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
那個家夥是怎麽出的業績我已經忘了,但是整棟大樓裏響起的聲音卻讓我至今都不寒而栗。
對了,我唯一還記得的,就是芳姨帶着耳麥說的那句話:“你連這點錢都不願意投,拿什麽說愛我?”
她的幽怨、她的不甘、她像是一個付出了所有在考驗愛人的女孩一樣,說出了一句非常直白的提點。
緊接着……
在芳姨十分懊惱的挂掉了語音後,整棟大樓都響起了‘叮咚叮’的提示音。
一個電子聲音在這一聲之後傳來:“到賬二十八萬!”
二十八萬!
如果被騙的是個大款,也許這點錢并不能讓對方受到太大傷害,可大款有那麽容易被騙麽?
那麽被騙的要是普通人呢?
這二十八萬對于他來說,相當于什麽?
“哦吼!”
一個頭發長到能在腦袋頂上築起鳥窩的男人在歡呼中雀躍着,阿大那群剛才還宛如惡魔一樣的家夥們,鼓着掌從一旁的門口魚貫而入。
那個家夥看見阿大以後立即老實了,怯生生的站在對方面前,滿臉都是歉意的說道:“大哥,我剛才,我剛才太激動了……我開單了,我有業績了才……”他是被打怕了。
阿大這回倒有些慈眉善目了,雙手伸出用力拍打着這個男人的肩膀說道:“想什麽呢?”
“在咱們園區,隻要能有業績,能開單,你就是皇帝!”
“别說你隻是從椅子上蹦起來在屋裏跑了一圈,就算是你現在要下樓去撒個歡,我都給你開門!”
阿大說完這句話,扭頭看向所有人:“你們每一個人來的時候我都說過,這兒和國内不一樣,這兒沒有階級的打壓,也沒有人際關系,隻要你有真本事,能給公司賺來錢,那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所有人,現在站起來,給騾子鼓掌!”
啪、啪、啪。
阿大帶頭拍着巴掌,沒多一會,站在他身後的勇哥,和那群幾分鍾前還在施暴的人全都鼓起了掌。
最後是小地主、是芳姨,是木讷的我,和其他面帶羨慕的他們。
對,現在的我還不覺着自己和他們是一夥的,也絕對不會在某一天覺着自己會羨慕這種人。
掌聲雷動下,騾子有點飄了,他的笑意就浮現在臉上,站在阿大身邊依然戰戰兢兢的問道:“大哥,今天我不會挨打了吧?”
阿大回應道:“今天誰要敢動你,我保證往死裏幹他!”
“你們所有人都看好了!”
阿大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語音說道:“老闆,我是阿大,我手下開了一個二十八萬的單,往他卡裏沖兩萬八。”
嘟。
電話被挂斷了,阿大看着眼前那個骨瘦如柴的騾子:“還愣着幹嘛?你卡裏已經有兩萬八了,去消費吧!”
“耶!”
騾子沖着天空用力揮出了拳頭,頭也不回的沖下了樓,緊接着,整個樓層都傳來了他的咆哮聲。
阿大看着騾子的身影回頭沖自己手下笑了下,而後,再看向屋子裏的其他人,喊道:“現在,榜樣已經有了!”
“而我們園區裏,賭場、夜場、小快樂,應有盡有,隻要你們的員工卡裏有錢,想怎麽玩兒就怎麽玩,聽明白沒有?!”
“工作!”
阿大的話剛說完,騾子竟然又沖了回來,他腋下夾着一條剛開封的華子,從裏面掏出一盒盒紅色香煙,親手給阿大、勇哥的口袋裏塞去,連他們身後的那些打手都塞了,等把這事弄完,一條煙隻剩下了兩三盒。
騾子再拆開一盒,挨個桌面上發煙,不斷說着:“抽煙,哥們有業績了。”
“抽煙,哥們有業績了。”
當煙發到我這兒,我看見的并不是一張興高采烈的臉,而是一副強擠出笑容卻在不停流淚的面孔。
他到底是哭是笑我沒能分清,隻是接過了上面被一滴淚珠打濕的香煙,叼在嘴裏直接點燃了。
對于煙民來說,已經斷糧近三十個小時的我在尼古丁誘惑下實在沒心情分析他的情緒,乃至于第一口抽下去後,竟然一點煙霧都沒有吐出來。
“兄弟們,我先去爽一下,然後回來告訴你們哪個姑娘漂亮!”
騾子下樓了,在邀請阿大同去,被拒絕之後。
小地主看着我聚精會神望向騾子的目光,說了一句:“羨慕啊?”
我又深深的抽了一口煙,華子是真的,羨慕是假的。
“别着急,等哥把這一單拿下,到時候哥帶你去夜場。”
“或者,往你卡裏勻幾千塊錢。”
小地主摟着我的肩膀說道:“我有預感,這次哥們養的這頭,肯定是個肥豬。”
之後,我詢問了一下往卡裏勻錢的事。
小地主說,園區和外面不一樣,在這兒一張工作證磁卡能通刷一切。
比如你需要生活用品,那就可以去小賣店刷卡購買,就是物價有點貴。
一盒最普通的方便面,十塊;芙蓉王,五十;可樂十五;
這磁卡還能去旁邊的賭場刷,隻要裏面有錢,就能刷出同樣的籌碼;
其中最便宜的,就是夜場。
園區賣過去的爛貨三百,東南亞妞三百,小西八和小日子五百,毛子一千。
還有更花花的,閨蜜配,兩千起;純姐妹,三千;母……
“差不多了。”
聽見那個母字,我已經不想往下聽了,這不是娛樂場,是獅駝嶺,是無底洞!
在這兒,你出了業績也要害怕被打;掙錢了也不能出去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賺到錢以後,到底是悲是喜。
那,那些在夜場接待客人的女人,能好得了麽?
已經快要精神崩潰的騾子去了以後,得怎麽發洩啊?
“你這樣裝清高的,我見過。”小地主對我的态度嗤之以鼻,像是出馬仙能判斷未來一樣說道:“到最後啊,最變态的就是你們。”
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說這個騾子,剛開始來的時候,仗着自己曾是人民教師的身份,說什麽也不肯騙人。緊接着,阿大領着手下人按照吃飯一樣,一天三頓那麽揍,人都給揍出後遺症了,一見阿大都不用人家說話,立馬立正靠牆,腿肚子直哆嗦。
之後怎麽樣了?
不一樣過來敲鍵盤麽?
當然了,騾子還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的,他比别人都用功,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賺夠錢了把自己贖出去。
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他相信一切能帶來好運的方法,包括東南亞這邊傳聞中那個極其惡心的和月紅女同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