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辦法考慮别人。
這是實話。
在當時的環境下,别說是考慮别人,稍微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跌落萬丈懸崖。
直到今天已經回國了這麽久,我還在恨着自己。
我恨自己的心慈手軟,怎麽沒在那種條件下,直接把那孫子幹死!
孫子,是後來園區裏的人給這小子起的外号,而造就了這個孫子的人,卻是我……
爲了把他媳婦已經走了的這件事告訴他,是我讓老豬把他弄進了屋裏,由老豬拎着膠皮親自動手将這小子抽的窩在了牆角。
可是打完以後,我看着整個後背深紅發紫到往外滲血的那個男人,眼睛亮了。
好像是我給他打醒了一樣,曾經那個行屍走肉一般的家夥,徹底消失了。
“扔狗籠子裏,我他媽看見他就煩。”
這是我說的話。
老豬連考慮都沒考慮,抓着他頭發就給拽進了電梯。
等我醉眼惺忪的看見老豬再回來,這貨竟然問了我這麽一句話,他說:“老許,你跟那個王八蛋一起進來的吧?”
我答:“啊,咋了?”
“這小子是不是有病?”
老豬指着自己的腦子看着我。
“你啥意思?”
老豬笑了:“這小子跟我舞舞玄玄的發狠,嘀咕着什麽‘有本事一輩子别讓我翻身’,實在給我墨迹煩了,我又給了他一頓大嘴巴子。”
“他,一個豬仔,還想翻身,着笑兒不?”
嗡!
聽完這句話,我腦瓜子就像是讓兩把電鑽夾在中間似的那麽疼,喝假酒都沒這麽難受過。
“我有點喝多了,眯會啊。”
我借着酒勁閉上了眼睛,暗自後悔自己的決定,你說我怎麽就沒偷摸的給這小子遞個紙條什麽的說出這番話呢?幹什麽非得把人弄起來打一頓?
看起來以後啊,酒這玩意兒真得少喝,不光耽誤事,還總會做出錯誤的抉擇。
乃至于後來我都回了國,還在時常懊惱,覺着孫子這頓打挨得冤,要是當下我沒喝酒,也許會找到更好的辦法。
多年以後的另外一個中秋,我才在又一次醉酒後想明白了這件事。
那會兒我哪有其他選擇啊?
就以平時總往财神機房跑的身份來說,我要是敢跟誰說兩句悄悄話,或者遞上個紙條,都不用第二天,阿大就得要了我的命。
最多,像阿勇一樣,能在山頭上有座墳,就算是好的了。
阿勇死的事,第二天就在園區裏傳遍了,因爲第二天一清早,阿大摟着我的肩膀,在工作區宣布了對我的認命,他讓我在2号樓承擔起阿勇的職責,還專門拍了拍我腰間沒有子彈的槍說道:“誰要是不聽話,你就給老子崩了他!”
沒人知道阿勇是怎麽死的,但,所有人都知道我上位了。
芳姨就像個花癡一樣在旁邊抿着嘴笑,甚至當天晚上,把那玩意兒撸了下來,說了一句:“不使喚這個了,不得勁兒。”
我懂。
這個女人盤算的小九九根本沒能逃過我的眼睛,她是好不容易找到那種可以依靠一個人的感覺後,害怕讓人抛棄。
所以,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揣上你的崽子!
膽多肥啊?
她爲了讓自己心安,敢這麽幹。
那我能讓她如願麽?
她要是真懷了孕,我可就不是她一個人的救命稻草了,是死也得死在這兒的孤魂野鬼。
從那一天開始,我變得不是人了,在芳姨身上把該享受的地方都享受了一遍,就是不走正道。
最後芳姨一看見我就翻白眼仁,我隻要給她推屋裏去,準會張嘴罵我一句:“變态。”
而此刻的整個園區,也都看出來我成爲了阿大眼中的紅人。
“那人誰啊,這麽牛逼啊?怎麽在2号樓裏想出來就出來,想進去就進去啊?”
“他啊,老許。人家可不光是想出來就出來、想進去就進去,人家還敢在這園區搞對象呢,就跟2号樓芳姨,倆人都住一塊了。”
“啊?!阿大不管麽?”
“管?管個屁啊,阿大對他比之前的阿勇還好,你羨慕不來的,還是老老實實當狗推吧,好歹啊,還能去前世今生爽爽。”
“哥,這老許咋混成這樣的?”
這是我在園區又來了一批新人之後,經常聽到的話,而每次聽到‘他咋這麽牛逼’、‘老許怎麽混成這樣的?’時,我都想過去親口告訴那些人:“我他媽拿命換的,一個不小心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沒,你要不要跟我換?”
“要不要!”
但是,我每一次都忍住了,有時候還掐自己大腿,尤其是聽到有人給他們解釋的時候。
“老許那活你們都幹不了。”
“打黑拳知道不?人家能在729軍區聯歡會上,靠打黑拳幹倒一個職業軍人,你們誰行?”
人就是這樣,有了地位以後根本不用你自己出去吹,捧臭腳的多了去了。
“許哥。”
當一個十分别扭的聲音打身邊傳了過來,我看見了第一次向我低頭打招呼的刀子。
他領着幾個打手,從八樓拎下來兩個新人,那倆小子已經沒有人模樣了,進屋的時候都在恍惚。
“大哥呢?”
我問了他一嘴。
刀子再也不炸刺的說道:“大哥還在樓上呢。”
這些天我和阿大的業務徹底分開了,他專心去樓上收拾那幫新人,把整個工作區都丢給了我。
那我當然得對得起他,隔三差五就上樓下小賣店給這群狗推買蘋果,然後親自将垃圾袋收拾好,送到樓下垃圾站。
另外,我還買了一個酒精爐,對外的說法是,平時整點方便面啥的。
對了,我還買了一個壺,這玩意兒在國内看過‘緝毒’節目的應該都認識,就是上邊差了幾根管,一吧唧直冒泡的那種。
沒事的時候,我就坐門口端着壺咕嘟,偶爾還往上放一小塊冰糖。
是真的冰糖。
有時候我看向窗戶裏倒映出的影子,都能感覺到自己這一出挺着人煩,哪怕給芳姨煩得三番兩次來找我,壓着火低聲跟我嘶吼:“你他媽不要命了吧!”
我也不搭理她。
老豬跟我說:“老許,給這玩意兒扔了吧,好好的日子,作啥啊?”
“就因爲你抽這玩意兒,芳姨都找大哥好幾回了。”
當下,我精神百倍的看着老豬:“大哥怎麽說?”
老豬回應了一句:“我就看見一回,大哥說‘我兄弟願意幹啥就幹啥,和你有幾毛關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