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進來的時候,我正特别勉強的支撐起身體想往床上坐。
她很懂事的過來扶了我一把,将我送到了床邊坐好。那一秒,我看到她身上除了髒之外,還有許多紫青的痕迹。
我的目光被她發現了,她在撤回手以後,有些害怕的看着我。
“我,能不能先……洗洗。”
這不是她第一次陪誰了,更不是第一次來到大床房。
“去吧。”
我随口的一個應承,讓這個女孩臉上竟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可接下來,她在進入廁所之後,竟然足足待了一個多小時。
說實話,大床房的廁所我去過,裏面沒什麽好待的,但當這個女的走進去之後,我卻忽然間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進入以後短暫時間,是徹底屬于她的。
這東西,叫自由。
當她再出來,本該濕漉漉的頭發已經有了幹的迹象,她慢慢坐到了我身邊,祈求般的看着我,想要張口卻幾次都沒能說出話來。
“你想說什麽?”
我回過頭看着她。
她把臉轉了過去,很溫柔的說道:“你想怎麽樣都行,就是,能不能别打我?”
我都沒等說話,她立即解釋道:“我知道,你會将在園區裏遭受的惡氣都發洩到我身上……”
“甚至會在我身上……拉、尿……”
“但,我求求你,就求你這一次。”
“我今天一整天都沒被人打過,心情特别好,能不能今天别打我,哪怕我下一次再來陪你的時候……”
她在說什麽?
她在說什麽!!
我的心在忽悠、忽悠的抖動中,一抽一抽的疼。
“多大了?”
我問了一句。
她見我沒答應,根本沒有人羞恥感的從床上起身站在了我與牆壁之中的細小縫隙處,慢慢跪下後,可憐兮兮的昂着頭看我,将兩隻手合十在一起:“求求你。”
然後,她低下頭,補充道:“我什麽都會。”
艹!
艹!!
艹!!!
阿大!
阿勇!
這個仇結死了!!
“來,起來。”
我慢慢把她扶了起來,結果這個女孩非常順從的坐在了我的腿上,眼中滿是天真的問道:“是這樣麽?”
我沒想……
算了。
我看着她問道:“多大了?”
“十九。”
“多大!!”
她吓了一跳,在我的高聲之下,竟然往後躲。
“十九。”
我沒明白,這個歲數的小姑娘,怎麽會在這兒?
“那你爲什麽……”
“讓人騙了。”
她轉過了頭,用後背對着我說道:“我們家沒什麽錢,是農村的,可老天爺卻給了我一張和身份完全不匹配的臉。”
“我六歲就知道自己漂亮。”
“因爲每次過年的時候,周圍人給我的壓歲錢一定比其他孩子多。”
她一句一句說着,但沒有投入任何情緒,不知道是将這一段說了多少遍,還是在拖延自己挨打的時間。
“後來我走出村子,考去了衛校。”
我愣了一下,問道:“啥是衛校?”
“就是學怎麽當護士什麽的。”
“可到了衛校,一切全變了。”
她低下了頭,聲音變得低沉了起來。
“她們手裏的包、去飯館吃的飯、出來進去坐的車,都是我用不起的。”
“但是她們都沒有我漂亮。”
她轉回了頭,似乎在證明着自己的美麗一樣:“我應該和有和她們一樣的待遇……”
“我開始在網上借錢,辦信譽卡……”
“最後,還不起了。”
她在我腿上滑了下去,窩在縫隙裏,帶着哭腔啜泣道:“我欠了整整二十萬,每個月分期就得還兩萬,其中有将近四千多的利息。”
“那些催收的威脅我,說是我要不盡快把錢還上,就把……我的照片發到學校裏,發到我們家的家庭群裏……”
“如果實在還不上,那就得陪一位老闆出國。”
“出國一次十萬,兩次還清。”
她轉過頭,臉上挂着眼淚笑了。
二十萬能兩次還清,誰可以面對這種誘惑?
她被人安排着從國内飛到了泰國,可是陪的卻不是一個老闆,當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爬到過她身上。這幫犢子玩意兒,管這叫開飛機。
然後,趁夜被人用槍頂着鑽進了一台車裏,在車裏也沒閑着,就這麽一路晃悠着,跨越了國界,到了邦康,到了勐能,到了2号樓阿大的手裏。
她叫楊陽。
我也是今天聽她說完才知道,一般女的來到園區,基本上是不會挨打的,可你要是反抗,那對不起,待遇和所有人一樣。
楊陽沒怎麽挨打,跟她一起來的還有個女人,是個胖子。
那姐們一來就很嚣張的喊:“我不騙人,你們怎麽把我弄來的就怎麽把我弄回去,把護照給我,我現在就走。”
“那個胖子怎麽樣了?”
這句話是我問的,就在房間裏。
楊陽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她被綠皮兵帶到了八樓以後,就再也沒下來過。”
應該是沒什麽好下場。
據我所知,真要是有這麽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她最好的下場,就是被轉賣給别的園區。
因爲女人在這裏,是穩賺不賠的。
後來我已經成爲了阿大的左膀右臂之後,才明白女人到這裏的價值。
長得好看的,到了這兒,會成爲‘機動模特’,也就是芳姨那個角色,誰騙人時對方需要語音或者視頻資源,她們就會去;
長得不好看的,會成爲狗推;
而你騙不到人,也就是無法完成業績的。
會被送到物業的夜場,我甚至在夜場裏見過和我一起到來那對兒小情侶中的女的,還問過一句‘恨你對象麽?’她說‘不恨’,又說了一嘴‘恨自己’。
“你,不要麽?”
當聊到這,楊陽突然說出了這麽一句。
她絕沒有認爲我身體不行的意思,隻是單純的好奇。
“還是覺着我髒?”
這讓我怎麽回答?
結果,她自問自答了:“我也覺着自己髒。”
“在阿大那兒,我就是廁所。”
“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我的身體是測量一切的容器,他會把所有認爲能塞進去的東西,塞進去。”
“手,拳頭……腳。”
還他媽有腳!
“他說古代有一種女人,叫‘廁狗’,就是在主人出恭以後,用嘴幫着清理幹淨的人;”
“還說古代還有一種女人,叫‘美人盂’,就是嗓子不舒服的時候,會往你嘴裏……”
哕!
這女的給我說惡心了。
我幹嘔着沖她擺了擺手:“别說了。”
“你是好人。”
她沖我笑着。
“以前我碰到的人,當我說起這段的時候,他們大多數都想試試。”
“我他媽讓你别說了!”
我擡起頭怒視着她!
實話實說,我是個身體正常的男人,在楊陽沒有說這些之前,還有過嘗試一下的想法,可她這麽說完,誰還下得去手啊?擱哪頭下手啊?
楊陽沉默了。
起身問道:“那,你想讓我回去麽?”
“能不能讓我在這兒待一個晚上?”
“我不知道阿大今天會不會出去喝酒,他喝完酒很變态的,以前,那間辦公室裏還有個和我一樣的女人,但,在阿大一次醉酒之後,那個女人就被活活打死了。”
我終于止住了胃裏的翻騰,指了指大床房的另外一邊:“隻要你别再和我提那些亂七八糟的惡心事就行。”
“那,我和你說說園區裏的人吧,畢竟,我也當過狗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