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破位魔女,憐央也有堅定不移的決心,超越常人的忍耐極限。
但莉露希爾的精神更是堅韌無比,仿佛萬世不化,可以承受嚴酷折磨。
實際上她也的确已經活了很長時間,追随愛蒂絲的事業貫徹到底。
刺探惡魔新娘的内心,簡直就像拿一個小鑿子試圖挖開冰山一樣!
憐央閉上眼睛,默默感受那朦胧的精神印象。
和所有惡魔一樣,莉露希爾最開始也是個渺小、混沌無定型的惡魔胚胎,爬出孵化池,那時候還隻是一個小鬼,尖鼻子大耳朵,醜不拉幾。
隻消看看惡魔對人類的戰争即可清楚,絕大多數低階惡魔都是炮灰中的炮灰,惡魔領主會毫不猶豫地把億萬規模的小惡魔送上前線弄死,隻是爲了攫取小惡魔體内的微末靈魂,或等着在裏面找到一個稍微能打的好苗子。
能從小惡魔崛起成大魔的,無不具有驚人的天賦或運氣。
隻是對莉露希爾來說,她之所以拼命活下去,也是想跟上血軍前方一往無前的那個身影!
大屠殺者愛蒂絲!
人一旦有了真心仰慕的對象就會加倍拼命,好像要跟上某個虛無缥缈的信仰。
這樣熾熱的念頭讓憐央都臉紅了。這個惡魔果真獨一無二,隻是爲了愛蒂絲就能做到這種地步。
“可以,她的本意是好的,但不知道執行會不會有問題。”憐央轉過身,匆匆退到魔女們身後,不再說話了。
在臨死前也必須要争取到愛蒂絲的欣賞,至少要從單方面景仰的狀态,變成雙方彼此接受的狀态吧。
“爲什麽夏希能跑來跑去啊!現在更加自由了!”早穗大喊。
“我看放出來得了,留着也不是個事,如果她胡鬧,我就削她。”炸炸說。
全無敗績的愛蒂絲,在地獄也是傳奇。
“是吧,居然有那種下流的想法,如果被我說出來的話,不管是名譽還是地位都無從保存了。”莉露希爾冷笑連連。
“好暗。”夏希已經進監獄了,在裏面溜達,“啊,牢内!”
“不、不要!”憐央一想到自己心裏的想法會被公開,大腦幾乎一片空白,本能地切斷真心魔力,“不許說!”
“……是啊,還是要看小士兵的厲害。”真弓點點頭,“那夏希呢?夏希如果行,我們就行。”
“你太離譜了。”憐央說,“居然要嫁給另一個惡魔。”
夏希在監獄裏溜達。
“什麽,沒有探測到真心,反而被抓住了把柄?!學姐,無論什麽都跟我們說吧,我們都會理解你的。”青曉嚷嚷。
于是就有了惡魔新娘莉露希爾。
“我隻是把一些念頭開放給你,而你,我也已經一覽無餘。你才是這些人當中最陰暗、最有私心的一個,如果我把你的真心公之于衆——”莉露希爾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尤其是,如果能像智慧生物通過儀式締結盟誼、分享财産一樣,完成“大婚”,那該有多好啊!
“因爲徹底不做人了吧,現在的夏希本質上隻是一道光而已。”青曉遙望夏希,“所以如果我們能看到任何東西,夏希就能去任何地方,因爲我們眼裏看到的東西都是用光來反射的!”
“诶?什麽想法?我要聽。”早穗把耳朵伸過來,“學姐的小秘密?”
“不!不要!你怎麽知道!”憐央的臉紅透了,“那種事——不要再問了!”
“……”淵獄深處,夏希看到一個被俘的身影,用鎖鏈緊緊捆住,十分熟悉。
“那我們到底要不要把她放出來啊?”真弓也無奈了。
“啊,幫忙。”夏希擡頭看她,如果能救出來的話一定很好。
她回到監獄外面。
“把它打開。”夏希宣布。
“好,既然是夏希的命令,我就用這個來。”炸炸握緊令使刀。
“惡魔的力量會被監獄所阻攔,它的牆壁是固化的黑曜石,會吸收惡魔法則。如果你能用魔女的力量是最好的。”伊莉妮解釋。
“哼,那就隻能開啓寶具了,大家往後稍稍。”炸炸把自己的寶具「單向度滅世機器」打開。
她把毀滅魔力灌注其中,大家都在旁邊遠遠看着。
伊莉妮也退開,莉露希爾則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件跟鑽頭一樣的寶具。
啊,大家都在看着我!
這種滋味也很美好。炸炸心裏胡思亂想着。好像自己越來越有用了,找到了自己該做的事情,真希望世界上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該做的事。
她開啓寶具。
轟轟——
炸炸!
