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真不知道什麽叫愛……
擡腿不小心踢倒了立在房間内地闆上的黑面紅底高跟鞋,我拉開門走出了房間。
那一刻,我身上穿着一身純白色的運動服,腳上是一雙品牌的運動鞋,這身衣服和樓下門童開過來的皮卡車一點也不搭,可我還是開着那台車走了。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剛才所發生的事……
這要是剛來緬甸時那個才出監獄的我,很可能會将她轟出房間,那時候膽怯啊,又怕負不了責任、又怕看見了仙人到底跳得有多高;
要是沒進監獄的我,可能會心裏刺撓着和人家耍貧嘴,那時候年輕,和人家談談理想、聊聊人生,最後還得摟在一起特别裝逼的說上一句:“我不是爲了那點事,就是真喜歡你。”
現在?
懶得張嘴扯淡。
稀罕就是稀罕了,和喜歡沒關系;
起船了就是起船了,别聊愛不愛的事。
我給她辦了,在那可憐兮兮的表情下沒刹住車,将一身巨大的壓力完全釋放出去的同時,最後,兩個人一起趴在那兒喘息。
她說:“我在你放下槍那一刻,以爲你是個好人。”
我回答:“我也以爲我是。”
自此,再無二話。
挺有意思。
好像很多女人都和我說過這句話,我也如此回答了好幾次,唉,有點記不清了。
接下來的時間她不哭不鬧的一直在看着我,臉上沒有了那種不可抗拒後的壓迫感,看着一個散發完渾身戾氣的我。
我覺着,當時的環境像是一篇散文,松松垮垮的各自舒坦着。
等歇夠了,我起身就走,連個電話号碼都沒留。
就像是在街頭看見了一個特别漂亮的美女,區别是,以前隻能擦肩而過。
嗡。
我在車裏用力踩下油門,将車開進了别墅區。
别墅區門口,我看見了老喬爲了我而做出的努力,這兒站着守門的綠皮兵,不是一兩個,是整整一隊,盡管昨夜的事如果失敗了,這些綠皮兵根本無濟于事,可這些已經是當時那個老喬能做出的全部了。
我發現事情結束之後,自己看待事情的視角變了,之前我看這些綠皮兵,那就是威脅,眼下卻成了保護,可能是因爲身份變了。
将車停在别墅門口,我從車内走下去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是芳姨,小腹略微隆起,不是顯懷,是特麽吃肥了,開門的時候手裏還拎着個雞腿。
她看着我一動不動,臉上自帶的嬰兒肥腮幫子還在咀嚼中蠕動,很平靜的說了一句:“還換風格了?”
我笑了笑。
問道:“媽呢?”
芳姨回頭很自然的喊了一嘴:“媽!”
那一秒,我在她的手腕上看見了玉镯子,那不是什麽傳家寶,是我爸當年還行的時候,掙錢給我媽買的,當時好像是一百多塊錢,卻是我爸一整年的工資,始終被我媽視若珍寶。
腳步聲在我進屋後響起,老太太風風火火的打二樓走了下來,而屋内,阿姆腰間鼓鼓囊囊的位置明顯是槍,她們已經做好了迎接最惡劣結果的準備。
這次沒有任何叫罵聲,我們家老太太下樓後端着我的胳膊肘仔細端詳,生怕這個坑了她一輩子的寶貝疙瘩碰破點皮兒。
然後,用力一巴掌拍在了我肩膀上——啪!
“你給我收拾東西,咱不待了,回家!”
老太太的擔驚受怕徹底爆發了出來,卡巴着眼睛,眼淚沒完沒了的淌。
“媽……”
“媽?”
我盡可能想要安撫,芳姨這個沒心沒肺的在旁邊撕咬着雞腿說道:“媽說真要有點什麽事的話,讓我帶着你們老許家唯一的種先跑,給你們家留後。”
當時的場面我能想象得到,這娘倆肯定是在槍聲裏一邊哆嗦一邊互訴衷腸,可我萬萬沒想到,我媽竟然真把芳姨當成了兒媳婦,給我小時候那些爛糟事全說了。
芳姨用胳膊肘頂了我一下,問道:“哎,你小時候真給你們老師寫過情書啊?”
我當場鬧了一張大紅臉,無法理解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個轉身甩開了我的手,回應道:“有什麽不能說的?怕别人說你别幹啊。”
我一句話沒說,這倆女人給我來了個百轉千回。
還好,阿姆故意岔開了話題:“老闆,昨天晚上到底怎麽回事?”
“政變。”我簡單描述了一下,可在我盡量隐藏自己心中那份‘惡’的描述中,卻依然讓這幾個女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我媽的态度是,勐能就算再好也不待了,馬上就回家給芳姨養胎去。
芳姨趕緊勸:“媽,勐能不是個說走就能走的地方。”
老太太這回來精神兒了,和在國内一樣脖子梗着說道:“咋的,他敢整死我啊?”
這句話說完,老太太突然就閉上了嘴。
她恐怕也明白這句話或許在國内算是句狠話,能表現出你多有魄兒,可在這兒?誰說這句話誰虎。
“吃飯吧。”老太太尴尬的回了一句。
當天是阿姆做的菜,很普通的緬甸家常菜,我也在血雨腥風的日子裏,很難得的體會一次平靜。
那頓飯吃得很舒坦,還給自己吃困了,等吃完了飯,夜幕落下,和芳姨進了屋,她一邊将衣服收拾起來一邊問道:“哎,那大包總現在怎麽樣了?”
她這三個字讓我趕緊凝視了過去,很認真的提醒道:“你給我記着,以後在任何地方都不允許提這三個字!”
“爲什麽?”芳姨不懂的反問。
“大包總在落到老喬手裏之前,他是漢獻帝,可一旦落到了老喬手裏,那就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有那麽嚴重嗎?”
“嚴重嗎?”我躺在床上看着她說道:“眼下整個勐能都是大包總的降兵,你說,把他關哪老喬能放心?萬一出了什麽岔子,老喬得費多大的心力去處理?”
“這麽大個人物,肯定不能關監獄裏吧?也不能關村寨吧?最穩妥的地點,那就是729!”
“他真要是把大包總關進了729,你猜我難受不難受?”
我白了她一眼,這個女人什麽都好,也知進退,就是有時候腦子不太好使。
結果我說的話她完全沒聽進去,跟耳旁風一樣讓那些話飄了過去,随手拿起我的衣服聞了聞,緊接着提起頭看向我說道:“這回找了個正經女人?”
這把我驚着了,一直望向了芳姨,連眼神都沒敢挪開。
粘上這種事,她就跟福爾摩斯似的:“明擺着啊,香水味不刺鼻,很柔和,典型的想讓人知道自己香,還不想香的那麽刻意。”
“隻有良家才會又想騷又放不開。”
她把衣服放在了腿上,就坐在我床邊,探着腦袋過來在我脖頸處聞了聞。
我有點心虛的推了她一把:“你幹嘛?”
芳姨樂了:“這是睡過了。”
“還是剛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