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色的海水,這些海洋生物像是遊動在落日上的天空,十分奇幻。
天空上也有流動的白色雲層,但那是身長超過百米的龍王鲸,它的肚皮上有灰白色的雲層花紋,要不是翻轉了一下身,潛水器裏的衆人還不能發現到這是一頭史前滅亡的巨鲸。
從考古化石發現,龍王鲸并不溫馴,它能以一群鲨魚爲食,而體型超過百米龍王鲸魚,它的食譜都巨大化了。
四艘體型不小的潛水器引起了龍王鲸的注意,它圍繞着遊動,突然就張開了狹長的兩颚,對着三艘潛水器之外,落單的那艘潛水器咬去。
那是單獨駕駛潛水器的諾諾,零,蘇茜。
姑娘們并沒有呼救,她們十分鎮定,在卡塞爾學院就讀的她們,認出了這頭龍王鲸的行動。咬擊隻是試探,沒有溫度沒有味道的潛水器,是不會引起它的興趣。
果然,龍王鲸隻是輕輕一咬,反應就像是啃到了變質的蘋果,噴出一大堆水,吐出潛水器,接着很快就遊動而開。
這一趟有驚無險,四艘潛水器繼續下潛,但這片海域有危險的巨大生物十分多,除了龍王鲸外,衆人還遇到了一頭巨型錘頭鲨和一頭巨型烏賊。
它們在深海互相殘殺,很快巨型烏賊擊敗了巨型錘頭鲨,但它迅速離開,好像感知到了什麽危險的存在。
衆人接而才發現到了一大片螢火蟲猶如銀河那般從海溝裏升起,但那是成千上萬的鬼齒龍蝰,像是密集遊竄的蛇魚。它們的口齒巨大而猙獰,像刀簇一樣探出口外,十分恐怖。
它們對着垂死的巨型錘頭鲨蜂擁而上,如同過境的蝗蟲,密密麻麻地落到了巨型錘頭鲨身上,用鋒利如同匕首的口齒,咬開皮膚,啃食所有。
不過數分鍾,這頭巨型錘頭鲨就變成了巨型骨架,緩緩下沉,而那些鬼齒龍蝰飄然而去,如同一條遠去的銀河。
潛水器的衆人目睹了這一幕,終于知道了誰才是這片海域的真正霸主。那些鬼齒龍蝰群,是連剛才巨型烏賊都能放棄口中的食物,匆忙逃走的恐怖存在。
“我還以爲這東西滅絕了。”凱撒說,他似乎認出了這些蛇魚。
“關于鬼齒龍蝰的最後記載是在蘇美爾文明的泥闆裏吧?”楚子航一樣對鬼齒龍蝰有所認識。
但不止這兩名高年級學生,其他來自卡塞爾學院的精英們,隻要是和龍族有關系的知識,他們都能立即認識到。
通訊頻道裏開始了熱烈的交流。
很快衆人針對這片海域的交流得到了一個猜測:這裏存在了大量已經滅絕的古前生物,它們身上攜帶着龍類基因,是半個龍類,原因極有可能是下方的極淵裏存在的那個極其強大的龍類胚胎在孵化過程中不斷釋放出富含基因信息的分泌物,将各種海洋生物吸引過來,并改寫它們的基因,将之異化爲龍類亞種。
但具體是否如此,還需要進一步實地探究。
“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眼見爲實。”路明非說,他在預知夢中并沒有探究過這個真相,雖然覺得大概率是那枚古龍胚胎的影響,但他所讀的龍族曆史上,能給予其他物種進化一向是古龍之血,因爲胚胎分泌物影響而誕生大量龍類亞種的這種例外,聽起來就十分蹊跷。
本部的衆人并不知道,在場的源稚生其實可以解答這個問題,那片生态其實不是由古龍胚胎影響而出,而是由下方那個名爲‘神葬所之地’埋葬的一具神之屍體長年累月滋養而出。
這是來自蛇岐八家的神話典籍所記錄,相傳無數年之前,天照神和月照神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在神葬所封印了被白王侵占了肉體的須佐之男,而至今那具神之屍體,其實就是已經死掉的須佐之男,但又可以稱爲白王的殘骸。
白王是黑王尼德霍格創造出僅次于自己的強大龍類,與四大君主掌控風火水土四種元素不同,她掌控是精神元素,具備偉大的神性,地位高于其他四個王座上的雙生子,但後來背叛了黑王,被制裁釘死在擎天銅柱投入咆哮的冰海深處。
這一投放在冰海就持續了六個紀元,而期間有名爲伊邪那岐的人類潛入那片冰海的禁忌之地,與白王達成了契約,取得“聖杯”和“聖骸”,成爲第一代的‘影子天皇’和第一代“寄生白王”,但之後伊邪那岐生育的三支後代之一的須佐之男,被聖骸蠱惑寄生,又被同爲後代之二的天照和月讀模拟出究極言靈·歸墟和言靈·濕婆業舞聯合殺死,連同古城一起埋葬在太平洋。
