞄準上路,另外一個趴在地上鎖定下路,此時,最後一名黑人根本沒拿槍,握着防禦型手雷開始順着牆邊緩緩靠近。
大黑再也不露頭了,他要是再露,很可能在對方試探性的探頭過程裏遭遇流彈。
而此刻,拎着手雷的那個黑人已經看見了外側門框,十分幹脆的拔掉了保險,任憑保險裝置在手雷上方崩飛,掐足了時間直接撇了出去。
啪。
手雷撞擊在門框上一個折射彈進了屋内。
佤族士兵都沒等到手雷落地,眼睜睜看着這團火光在眼前炸開——空!
一團血肉在爆炸聲響下直接噴濺在了牆上,空氣中,隻剩下兩條腿摔落,這小子整個上半身都炸沒了。
“安全!”
當二黑持槍闖入這個剛剛炸鍋的房間時,半個窗框懸挂在窗外要掉不掉的正‘嘎吱、嘎吱’逛悠着,而其他并沒有因爲這個人的死放棄搜索整個樓層。
“安全!”
“安全!”
“安全!”
大黑一直等到所有隊友全部喊出這個英文單詞,這才從房間裏走了出去。
“還剩最後一個。”
他如此說着。
這時,二黑從樓道裏走出,一把抓住了大黑的胳膊,凝視着他說道:“樓上那個是狙擊手。”
大黑回過頭看着他。
二黑似乎覺着理由不太充足似的,繼續道:“從三樓通往樓頂的路,隻有鑲嵌在牆裏的攀爬梯,樓頂處是井口式通道,這種情況下别說是狙擊手守着,就算是你給一個十歲的孩子一把槍,也是誰露頭誰死的結果。”
他目光仿佛在問:“你想讓誰死?”
可話,卻說成了:“這種情況下,最好的方式就是把這棟樓守住,然後将那個狙擊手活活餓死在樓頂。”
活活餓死!
當我接到了電話,非常确定大黑在描述情況後,是這麽和我說的。
那時我正蹲在一台白色的面包車後面,半張臉上全是血。
可,我卻聽到了比我這張臉還殘忍的答案。
在大黑不确定我們這群人裏到底有沒有狙擊手存在的情況下,這明顯是最優選擇了,更何況,他見識過這群勐能兵的槍法。
“許總,這件事交給我了。”
賽索聽完半布拉的翻譯,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當這個電話打完大概五分鍾之後,一台軍車開了過來,那台車上的綠皮兵下車後,竟然打車鬥裏拎下來一個RPG火箭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