鑽頭呼嘯旋轉,爆發出純粹的“螺旋力”,監獄的靈魂牆壁被轟開了巨大的裂縫。
蛆蟲一樣的靈魂們紛紛爬出,試圖伸手抓住分裂的牆壁,将它們重新彌合。
然而莉露希爾适時出手,用一股紅綢般的力量維持靈魂裂隙,最終将盤踞的劣等靈魂悉數吞噬,徹底打開牆壁。
血軍黑牢内外再無阻隔。
“您自由了。”伊莉妮微笑,“莉露希爾大人。”
“血軍還等着我。”莉露希爾語氣幽微。
“還等着大肅老師。”早穗理直氣壯地說,“大肅現在穿着黃銅铠甲,他才是老大,伱隻是要嫁給他而已。”
“我?嫁給一個凡人?”莉露希爾覺得幽默,“他會死在今天的戰鬥中。”
“他不會死的,而且還會赢。”憐央忽然出聲,“……你這家夥,你最開始對愛蒂絲的仰慕,不就是因爲她百戰百勝嗎?現在我們的大肅老師不也是百戰百勝的存在,你嫁給他,到底有什麽掉分的了。”
“是啊是啊,大肅他很給力的,而且對人也好。”真弓點頭,“你嫁給他又不會吃虧。”
大夥很努力,想幫大肅老師多找一個美少女,因爲莉露希爾的外貌也是傾國傾城的,和大肅正是郎才女貌。
“愛蒂絲就是因他而死,我不會忘記這種仇恨。”莉露希爾淡淡道,“如果不是他,愛蒂絲早就回到血軍中了,而我現在也成了地獄最幸福的新娘。”
“别管。我們來。”夏希忽視莉露希爾,帶大家進入監獄深處。
在扭曲的牢獄中,她們看到熟悉的身影。
李弈心!
“啊!”緣織心跳加速,睜大眼睛,李弈心蜷縮在牆角,遭到毆打和禁锢,幾乎不成人形,“我們得去幫她。”
緣織的聲音焦慮又清脆,總能一下喚起大家的保護之心。
她們飛奔過去,把李弈心放下來。
“……”李弈心動了動,睜開眼睛,目光困擾,“……這是做夢嗎?居然還能看到你們?”
“是我!是我!”早穗湊上去,“李弈心姐姐,我們都下地獄了!”
“這可……這可不是好詞。”李弈心深呼吸,“像我這樣罪孽深重的家夥……才該在地獄裏生存。”
“你是愛蒂絲馴養的寵物吧,不自量力試圖刺探黃銅宮殿。”莉露希爾遙遙說。
“可惜愛蒂絲死的粉身碎骨,有人要守寡萬年。”李弈心反唇相譏。
“……”莉露希爾轉身看着黃銅宮的主大殿。
“不過我也沒有向愛蒂絲複仇的機會了,那個女人……把我當奴隸一樣使喚。”李弈心喃喃道。
“你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敢表明心迹了。”莉露希爾背對李弈心。
“噢,李弈心姐姐,我的寶!”早穗把李弈心扶起來,“要吃靈魂嗎?我們去外面殺點小惡魔。”
“爲什麽這麽關心我呢?”李弈心感覺很慚愧。
“美少女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早穗說。
“真是慚愧啊,居然被你們救了出來。”李弈心走到監獄外面,呼吸灼熱的空氣,“火焰魔王趁亂劫掠了血軍,我聽說張肅奪取了黃銅盔甲,如果他能打敗火焰魔王查拉索斯的話,就更有統治血軍的合法性了。”
“聽我說話啦。”早穗嚷嚷。
“監獄裏有死囚,我們把它們殺了就行。”李弈心說,“寶庫裏有我的令使刀,我也要拿回來。不過需要有人陪我。”
“小心落單後被李弈心殺掉,她是惡魔,和我一樣。如果你們忌憚我,你們也要畏懼她。”莉露希爾說。
“不行,我不怕!”早穗抱住李弈心的胳膊,“我要跟弈心姐姐走。哎喲,屁股疼起來了。爲什麽最近老是這樣……”
“說明你不應該跟我走,我一個人就可以,你去幫張肅吧。”李弈心說。
“我們光是穿過火海就精疲力盡了,隻有早穗和夏希兩人能比較安全地介入高級戰場,你們去就好了。”真弓解釋,“室華留下來幫我們處理邊邊角角的惡魔。”
“到頭來還是途徑魔力決定一切嗎?哇,看來結束戰鬥後我也不能休假,必須加班把能在地獄生長的獄閻樹複現出來了,那時候才能擡頭做樹吧。”青曉下定決心。她聽說母親艾薇曾經種出了漫山遍野的獄閻樹,把人類打得丢盔棄甲。
“我們走,小穗兒。”夏希往外走,“我們兩個能跟上大肅。”
“大肅,頂住啊!”早穗跟上。
“你呢?”憐央轉頭看莉露希爾。
“我想把張肅殺了。”莉露希爾動身,“這樣應該能複活愛蒂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