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林敬甯一路找到蔣府門前。
望着這漆黑大門,這門臉,娘勒,真大,真闊朗!這裏面得有多闊,得住多少人!林敬甯一臉羨慕地看着。
“你找誰?”蔣府的門房見他在門口站了許久,看了許久,必不是偶然路過的。
哦哦。林敬甯回神,上前遞上一幅小畫。
“先前有幸得蔣閣老教導,知他病重,特來看望。此乃小生新近畫作,請先生雅正。”
門房接了過去,看了看,他也看不懂,但畫得可真好看。
可是,老爺現在病了,這個不知哪個鄉下跑來的呆子,這會捧了作品過來請老爺雅正?
遂像看傻子一樣看他。
林敬甯也不怵,正了正色,“你快進去請示,先生見了我這幅畫作,必是會請我進去的。請你們少爺看也行。”
給少爺看也行?“那行,你且候着。”門房捧了小畫轉身進去。
林敬甯繼續看大門,這大門做得可真好啊。若是破門可得費一番功夫。
一旁幾個探子目光也投向蔣府大門處。
這幾日來來往往都是探病之人,卻都不是他們要等之人。見林敬甯一副鄉下打扮,一副初入京城的呆頭鵝模樣,瞟了一眼,目光移開去。
林敬甯一邊看着大門,一邊有意識地注意周遭。
果然如殿下所料,這蔣府不少人盯着呢。是等殿下?還是等殿下派人來?
這京城真的是無一刻安生。
蔣府裏頭,蔣旭陽看到門房遞過來的畫作,騰地起身,急步就往門口方向走。走幾步忽又停住,“去把人請進來,态度恭敬些。”
吩咐完,又兀自歎道:“沒想到舊日不過得父親一二教誨,竟大老遠來看望。”
那可真是有心。門房應道:“那小的這就請人去。”
蔣旭陽焦急地在書房等候,結果,等來的竟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也不失落,知道殿下不可能親來。“你是?”
“見過蔣少爺。小的是七殿下身邊的侍衛。得知蔣閣老病重,特遣小的前來看望。”
“讓殿下勞心了。不知殿下可有什麽交待?”
“殿下說蔣閣老所授,一生受用無窮,感佩在心。前些日子又得其所贈,其中還有幾幅畫是閣老的心頭好,殿下羞愧難當,故命小的前來歸還。”
把帶來的畫呈了上去。
“殿下言重了,那些本就是父親精心挑選出來的,說是但能幫上殿下一二,都自覺心中快慰。如何能再收回來。”
“其餘的心意殿下收受了,但這幾幅畫殿下不肯收。說若閣老不肯收回,他會乘着夜風親自送來。”
怎可如此。怎能冒險前來!
“那我便替父親收下了。可還有别的吩咐?”
林敬甯點頭,“殿下知閣老病重,從别處求了一些藥來,希望閣老康健。另還有一封信,殿下讓我親自交與閣老。”
“那且随我來。”
蔣項房内,蔣夫人正伺候他喝藥。
看他日漸消瘦,勸道:“你别憂心太重,好生養着才是。你若倒下,這一府,還有老家蔣氏一族,可要依靠誰。”
蔣夫人已經預感到蔣項一倒,樹倒猢狲散,一家人灰溜溜回鄉,淹沒于鄉間的情形。
除了大兒旭陽還在京中任職,其餘兒子和女婿,哪個有一官半職了?次兒文濤自小好讀書,還是探花,可是這些年一直在坐冷闆凳。
蔣夫人抹了一把淚,“你可得好好的。”
蔣項知她所慮,咳了數聲,“放心,我還有未了之事,必不能倒下了。”
蔣夫人當然知道他未了之事是什麽。可這都快把京城的大夫看遍了,他這病卻越來越重。
“老爺,你說上面那位是不是并不想你好起來啊。”太醫院院使院判都請來看過,也不見好。
上面那位,不得不用老爺,可天天看着老爺,又會想起舊事,心裏那根刺越發拔不出來。如梗在喉,每天看着老爺都不痛快。
“他說了不算。”
蔣項神情堅定,他要活着,要好好活着。那位心裏的那根刺,他不會讓他拔出來,就是要刺在那裏,讓他不能忘。
“旭兒哪去了?”
“門房來禀,說是又有什麽人來看望,說是旭兒還急忙出去想親自去迎的,可不知爲何,又轉身回了書房。”
蔣項一愣,急着去迎,卻又轉身回了書房?
是誰來了?
正想叫人去探個究竟,就見他大兒帶着個人進來。“父親。”
林敬甯行禮:“見過蔣閣老,小的是七殿下身邊的侍衛。得知閣老病重,尋了一些藥,特遣小的前來看望。”
七殿下!怪不得旭兒急急想去迎,又怕人瞧出來轉身回了書房。
蔣項掙紮着坐了起來,“殿下他可好?”殿下都那樣的處境了,還惦記着他,還給他尋藥。“快拿來我看看!”
林敬甯忙把藥包遞上。
用黃紙包好的各種藥,打開,竟是一粒一粒的,有黑色的圓丸子,有白色的不及小指頭大的扁圓粒,還有長形的圓的……膠囊?
再看黃紙包上,詳細寫了适用症狀,用法用量,還有可能引起的不适,是殿下字迹無疑。
蔣家三人都看呆了。
哪裏見過這樣的藥!不用熬不用煮,這,這麽小一顆,溫開水送服?就,這樣?
這藥能管用?
“閣老放心吃,都是絕密好藥。若吃了不見好,我們殿下會再拿着閣老的病症去找大夫求藥。”
蔣項見多識廣,可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藥。
但他從心底裏信任趙廣淵。這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藥,那麽小一粒,隻要吃幾粒,瞧着就比熬幾包藥汁,苦哈哈的藥汁強多了。
他覺得這一定是天外來的絕秘好藥。
“好好,那即日起,别的藥老夫就不吃了。先吃吃看殿下給的藥。若不行,再煩請殿下幫着再求大夫。”
林敬甯暗自贊了句識貨。這可不就是天外來的藥嗎。
他們全家現在都囤着這樣的藥,都不怕生病了。家裏幾個小孩,哪個不是時不時要鬧一場病?先前總怕救治不及,給夭折了。可現在不怕了。有他四妹給的藥呢。
又從懷裏掏出一封厚厚的信,“這是殿下要小的親自交給閣老的。”
蔣項急忙接了過來,才啓封,一把放大鏡先掉了出來。
“這是何物?”幾人都圍了上去。
拿起來一看,“呀,這東西竟能放大字體!”
蔣旭陽很是驚喜,有了這個東西,父親看畫再也不用趴近着看了,用它放大畫上細微處,能更細緻入微地觀察畫作,能更好地賞玩和修改了。
好東西!
蔣項更是喜歡。他年紀大了,眼神也越發不好了。有了這個東西,再小的字再細的紋路他都能看到了。
細賞了一番,遞給一旁的夫人和兒子,便看起信來。
“蔣先生好……”
嗯?這信不是殿下寫的?稚言稚語的,寫的字也不成個樣子。何人所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