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蔭小道盡頭的白色洋房，從窗口可以看到第二層校長的辦公室。
黑色靠背座椅上的昂熱校長坐直了身體，低頭翻看桌上标有一本‘S級絕密’的黑色冊子。那是關于路明非這個學期在地下區域接受鍛煉的詳盡信息。
那上面涵蓋了數百種鍛煉，包括諸多名目的世界頂級武術技藝學習，冷熱武器綜合使用，半自動機械駕馭……這些領域的錘煉幾乎可以培養出一個綜合性的王牌特工。
在卡塞爾學院，特工級别同樣對應了從混血種那一套由F到S級的血統劃分，但它表現的是能力劃分，有天賦的普通人經過學習和提高也可以斬獲A級，足以和那些混血種交鋒。
“路明非的血統能力已經超過了我這個S級，可爲什麽他在這些普通人的領域——”昂熱校長重複看了幾遍，有些不可思議的語氣，“看起來好挫的樣子。”
那确實十分挫，在由EVA遞交的能力報表上，數百欄的名目上，路明非在上面幾乎清一色都是F級，那是最低級的特工素質，在電影裏通常就是文職特工這一類，負責輔助作用，但其實在文職這一項上，路明非也是不夠資格的，F級隻是低到不能再低的級别，要是有新的最低等級G，那毫無疑問路明非會成爲最佳人選。
F級是正常軍人的水準。G級則對應正常軍人之下，經過鍛煉初步成效的普通人。
即使如此，路明非現在的實力也能打好幾個以前的自己，他是有進步的，但進步并不是那麽大，是正常普通人的學習水準。
辦公室電腦屏幕上的EVA說，“S級雖然血統能力十分高，但他的身體素質顯然是普通人素質，學習能力也是普通人的學習能力，這是高血統低能力的代表，他的定位應該是和鑰匙一樣。”
鑰匙是個長不大的嬰兒，血統能力強到可以打開世界上所有門，包括由龍王掌控的尼伯龍根，但也由于強大的血統能力，導緻他爲了适應，身體的成長都用于抵消了。
于此對應，路明非也是可以歸于這類典型，通常就存在高血統低普通人素質的一類，在混血種世界上并不少，像校長這樣高血統高能力的S級，其實還是金字塔上面那一撥鳳毛麟角的少數人。
不過事實上，路明非就是一個混進來貨真價實的普通人，隻是現在成爲了學院裏狼群的王，再沒有人會懷疑起他，反而會偏袒地爲他找各種合理的解釋。
對于EVA的回答，昂熱校長也點了點頭，他說，“套用遊戲裏的說法，S級的定位現在應該是擁有高召喚物的法師，他本身也能使用多種言靈，就是身體十分孱弱，雖然有北歐巨人作爲彌補，但他這學期的兩次屠龍後全身暴血的經曆，都昭示他一旦遇到更強的純血龍類，會不可避免過渡使用言靈和召喚物，那樣的代價是我們無法承受的，也是整個屠龍世界都無法承受的，所以我們仍要盡可能強化他的身體素質，改掉他這個短闆，EVA，這個寒假就繼續給他安排身體素質提升課程。”
EVA說，“校長，S級已經坐上專機返程還鄉了，你的想法不能如意了。”
屏幕上被EVA調出了一個畫面，那是一架白色的小型私人飛機從卡塞爾學院的跑道上飛起，視頻拉近窗口位置，可以放大看到路明非的臉，微笑着臉，還有一副遐想美好的表情，看樣子是十分期待回國的生活。
昂熱校長詫異道：“S級通過了這次期末考試？可上個星期我不是了解到他每門課的上課績點都隻是剛好合格，半個月前我在龍類家族譜系入門課上進行了一場随堂測驗，路明非的筆試成績也不盡人意，他本不該可以及格的。”
EVA立即調出了路明非這次期末考試所有課程的筆試成績。
“《龍類家族譜系入門》：A-”
“《魔動機械設計》：A+”
“《龍族祭祀儀式詳解》：A+”
“《兩栖龍類的論證與探究》：A-”
……
整整報考的十多門課程，路明非的成績就沒有一個下過A的，這和最開始預想的及格線D，成績要誇張太多，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昂熱校長明白了過來，“他作弊了，這樣優秀的成績不是一個差生可以做到的。”
