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抽煙。
因爲沒有其他事可幹。
可我看見早起的屠光打屋裏走出來,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碩大的黑眼圈。
“沒睡好啊?”
我如此問了一句。
這回屠光學聰明了,沒和我犟,捂着脖子回了一嘴:“床太硬。”
接下來,起床的是不管有沒有人看着,隻要看見牆根就敢背過身撒尿的真誠。
我趁着真誠撒尿的工夫,和屠光說了一句:“昨天晚上勐能來電話了,說是佤邦剛剛下來的文兒,大包總可能在年後巡查各地,讓大家做好準備。”
屠光難以置信的看着我:“大哥,事都到了這個份上了,您還惦記着勐能呢?”
“我?”我看向了屠光。
屠光壓低了聲音在我耳旁說道:“大哥,您就差把想法寫在臉上了。”
“滾蛋。”
我對屠光笑罵了一句,囑咐道:“現階段的勐能不管輪到誰身上,也輪不着我。”
我們正說着話,忽然周圍的山林裏出現了詭異聲響,好像周遭所有樹木都傳來了‘唦唦’聲。
我擡頭想着四周的高山看了過去,布熱阿此刻就如同驚弓之鳥,快步打房間裏走出,沖着院落外喊道:“一營,戒備!!”
那一瞬間,原本松散的村寨全都變了。
每一個人全都進入了自己的指定位置,端着槍面向了高山。
村寨裏的重機槍紛紛擡高了槍口!
布熱阿也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軍人,他就站在院中不停指揮着,再也沒有了那股單純。
“出事了。”
布熱阿看着我說道:“咱們的崗哨估計全被摸了。”
全?
我扭頭看着布熱阿,他看了我一眼後,伸手想口袋裏摸了一把,将一台皮卡車的車鑰匙交給了我,說了四個阿拉伯數字:“0726。”
那是停靠在院外的一台皮卡車的車牌号。
嗡!
下一秒,一聲汽車的轟鳴響徹在山谷,這車光聽動靜就是美式車型,那種暴發戶的躁動感中沒有半點德系車的機械美,像是一個紅脖子的怒吼。
是福特。
一台福特車由遠至近的開了過來,等停靠在村寨門口那一秒,汽車後鬥的綠皮兵紛紛跳下,他們和村寨的綠皮兵穿着一樣的軍裝,不同之處在于胳膊上多了一個臂章,仿佛在象征着自己禦林軍的身份。
賀春田!
那駕駛位的賀春田推開車門下車,和副駕駛的那位軍官一起走了進來時,他始終走在前面,而其身後的軍官故意落後的腳步,如同在證明着他們身份的不對等。
他,就那麽在槍口下不懼威脅的走來,身後的精兵也完全沒拿這種場景當回事。
而我,根本沒有将視線停留在他們身上,有所期盼的看着那條他們來時的路。
“小啞巴!”
賀春田穿着昂貴的西裝‘哈哈’大笑,手裏捏着文玩手串不斷盤着,到了我身邊用那隻并不怎麽有力的手,在我肩膀上‘啪啪’拍了兩下。
“怎麽是你?”
我詫異的看着他。
賀春田明知故問:“不然你在等誰?”
布熱阿看向了他:“外面都是你的人?”
賀春田将另外一隻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在了嘴裏,緊接着,一聲清脆的口哨聲,響徹山谷!
瞬間,村寨周圍的山上紛紛冒出了無數端着槍械的綠皮兵,我們被包圍了,被徹底的包圍了!!
唰。
布熱阿直接用槍頂在了賀春田的腦袋上,發狠的說道:“千萬别亂動。”
賀春田連理都不理他:“貨呢?”他看向了我。
那一刻,原本站在我身邊的布熱阿難以置信的看了過來,而後迅速向後撤了一步,用另外一隻手打後腰出掏出了備槍,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身上的備槍,我,也被瞄準着。
“到底怎麽回事?”
我看着賀春田回應道:“你控制不住勐能。”
賀春田反問我:“那你還給我打電話?”
餘光中,真誠貓着腰在房後牆根兒處摸了過來,沖着雙手持槍的布熱阿擡起了胳膊,緊接着用胳膊鎖住了對方的咽喉,另一隻手頂住後腦,雙手環扣後,都沒有五秒,布熱阿就已經眼皮上翻,在晃動中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屠光過去搶過了布熱阿手裏的槍,而真誠,也在這時松開了手。
他休克了。
布熱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屠光手裏的槍卻在一個轉身之間,頂在了我的腦袋上。
“别動!”
這句話是我說的,伸出食指指着真誠說的,因爲我看見了他将手伸向了後腰,這個貨已經打算拼了。
而我,卻徹底放下了心。
大包總來了。
指定來了。
否則沒有這漫山遍野綠皮兵的陣仗。
隻是我不知道他藏在哪,以什麽方式看着我們的交流。
“貨呢?”
賀春田二次問話的時候,我還是沒開口。
我在想,想大包總在信号被完全屏蔽的情況下,是以什麽樣的方式……
我看向了門口那台福特車。
“我問你貨呢!”
賀春田在我的忽視下開始憤怒,但我卻在這種環境裏臨危不懼。
我走向了彩鋼房,和布熱阿一樣在彩鋼房外敲了幾下房門,等裏面那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打開房門,露出腦袋戰戰兢兢的觀看時,我說了一句:“帶着設備和貨出來,再檢測一次。”
彩鋼房裏的人端着檢測儀器走出來時,擡頭向附近山巒望去,那漫山遍野的綠皮兵讓他雙腳不穩,手裏的設備差點沒扔到地上,整個人晃了一下後,又勉強站起,這才将這些東西擺放在院内的石桌子上。
接下來,沒人關注我了。
賀春田雙眼緊盯着那個白大褂,在和之前沒有任何差别的檢測程序裏,再次測出了90.36%的純度後……
他剛要伸手去摸檢測設備,我卻在旁邊直接拔出了槍,砰!
槍口火舌吞吐,子彈撞擊在桌面上将石屑崩飛。
“我說過了,别動!”這時的我,和用槍瞄着我腦袋的屠光完全不一樣!
賀春田的手停在了空中,他感覺到了随時都有可能死在我槍下的恐懼,因爲我的槍從不頂着别人的腦袋進行威脅!
賀春田慢慢的扭頭看向了我:“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不理智?”
咔嚓!
周圍所有帶着臂章的綠皮兵全都端起了槍,在那一秒同時扣開了保險。(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