那古城就是路明非在預知夢中所見的那一片海底龍族遺迹,但直到核爆毀滅,他都沒有見到神之屍體,所以自然就懷疑不到這方面去。
源稚生在衆人讨論時十分緘默,他是不會說出這個信息的。這次SS級任務,他雖然代表日本分部配合本部行動,但真實目的不是毀滅那枚古龍胚胎,而是打算利用一場核爆毀滅神葬所。那裏存在太多的秘密,除了存在神之屍體白王殘骸外,被蛇岐八家的另一個死對頭猛鬼衆觊觎也是一個秘密。
猛鬼衆就像當初的須佐之男一樣,他們觊觎着得到白王殘骸,因爲那可以開啓神之進化的道路,但對于蛇岐八家(天照和月讀的後代)而言,這是被視爲絕對禁忌。
正因爲如此,最近一段時間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橘政宗才發起了借助SS任務這一契機來毀滅神葬所,徹底毀滅猛鬼衆的念頭。他們将一枚小型核彈藏于本部專員所搭乘的迪裏亞斯特号,就是想等到迪裏雅斯特号抵達神葬所後投下核彈,将神葬所連同白王殘骸一同毀滅。
爲了實行這個計劃,他們甚至隐瞞本部專員私自藏起核彈,并且核彈還是由他們自行控制。
但他們并不知道,路明非已經在預知夢裏知道了迪裏亞斯特号藏有核彈的事實,還知道迪裏雅斯特号剛才的意外事故,是由迪裏亞斯特号裏悄悄藏起來的第四個人所爲。因爲剛好藏身之所發現到核彈,所以這第四個人就僞造了一起空氣艙出故障的事故,實則将核彈的控制電路破壞掉,以此讓日本分部失去了對核彈的控制。
可是這一切今天的路明非都漫不關心,他并不阻礙這種在預知夢裏發生的事情繼續在現實發生第二遍,甚至,這還是有意爲之。他似乎在等待什麽,因爲隻要一切都如同預知夢發生的那樣,才會同樣等到那該等到的。
四艘潛水器繼續下潛,艙裏的深度表很快達到了8500米。
下方是海底裂縫,岩漿流淌其中,以至于周圍的溫度十分高,達到了224°C。
潛水器衆人都沒想過極淵底部是這樣的炙熱環境,他們原本誤以爲是低溫,還設計出具有保暖功能的作戰服。
可現在潛水器外面的炙熱溫度,滲透進來,讓穿着保暖作戰服的他們十分難受,就像是蒸桑拿一樣,如果繼續穿着作戰服一定會集體中暑。
迪裏雅斯托号的凱撒,楚子航,蘭斯洛特見狀毫不猶豫地脫掉作戰服。
另一艘潛水器的諾諾,零,蘇茜由于都是女性,也不用避嫌,同樣脫掉了作戰服。
輪到路明非,夏彌,源稚生的潛水器時就發生了意外,這是唯一男女搭配的一艘,所以脫掉作戰服成爲了一個難題。
夏彌大聲連說了三遍,“我不熱,我不熱,我不熱。”她不止是對自己說,還是對路明非和源稚生說,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忘記她是在身處桑拿室,不用脫掉作戰服。作戰服隻穿了内衣,她将自己保護的很好,切實落實‘防火防盜防師兄’這一方針。
路明非毫不關心,連回應夏彌都沒有,他根本不感興趣,而他也沒有受到炙熱溫度的影響,這點溫度,對于習慣了超級過熱言靈的他來說,實在太過微不足道了。
源稚生就很尴尬了,他是感覺到熱的,雖然天照命自诩爲太陽之神,可他并不能免疫熱的溫度,身上已經熱到不斷流汗,所以按照正确的選擇,他是應該立即脫掉作戰服的,然而夏彌護住自己還有警惕的小眼神,讓他一下子不敢了,怕被當成變态。
他的汗水嘩啦啦流,但他不敢說自己熱,連眼神都不敢四處亂看,怕被誤會,隻是一直操縱着潛水器,裝作什麽都沒有感受到。
這是十分難受的,源稚生如熱鍋上的螞蟻,每分每秒都是煎熬,而他突然想起自己之所以處于這麽麻煩的境地,貌似是因爲路明非所爲。在剛才的下潛安排時,他原本是不打算和路明非,夏彌一組。
旁邊的路明非似乎覺察到源稚生的想法,他望着舷窗淡淡解釋道:“因爲是提前考慮到極淵的這種情況,所以我才特意安排了三組,一組全是男,一組全是女,正好可以避嫌,而我們這一組,夏彌和我的抗熱性十分好,就不需要避嫌,如果你要是熱的話随便脫,反正夏彌沒什麽節操,她不會在意的。”
“你放屁!”夏彌對路明非爆了一句粗口,什麽叫她沒有節操,這是人說出來的話嗎?
