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的狠,是連我都意想不到的。
我不知道那個一看見我就先拿煙,還惦記給老豬我們倆往後備箱裏裝兩箱華子的家夥,怎麽會陰毒到如此程度。
當楠楠厭倦了在老林那兒的生活,學會了擺爛,他們對付這種的方法可不是激勵,是讓所有人看着,将楠楠關進了一間屋子,用鐵鎖鎖住手腳後,在這間屋子裏倒進去滿滿一麻袋老鼠,再往裏扔整整一竹簍蛇。
想想吧。
一個被脫光了的女孩子看着老鼠奔自己兩腿之間爬過來是什麽感覺;
如果承受力足夠,可以再想想,想想一條蛇吐着信子,在大腿上一口吞掉了帶着皮毛的活耗子又是一種什麽感覺。
據說整個勐能,老林那兒吓瘋的姑娘是最多的!
這就是楠楠把我騙來的原因。
“我實在受不了啊!”
她沖我不斷哭喊着,已經不再求饒了。
“我受不了啊……”
那種情真意切不可能作假,她咧開嘴放肆哭嚎的時候,我看見白色的浴缸裏流出了黃色液體。
“我們老闆把你當禮物送給我了,他的意思,是讓我在這兒整死你。”
當我說出了這句話,楠楠靜靜地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結局很滿意一樣說道:“好。”
好?
她竟然說好!
“我死了以後,咱倆是不是就兩清了?”
楠楠充滿愧疚的望着我。
我點了點頭:“兩清了。”
嘶。
她吸了吸由于哭泣而流淌出來的鼻涕,而後,決絕的擡起頭:“别告訴我媽,我怕她活不下去。”
由始至終,她沒問過我任何問題。
她沒問過我現在在哪個園區;
沒問過我過得怎麽樣;
也沒問我爲什麽會出現在老林那兒,又爲什麽會出現在這條船上。
甚至,在我轉身從洗手池裏拿出了槍,都沒要求‘别打頭’。
我、美貌,這時候對楠楠來說都不重要了。
她累了。
終于,我再次用槍口指向了她的腦袋,而這個女人竟然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哼唱起了幾乎所有人都會的歌謠。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别……夢……寒。”
在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我閉着眼睛扭過了頭,手指用力扣動了扳機,這一次,我賭了!
咔!!
槍,依然沒響。
呼!呼!呼!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蹲下那一刻,淚水順着眼眶流了出來。
那是喜極而泣的淚。
因爲,我賭對了!
這是哪啊?
這是東南亞!
在這兒,一個如同楠楠這樣的女人值多少錢?
一百萬打底!
人家是來賺錢的,就算再有錢,能讓你随手就這麽把一百萬給禍害了?
我是誰啊,值這麽多麽?
我甚至在園區内還沒有成交過一單,憑什麽又給你家裏打錢,又給你報仇的?
憑什麽!
他對阿大也沒有這麽好吧?
再者說,這把槍裏的子彈可是阿大給我裝的,這貨第一次給我裝的子彈就是臭子,甚至子彈裝進了槍膛,我還琢磨了好幾天。
最後,我總算是想通了。
我不是阿勇,我還有國内的退路,在這種情況下,無論阿大還是老闆,都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完全信任我。
那爲什麽這位大老闆敢帶我出來的時候,在快艇上敢将整個後背都留給我?他就不怕我這個蹲過十年大獄的人,和他同歸于盡麽?
他怕。
我要是園區老闆我也怕!
我不光怕,我還得時時刻刻防着。
那怎麽辦?
隻能一遍一遍的去試,把所有能抓住的把柄都抓在自己手裏。
就像是給我媽打錢。
你以爲真的是打錢?他是要告訴我,他知道我媽是誰,我媽在哪!
就像是把楠楠弄回來。
他是要将一切和我有聯系的人,都掌握在自己手裏!
這世界上哪有無緣無故的信任,我他媽都來園區三個月了,要是連這點都看不明白,今天就不配站在總監的位置上。
當、當、當。
敲門聲傳了過來。
“許啊,開門。”
我立即從房間裏走了出去,打開了門鎖後,拉開房門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老闆。
那一秒,我腦袋上細蒙蒙的汗還沒有落下去,甚至都沒舍得擦,站在門口隻問了一句話:“老闆,我要是拿刀呢?”
大老闆聽見這句話就笑出了聲:“想明白了?”
“怪不得阿大管你叫聰明仔。”
他一點都不客氣的邁步進入了房間,随意坐在床上說道:“你沒殺過人,一定有無法跨越的心理障礙,而刀,是你在心理障礙中的溝壑。”
“槍,能延伸的可不光是我們的攻擊距離,還有心理承受力。”
“誰不想讓自己心裏舒服點?”
我連忙繼續詢問:“那爲什麽是兩把刀?”
他回答道:“越逼真效果越好。”
我一把将手裏的槍砸在了地上,之後伸手揪住了頭發緩緩蹲了下去,如同一個失敗者。
大老闆則像是馴服野獸成功了的馴獸師一樣侃侃而談,極度自信的說道:“你好像忘了我是幹什麽的。”
“詐騙玩的是什麽?就是心理學!”
“你們在園區那些教程基本上都是我和我以前的團隊改編的,我要是連這點能耐都沒有,你覺着我敢投資一個園區麽?”
我此時才擡起頭看向了他,問道:“老闆,你到底是什麽變的?”
老闆很認真的看着我,緩緩說道:“我啊,我之前在國内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
金字塔?
他是搞傳銷的!
是那種靠拉人頭入夥賺錢,最後玩卷包燴的!
這是正兒八經的心理學大師,比那個什麽成功學大師不知道強了多少個等級。
他們在城市内專門租住各種小區,往一個房間裏塞幾十人,緊接着在這種環境下告訴他們‘每天喝海帶湯’是爲了磨煉你的意志力,這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最後在你馬上就要餓蒙圈的時候,帶着你的錢和小三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對,老闆,大哥和我說過你,他好像不是這麽說的。”
大老闆此時很有範兒的笑了一下:“傻了不是,阿大是我的人,怎麽可能和你說實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