EVA調出了路明非在場的所有考場監控，每個考場都有一塊照妖鏡，但路明非每次考試都安安分分，沒有東張西望，也沒有作弊行爲，隻是考試中途時突然就會遇到電流不穩，燈光一時滅掉很快又恢複的現象。
每場考試都發生這種現象，那往往臨近考試結束，也是所有考生都差不多做完試卷的時候。
昂熱校長看了一陣，“每場考試都出現這個現象，那就說明燈光滅掉不是物理故障現象，是有他人介入，可能情況有很多種，但我們從路明非的成績作弊結果，已經可以推出大概率是路明非動手的，而他單獨要造成這種現象，那就隻能是言靈的效果，所以路明非在那個時候一定是發動了一個使燈光故障出問題的言靈。”
“他想要作弊，卻使燈光故障，應該是掩人耳目，想讓監考教授看不到言靈鏡的效果，好再次發動另一個言靈。”
就連路明非也不知道，昂熱校長可以做到像福爾摩斯那樣，僅憑些許細節，就推斷出他大部分過程。
但昂熱校長也有猜不到的地方。
“加速言靈嗎？”
在懷疑路明非使用哪個言靈，昂熱校長是想起了那天在鍾樓陽台上看到的路明非全身紅熱的言靈，在燈滅的一刹那，加速言靈可以讓路明非離開座位，到其他人座位上拿走試卷，以此交換。
這是最佳的作弊結果，可後面昂熱校長又否認了，因爲加速言靈會使人出現細微的差異動作，但對比燈亮燈滅前的畫面，路明非都是靜坐一動不動，姿勢沒有半點變動。
唯一發現到端倪的，就是那門魔動機械設計考試，路明非身前大鐵盤子上那一堆東西，兩次燈滅後都會變換形狀，但也僅此爲止，因爲魔動機械這種特殊的東西，也曾有優等生使用巧妙的技巧，就可以當場使一堆奇形怪狀變成一件藝術品，和點石成金有異曲同工之妙。
昂熱校長就是這點看不明白，覺得路明非是差生掌握不了那麽高深的技巧，可如果事實上，路明非就是掌握了這樣的技巧呢，那麽他這就不算是作弊了。
但很快，昂熱校長又發現到一個考試不及格的點，“魔動機械的那條魚，路明非最後沒有裝上mini動力爐，這門考試是不算及格的。”
魔動機械，不單純是機械拼裝，還需要展現魔動的那一面，最後一步沒有裝上mini動力爐的路明非，隻有一半的分數，少于六十分，就是不及格。
而直到考試結束，路明非也沒有成功裝上mini動力爐，他已經盡力了，那條熟魚拼的實在太完美無瑕渾然一體了，根本無處下手。
EVA說，“其實S級并沒有放棄，他在考試後的當晚還偷偷潛入圖書館的中央控制室，想要篡改結果。”
昂熱校長說，“所以最後你幫助他篡改了這次結果？”
EVA說，“并不是，我當時隻是告訴了S級，他的成績當時就被監考老師判爲A+，這場成績他沒有作弊，不需要多此一舉。”
屏幕上出現了那一場魔動機械設計的監考教授頭像，正是曼斯
昂熱校長啞然失笑，“那場三峽之戰，由于事後的保密，包括曼斯，葉勝，酒德亞紀等一行人都沉寂了不短的時間後，才重新出現在路明非面前，但有那份救命恩情，他們于公于私都會無償幫助路明非的。”
“也罷了，現在全校上下都十分相信路明非，他是我們學院的S級，無論他要做什麽，我們都會給予放行，沒有什麽考試是有必要的。”
昂熱校長想起了鍾樓陽台上與他對峙的路明非，那原本以爲是初生容易犯錯的年輕之王，想小小懲戒一下，可最後才發現這個王在當時已經展現出了成熟的一面：他原本可以一開始就召喚那頭超巨獸，來對自己蠻橫壓倒，卻最終選擇了更爲弱小的活靈形态，來和自己拉鋸持衡。當時除了照顧自己這個老家夥的顔面，也是爲了證明他不是想用力量來争鬥的心，可那絕非是優柔寡斷，而是他統籌局面一步步算到最後，直到用核威懾不戰而屈人之兵，都是在避免和自己的矛盾激化沖突的同時，确保最後的勝利。就像他最開始所說的：“請相信，校長，我并不是想動手，我隻是想向你證明，證明這一切都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後來一切真的在他的掌控之中，還再次不可思議地遞交了他那份1%所有人都一起活着的答案。”