源稚生完全不相信,要是路明非能提前考慮到這種情況,爲什麽就不把作戰服更改一下,這是找罪受嗎?當然目前來看,這個罪貌似隻是他一個人受,旁邊那個女雖然對路明非罵罵咧咧,可是一點汗水都不流。
獨自将苦埋進自己的心裏,源稚生覺得自己身上流的不是汗,而是淚。
嘶啦撕拉,通訊裏發出電流的聲音。
“夏彌,夏彌。”諾諾對夏彌呼喚說,“你應該沒脫作戰服吧。”
這個問題讓所有人都沉寂,身爲當事人的夏彌想裝死,無論怎麽回答,這都讓人尴尬到用腳指頭摳出三室兩廳。
一時之間,夏彌沒有回應,她知道諾諾實際上是想問路明非那個直男。在卡塞爾學院,誰都知道諾諾對路明非懷有某種想要逾越關系的目的,所以夏彌知道諾諾現在關心的不是她脫沒脫作戰服,而是關心路明非有沒有被她的美色勾引。
她夏彌是知道自己姿色,要是脫下衣服,卡塞爾學院将會血流成河,因爲每個看到的人鼻子都會像水龍頭那樣失控。
這也是諾諾擔心的,所以她才在通訊上問起夏彌。
夏彌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爲諾諾問的太直白了,這個感情拎不清的學姐,關心則亂,這是低情商的問法。
但關心則亂的不止諾諾,在諾諾之後,零說了一聲,“夏彌你能使用言靈降溫吧。”
夏彌在卡塞爾學院表現的言靈是風王之瞳,可以掌控風力,利用風力的确有降溫的作用。
但密封的潛水器,就算是使用風王之瞳,也是吹動熱風,哪裏可能降溫,零的這個問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還是問夏彌有沒有脫作戰服。
夏彌心裏連連歎息,聽出來零問話的真實意圖,這又是一個像諾諾一樣,對路明非抱有不純目的,可你們抱有不純目的歸不純目的,你們不要來刁難我,爲什麽老問我脫不脫作戰服,不知道這很尴尬嗎?
她十分無奈,終于說出來一句,“潛水器裏沒人脫作戰服,大家都不熱。”
源稚生身上的汗水突然流的更多了,他熱,他很熱,爲什麽說他不熱?可他無法替自己發聲,他隻能沉默得像一座雕像,目光直視遠方,眼裏飽含着流不出的淚水。
路明非也看向遠方,目光深遠,他突然打斷了幾個女生通訊這一插曲,說道:“大家看向九點鍾方向,那裏有一座塔。”
海底下是不存在塔之類的建築,但路明非不是在說笑,當四艘潛水器沿着下面的岩漿裂縫,一直往前開去時,突然就可以看到地裂旁的緩坡上出現了一座矗立的高塔。
但實際上,那座高塔是矗立在一座海底古城的中央。當他們越是靠近,就越能發現到這一座不知存在多少萬年,古老威嚴的城市,那是宛若畫卷一般,在他們視野裏展開的海底奇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