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面具、半靈體的靈界仆人們吹奏号角，歡迎援軍進入。
這些仆人身穿綢緞，看不清面容，低頭不語，目不斜視。
寬敞的門廳裏到處都是鑲有寶石的壁畫，華麗盆栽裏種植着七彩植物，噴泉中嘩嘩湧出鑽石，泉池裏到處都是珍珠、黃金和雲母。
“我們要發财了！”早穗沖出隊列，過去撈起一把鑽石塞進口袋，再撿起兩塊沉甸甸的金條，“這裏有！那裏也有！”
“矜持一點！”真弓忍不住說。
“靈界的富庶是無窮無盡的，這裏被最大的儀式保護着，帶出去也沒關系。”蔻依寬恕了早穗。
“那裏是庭院嗎？”張肅走過去看。
即便知道靈界的魔女生活腐化，但這直接無遮也太奇怪了。
透過門廊，無所事事的靈界魔女們随處可見，她們在寬闊的草地上懶洋洋的，毫無顧忌，享受仙馐。
“怎麽都像死人一樣……”蓮霧皺眉。
“……”蓮霧不悅地看着绛曲。
“噢！是仙馐！”早穗跑過去加入到她們當中。
“起先靈界的影響力很小，因爲大部分強大魔女不願離開無窮機會的地球。所以九席議會越來越強調靈界的安逸和幸福，許諾魔女們加入這裏會得到免除苦役的奢侈。因此靈界才發展起來。”蔻依解釋。
仙馐可以瞬間恢複人的快樂、食欲、營養和精力，會讓人徹夜不休，感受不到任何困意，月兔一旦飲下，就真的進入了無比快活的境界，在宮殿中跳來跳去。
“所以我們萬裏迢迢抵達靈界，就是爲了保護這些無憂無慮的魔女。”蓮霧有些生氣，将自己的目光從富麗堂皇的靈界風光中收回。
仆人們在一旁撥弄豎琴，提供優雅的背景樂，早穗喝完仙馐，又一口氣躺到天鵝絨沙發上去，感覺身體跟棉花糖一樣融化。
“……”蓮霧理解了，“這樣的話，大家都會爲了靈界的位置而打破頭的。”
靈界的貴族們這才發出笑聲，從無所事事的狀态中起身，歡欣地接待了早穗。
“是啊，但是後來卻适得其反。魔女一旦升入靈界，就失去了鬥争的動力，請看，花園中的魔女們雖然看上去平平無奇，但都至少是破位8次的實力。可是在天堂遭到圍攻時，她們也懶得去作戰了，甯願一死了之。”蔻依說。
“這就是……人人渴望的靈界。”張肅上一世就來過，所以已經習慣了。
在凡間早穗費勁調配的仙馐，于花園中到處都是，有一整個方形泳池的儲量，早穗趴在旁邊大口喝着，頓時感覺充滿活力，也不疲倦了。
“這就是……靈界的問題。”蔻依無奈地苦笑，看着那些嬉笑起舞、無憂無慮的魔女們，“我們把靈界造得太豪華了，尤其是天堂山。”
仆人們照看着廣闊的遊園，小小蜂們在無窮無盡的花壇間穿行采蜜，或跳入汩汩流淌的溫泉中。
“好幸福的樣子……”
“……”蓮霧雙手抱胸，感覺不悅，又感覺心裏有種想要投身其中的念頭。
她們發出歡快的笑聲，在芬芳的微風中飛來飛去，和那些無所事事、完全頹廢的靈界魔女們在一塊享清福。
“去吧。”蓮霧放出了懷中焦躁不安的月兔，它立刻跳入花園當中，跑到仙馐泉水旁邊飽嘗仙馐。
“你也想加入其中吧。”绛曲冷不丁說。
“真是舒服啊……”其他魔女們也無法抗拒這副美景，剛開始還覺得早穗離譜，後來感覺這樣确實舒服。
“我們也過去吧……”
“爲什麽要這麽歡樂呢？”蓮霧問。
“我知道的，承認你心底的享樂需求。”绛曲轉身，“我們被設計出來就是爲了滿足自己各種各樣的‘想法’。”
“不是的。”蓮霧搖頭，“追求快樂，隻會麻木的，看看她們，多可憐。靈界的人，都很可憐。”
“可憐？”绛曲側頭瞪了蓮霧一眼。
“在我們來之前，她們不是像死魚一樣毫無激情嗎？冷冰冰的。因爲反複用仙馐、家具和安逸生活來滿足享受，所以享樂的阈值也不斷拔高，很快就厭倦了。”蓮霧看着花園。
如她所說，隻有早穗和小小蜂她們還在驚喜瘋玩，其他靈界貴族度過一開始的熱情後，又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對一切都失去追求。
“……沒錯。”蔻依喃喃道，“沉迷在縱樂和享受中，靈界變得自滿，變得停滞，變得安靜了，所以，正在被更專注、更有動力的社會所穿越。無論人類文明還是惡魔文明，都展現出了超越靈界的潛能。”