許多個夜晚，昂熱校長都會想起那個年輕的王當時展現了力量和雄心的一幕，那就像是在激勵已身勇于沖破枷鎖，而後來果真力挽狂瀾，召喚出了超巨獸殺死了諾頓和康斯坦丁，最終救活了原本最不可能活着的老唐，達成了那1%的完美答案可能性。
當時有那麽一刻，昂熱校長突然覺得自己老了，但那是欣慰的覺得終于有成長起來可以接替的屠龍王者，他自己可以承認老矣退場，就連戰敗宣言契約書，他都差點要寫下自己的名字。
可是他最終沒有簽下戰敗宣言契約書，因爲他始終記得他是昂熱，是要看到所有純血龍類都死掉的複仇者，任何臣服的念頭不該在他身上出現。
正是這種高度的理性和仇恨的念頭，昂熱校長才可以冷靜地審度路明非的優缺點，對于路明非的長處繼續發揚，對于路明非的短闆，他則要動用各種力量，盡可能來幫助路明非彌補。
“S級的身體素質是短闆，但那是普通人的特性，他即使鍛煉到最後也隻是普通人的極限，可并不是沒有問題解決，隻要喚醒他體内的龍血，将他的龍血比例強化到50%以上，就可以讓他擁有純血龍類的身體素質，從而規避他的短闆。”
掌握了暴血技術的昂熱校長，是最知道龍血比例突破50%能夠得到什麽樣的身體力量。
EVA說，“但這會讓路明非失控變成死侍的！”
這是龍血比例超過50%的另一弊端，在得到純血龍類力量的同時，龍類基因會開始侵蝕人類基因，一旦開始就無法逆轉，漸漸沉落深淵，要是使用次數頻多，自我意識将會失去，徹底淪爲行屍走肉的死侍。
昂熱校長說，“這是過往的情況，但現在我們卡塞爾學院擁有一項糅合煉金和生物的技術，可以用從龍血中提純的血清喚醒混血種體内龍血，來幫助突破50%臨界的同時保有自我意識。”
他将一個u盤插入電腦，随即裏面這項技術立即被EVA讀取。
EVA驚歎說，“無比完美的技術，唯一的缺陷就是每一滴提取的血清都十分珍貴，從過去籌集到現在也隻有一人份的存量。”
昂熱校長道：“但這一人份的量用在S級身上就剛好不是嗎？”
“就是存在一個小小的問題，這一人份的血清是屬于校董會所有，要讓S級得到這一份血清，還需要征求一下那些家夥的同意。”昂熱校長自言自語道：“但這又有什麽問題，那些家夥一向隻投資最優秀的人，他們已經見識到了S級屠殺了兩頭龍，還擁有一頭二十米的活靈，就算不滿足于此，以殺死康斯坦丁和諾頓的戰績，他們也該閉嘴乖乖獻出血清。”
“而且他們還不知道S級有一頭超巨獸，但我們就是要隐瞞不告訴他們，将他們蒙在鼓裏。”
昂熱校長顯然對那群校董毫無好感，他戲谑地說，“這一次的校董聚會，我還準備給他們帶來一份摻假報告以及一顆新造的賢者之石，來迫使他們最終交出血清。”
EVA說，“但報告有一部分如實記錄了諾頓和康斯坦丁在當時死亡化爲龍骨十字隻有一個巴掌大小，和屠龍曆史記載的一人大小十分不符，這是一個疑點，盡管能夠造出賢者之石，确實意味着他們的靈魂也在龍骨十字上，可那更可能是靈魂的一點殘渣，所以才生成這麽小的龍骨十字。”
昂熱校長搖頭道：“EVA，這是錯誤的，龍王從來不會有靈魂分離的說法，它們的靈魂是高度一體，龍骨十字無論大小，隻要可以煉出賢者之石，就意味着上面有龍王的靈魂，乃至高度一體的龍王靈魂。”
當然，他也微笑着說，“但這是對我們以及那些校董而言，對于S級說的可以分離靈魂，最後也确實分離出老唐這種情況，我們不止要盲目地視而不見，更要頑固地認爲那是不可能存在的，連報告都沒必要寫進去。”
“那些校董就算不相信也隻能最終被迫相信，因爲他們的腦容量就隻有這龍骨十字的巴掌大小而已，他們是找不到任何反駁證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