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傍晚下衙,唐望之抱了宮緞回到外城自家租住的小院。董氏看了很是歡喜,抱在懷裏摸了又摸。
以前她嫁妝裏也是有兩匹宮緞的,可是後來随夫到了書院後,也不好拿出來做衣裳穿,後來需要用錢的時候還拿去換銀子了。讓董氏很是遺憾。
“這匹宮緞是我特地挑的你喜歡的顔色,你拿去做兩身衣裳穿,也好赴宴交際。”
現在他入仕了,妻子也跟在書院不同,這段時間已常有官家夫人相邀參加各種宴席。
董氏摸了又摸,又想着裁成衣裳穿在身上,是如何的亮眼,心裏止不住的歡喜。
但轉念一想,目露不舍,“要不,還是把它賣了換銀子吧。到時再攢一攢,把我嫁妝裏一些不常用的也拿去賣了,咱争取明年買一套院子。”
這租來的院子總是不便,小而逼仄,且隔音也不好,左右鄰居夫妻說小話的聲音都聽得到。
“不用賣,就留着穿。”又湊到董氏耳邊說了些什麽。
董氏眼珠子瞪大,“能分這麽多?”
唐望之嘴角揚着,心情很好,“杜大人跟我這麽說的。”
董氏便高興起來,冬日那些菜賣得有多貴,她當家怎會不知。
若真能分到這麽多,這個年可好過了。不管是她給娘家和親戚們送年禮,還是與一衆姐妹相聚,也能挺直腰杆了。
會仙樓的菜幹小菜賣得好,沒幾日就賣了個精光。又有越王在朝中受了皇上的誇獎,說他心懷百姓,便有許多人慕名而來,就專尋沿州厲州的小菜買。
結果第一批很快賣斷貨,讓客人等了好幾天,第二批貨才進京。隻是還不等上架,就被預定的客人分了個幹淨。
趙廣淵沒法,又去了快信,讓沿州那邊緊着送貨來。
當初趙廣淵說要在沿州租地種菜,不看好潑冷水的人很多,結果,這就打臉了。
誰能想到小小一個蔬菜的生意,能這麽紅火呢。
十幾輛馬車的貨,能賣銀四五千兩,除去購菜成本,各項成本,及一路花銷,還能有三成的利。一趟便能賺一千多兩銀子。一月運兩到三趟,一月賺銀三千兩左右。如能賣上四五個月,能有萬兩以上的利錢。
一個秋冬天賺銀萬兩,大商不一定能看得上這個生意,但對于沿州厲州種菜的百姓來說,實實在在是個活命的機會。
而對趙廣淵來說,賺銀多少隻是次要,這個作坊,招了四五十名工人,加上管理田地的,押送貨物的,能有一百多人指着作坊吃飯。一百多人,便有一百多個家庭受益。
再加上厲州沿州無數因種菜獲益的百姓,影響何止百千人。
世人都想得到名望,名聲與威望,趙廣淵更想要。
這個冬天,越王在厲州沿州的名望達到鼎沸,連小孩都知道有個越王。這讓任職不久的厲州知府李茂很是吃驚。
特地在厲州走訪了一圈,耳朵裏都是各縣對越王的贊譽聲。李茂便把這些民間聲音,書信一封,寄與越王。
既決定投誠越王,李茂便深知忠心猶爲重要。信中細細把厲州沿州的情況說了一遍。
趙廣淵收到他的信,隔天便與蔣文濤和一衆幕僚說了。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現在越王得沿州厲州兩地民心,自該乘勝追擊。
對于幕僚們的建議,趙廣淵點頭表示贊同,“越州這些年經過實驗,已得了糧食高産之法,又培育了海外各種作物,明年倒是可以在沿州厲州試着推行幾樣。”
“王爺說的是。沿州厲州百姓得了王爺大恩,嘗到了甜頭,王爺想在那邊做點什麽,推行起來比别地容易。”
如今王爺的封地越州,已盡在王爺之手,若把沿州厲州再抓在手裏,将來再做什麽就方便多了。
“越州鄰近兩州,還得再繼續滲透,北邊這邊便先穩住沿州厲州。”趙廣淵向衆人吩咐。至于别的……函谷關那邊不知路夜是否把一萬輕騎捏在了手中。
西北,函谷關。
城裏一間小飯館,幾個年輕人正在秘密議事。
路夜,孫闾的大兒子孫峪,邵良的兒子邵佐,化名江環的前太子妃胞弟姜寰,幾人平時聚不到一起,今天難得有這個機會。
路夜帶着趙廣淵的重托而來,半點不敢輕慢。他雖從小被呂國公悉心教導,對函谷關也不陌生,但畢竟離開多年,關中之事還要問孫峪和邵佐。
畢竟這二人之父是當年呂國公的左膀右臂,且這二人自年少時就在函谷關了。
而姜寰雖從軍沒幾年,但最近幾年都在函谷關,也比路夜更了解軍中的情況。且他和路夜目标一緻。
“當年呂國公親手所創的一萬輕騎,其忠心自不用說,但經過呂國公被滅門,十年來又發生了太多事,好多人已經不在軍中了。”
孫峪頗爲遺憾,當年他父親也未能把人留下。那些人隻記呂國公的好,對殺了呂國公一家的趙室皇室,并不想再效忠。
當年呂國公所創的那一萬輕騎,個個能以一當十所向披靡,之所以一直被人惦記,隻因當年呂國公創立選人時的一個标準。
一萬輕騎由呂國公親自挑選親自操練,而補充人員則由這一萬輕騎自己挑選,也就是說每一個輕騎都當了師傅,手把手帶了至少一個徒弟,若戰損可及時補充進去。
所以呂國公在世時,這一萬輕騎能一直保持萬騎的人數,且戰力不變,在呂國公的帶領下,人人骁勇善戰不畏死,令敵聞風喪膽,不敢來犯。
可現在呂國公不在了,一萬輕騎留在軍中的隻有三四成。
“國公爺留下的可号令這一萬輕騎的虎符,越王已交至我手,這幾月我已聯系到仍在軍的輕騎,他們也願意聽令于虎符,隻是餘下的人選……”
找起來怕是不易。
孫峪之父孫闾幾乎與呂國公一起長大,一起成長起來,後成爲他的左磅右臂,做爲孫闾寄予厚望的長子,孫峪自小也跟在呂國公身邊學了不少,對于這一萬輕騎,也了解甚深。
“這些年我父親也聯絡了一些輕騎,對退軍的人也保持聯系,可以幫忙找一找。而且這些人即便退軍,當年他們培養的人好些仍在軍中。”
好男兒入了軍,自是想建功立業,若當年的信仰還在,自是會認虎符。
路夜點頭,“那我們便尋一尋吧,若補充不足,咱們便自己培養。希望不負越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