“那你說，聰明的‘蓮霧大小姐’，我和姐姐爲什麽能免于這種消遣，現在仍然活躍在第一線？”绛曲質問蓮霧。
“因爲你們才是最頹廢的那兩個，一點也不像天使的樣子，堕落到經常到人間去，她們享受的是仙馐，你們享受的是人類的崇敬而已！”蓮霧冷冷說。
绛曲身體一哆嗦，更憤怒地轉身走了，但也無言以對。
“請沐浴更衣吧，我們的母親很快要接見二位。”蔻依神色如常，向他們鞠躬緻意。
“來，蓮霧小姐。”張肅帶蓮霧走，“我知道這怎麽走，我們不要迷失其中就行。”
……
……
真是溫暖。
張肅沉入芳香四溢的靈界大浴場，熱氣騰騰的池水放松了他的身軀。
在他身旁，心愛的蓮霧也從水底上浮。
她在裏面飄遊着，看起來有溺亡的風險，但靈界的水是可以呼吸的。
水蒸氣輕盈飄動，勾勒出蓮霧的曲線，她轉過頭，伸手和張肅握了握。
多年的理解讓他們無需多言，便能深入彼此内心。張肅深深長歎一口氣，放松神經。
“好，現在該走了。”張肅起身，披上和貴賓身份相稱的靈界華服，蓮霧也點點頭，披上靈界贈送的袍子，和張肅一塊離開。
與蔻依彙合後，他們前往天堂山的中心，即歌蒂思的聖域。
幾乎沒有重力可言。張肅往前跨出一步，身體就往上飄去，蓮霧覺得很神奇。
“像月球漫步一樣快速。”蓮霧反複踢踏，伸手追趕張肅。
這裏的一切不朽而輕盈，空氣中響徹天籁般的朦胧和聲，凡間的作曲者無從描摹。
在無邊無際的美景面前，張肅和過去一樣感到靈界權能的龐大，在歌蒂思的眼中，人類恐怕是顯微鏡底下的細菌吧，很難跟她讨價還價。
“到了。”蔻依展開翅膀，在空中懸浮侍立。
“歡迎。”绛曲飛到蓮霧身邊，對她一笑。
“啊……”蓮霧感覺绛曲忽然變了個樣，果然是混亂途徑的魔女，根本捉摸不透。
歌蒂思沒有顯露真身，而是将自己的偉岸存在透過虹彩鏡面照出。
四周有八個巨型寶座，象征着其他八個大魔女，但隻有四個魔女還在。
“九席魔女，飛升之徑——歌蒂思冕下。救贖之徑——以賽娅冕下。太陽之徑——索拉裏娅冕下。儀式之徑——瓊姮冕下。鑄造之徑——量子菩薩冕下。還有奇迹之徑——胧冕下。”蔻依爲張肅引薦幸存的大魔女們。
九席議會隻剩下這幾位了，真不可思議。張肅默念。
而隻有歌蒂思、量子菩薩看起來還能正常行動，其他魔女都陷入實質上的沉睡狀态，顯然在保衛靈界的戰争中耗盡力量。
“歡迎來到我的聖域。”從歌蒂思的幻形中伸出一隻鑲滿寶石的長手。
在歌蒂思周圍，還預備着許多“輪天使”，它們的外觀看上去像是交錯構合的巨型戰車齒輪，上面布滿燃燒的火眼。
張肅的感知沒有出錯，這些“車輪”的戰鬥力都相當于破位七八次左右的魔女，實力極其恐怖。
歌蒂思紋絲不動，也看不清真容，渾身散發着一種漫不經心的“自信”。
認爲自己有絕對強大的實力嗎？張肅覺得歌蒂思仍然遊刃有餘，實力強過那些大魔。在她的光輝深處孕育着變創世界的至上魔力，即便是歌蒂思的随意運作，也可能讓人類文明就此消失。
“聽說靈界正飽受惡魔入侵的危機。”張肅說，“不過看起來靈界的魔女們仍然沒有危機感。”
“在前線作戰的魔女們已經陸續犧牲，現在隻剩下精銳力量在守護天堂山。當前的形勢相當嚴峻。”歌蒂思的聲音冷靜而客觀，不帶任何個人情感。
“的确，但靈界的生命似乎沒有特别大的鬥志。”張肅說。
“靈界的問題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歌蒂思淡淡表示，“但請放心，我會提供足夠的獎賞，确保你和你的親朋好友都能得到滿意的回報，靈界足夠富庶，它的幸存對你們的文明而言百利無害。”
“……”張肅沉吟。
“傲慢隻會降低我們的勝算。”量子菩薩不悅地現身，并且直接離開座位，站到張肅和蓮霧這邊，“歌蒂思，不管伱有多不情願都必須承認，凡人是我們戰勝惡魔的關鍵，所以請你好好地、認真地請求他們的幫助。”
一陣難言的沉默後。
“如果幫助靈界戰勝血軍，無論你們有什麽願望，我都會實現，以靈界之主的名義。”歌蒂思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