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火車站,一個高大魁梧,一臉絡腮胡的年輕人賊眉鼠眼往人群裏亂瞄,他在尋找什麽。
過一會兒,他突然發現到一輛出租車緩緩停靠,從裏面走出了一個頭戴一頂黑色鴨舌帽,身背一個黑色皮實背包,腳穿一雙普通運動鞋的男生。
這副裝扮,是每個出國的留學生統一的裝扮,而在男生的臉上,也有那種初來乍到,面對陌生環境迷糊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的室友來咯。”年輕人吹了一道響亮的口哨,捋了一下自己的頭發,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但不是像一般人那樣塑造良好的第一印象,他是把頭發弄得更糟糕,像個雞窩,身上的花格襯衣沾了點地上的泥土,弄得髒兮兮好像幾天沒洗,還将灑腳褲依法炮制,再挽起一個褲腳,讓兩邊一長一短不倫不類。
做完了這些後,年輕人一雙燭火般閃亮的眼睛盯着那個男生,好似一頭狼看到肉那樣開始了行動。
他身高近一米九,走起來快速無比,那副陣勢來勢洶洶就像是要撞倒那個男生一樣。
可惜這樣的預謀并未得逞,他在即将到來那個男生的幾步之前就被兩個龍威虎猛的壯漢擋住了。這兩個壯漢是芝加哥火車站的專職‘搬運工’,他們一臉兇神惡煞地瞪了一眼身後的年輕人,好像是要來搶他們工作那樣發出警告,然後又一臉谄媚地看着被他們一左一右包圍起來的那個男生。
“需要搬運服務嗎?”其中一個壯漢,亮了亮自己強壯的肌肉,“我們很吃苦耐勞。”
他又補了一句,“還很便宜,一次隻需要10美元。”
“成交。”男生,哦不,路明非像得救那樣松了一口氣,還和對方擊了一個掌,“我的東西太沉了,很需要你們。”
他的英語算是他唯一的長處,在美國芝加哥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終于派上了用場。
出租車裏被拖出兩個巨大的行李箱,被兩個壯漢一左一右地提着,但路明非的行李不少,他又從後車座抱出了一籮筐的東西,十分沉重,外面還罩着一層黑布,看不出裏面是什麽。
“得救,還有第三個幫手。”路明非的眼神掃到了兩個壯漢後的年輕人,他誤以爲是一樣的搬運工,立馬将手中的重物塞到了年輕人的手上。
“我,我不是。”年輕人抱起來就像大鉛石,這是什麽鬼東西,怎麽這麽沉。
他并不想承擔如此‘重任’,極力想解釋自己不是什麽被誤認的搬運工,但是路明非已經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張美元,遞交給了他,以及那兩個壯漢,就像施于的小費。
之後路明非神清氣爽地向着候車站帶頭出發,帶着他們就像是三個随從,而他像是少爺那樣。
可惜偶爾當一回少爺的路明非逆不過一生行事不順這個詛咒,他在候車站的值班人員那裏得到了一個讓天都塌下來的糟糕消息。
1000次快車?沒有聽說過……也許是什麽支線列車?不過你說的編号不太好對……新版的列車時刻表裏包含車次的一切信息,再去查查吧……車票是真的,可是真的不知道這班列車。”
列車時刻表上,沒有那一趟通往卡塞爾學院的快車。
路明非忐忑地翻出了那張被破譯的地形圖,上面在芝加哥标注1000次快車,不知道是不是大爺弄錯了,但現在也無可考證,卡塞爾學院的那個諾瑪是單向聯系他,他陷入了一個很囧的境地。
他猶豫着要不要給大臉貓發個消息問問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句話。
“承蒙惠顧,100美元,我可以告訴你它在哪裏。”那名年輕人在搬運完行李後仍然賴着沒走,此刻他興奮地搓着手,一臉商人姿态地看着路明非。
“你知道?”路明非打量着那名年輕人,突然發現對方穿的像個乞丐,會不會看出他有點錢想坑他,值班人員都說沒有。
年輕人隻用了一件事證明,那就是從襯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漆黑的磁卡票。
票面上,燙銀的世界樹拔地而起,樹冠撐起一整片天空,根須滲入大地,枝葉纏繞着數不勝數。
路明非一下子信了,因爲他從諾瑪那裏收到的車票就和這一張一模一樣,區别隻是他那張很嶄新,而年輕人那張髒兮兮的,說是乞丐版車票也說不定。
“我是新生,路明非。”路明非友好地伸出手,他覺得面前這位能有車票,是卡塞爾具有言靈血統的學生才對,一定有過人的地方,怎麽會是乞丐呢。
但很快,路明非發現自己錯了,錯的相當離譜。
“芬格爾馮弗林斯,老生,是個乞丐。”年輕人居然承認自己是乞丐,他還像乞丐那樣谄媚讨好,“師弟,行行好,師兄我好多天沒吃飯了,你能不能給我100美元給我買可樂三明治小小充下饑。”
誰家的可樂三明治值100美元!
路明非瞪大雙眼,果斷拒絕,“師兄,你是不是有個大病,看師弟我像是傻子那樣好騙嗎?”
芬格爾恬不知恥笑道:“師弟你怎麽會呢,在我眼裏,你就像是璀璨的太陽那樣散發萬丈光芒,我不過是想從你身上感受一點點溫暖,隻不過是100美元而已,對你來說灑灑水啦。”
誰家的一點點溫暖竟然可以有100美元!還灑灑水,你怎麽不去搶。
路明非忽然發現芬格爾說這些話時不是用英語,而是一口标準到家的的中文,“師兄,你的中文竟然說的這麽溜,我差點以爲你是中國的老鄉。”
芬格爾吹起了一道得意的口哨,攬過路明非的肩膀,像是自來熟的狐朋狗友,他說,“師弟,看來你還對卡塞爾學院還并不了解,因爲誰都知道中國未來将成爲世界上最繁榮的地方,學院全面普及中文,隻要到學院,你就會發現全校師生都說中文。“
這可把路明非吃驚了,卡塞爾學院竟然可以這麽搞,不過這麽搞也挺驚喜和令人開心的,這意味着他不用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努力适應。
芬格爾又一臉神秘地說,“在卡塞爾學院可以讓你吃驚的事情太多了,水可深着呢,師弟你人生地不熟的,最好是找個地頭精帶帶,而不巧師兄在卡塞爾學院混了八年,多少有點資曆,勉強可以承擔重任,成爲你的向導。”
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可沒有口氣上那樣謙虛,而是非他不可的樣子,還笑眯眯地用手指搓着向路明非比劃出一個要錢的手勢。
這個乞丐還惦記着那100美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