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從混蛋變成正常人：第一步，打掃房間。”早穗宣布，“我第一次讓大夥刮目相看是第一次沒把被子踢到地上去，所以現在，咱們也把這個破爛地方收拾清楚吧。”
卡蒂懊惱地看着周圍的碎片。
她精心修建了這個地方，但天災降臨後的三個月内她就把一切搞得亂七八糟。
明明還準備了很多頁簽和收納箱之類的東西，結果什麽都沒有做好。
一切都混雜起來了，螺絲刀和枕套，玻璃杯和遊戲機，液晶電視被龍角貫個粉碎。
中間的空地特别大，因爲她有一次無意中在室内變身，把一切礙事的家具都毀了，而現在它們堆成彩色的小山，用地毯匆匆一蓋了事。
“該幹活了。”早穗挽起袖子，拿起一個碎了四分之一的箱子，把垃圾都放進去。
垃圾桶也變成了高山，好久沒有清運。
卡蒂用尾巴把它卷起來然後往外走去，傾倒在外面的垃圾堆裏。
“會着涼。”夏希舉起手，從指尖冒出一個太陽燈球，頓時讓暖意盈滿室内。
“嘿嘿。”早穗打開一瓶未開封的沐浴露，自娛自樂了一番。
“卡蒂姐姐，這樣不就輕快又自在了？”早穗擦幹手腳。
“我是人……？我是魔女……？我是龍……？”卡蒂自言自語着，身心仿佛要被切開。
早穗感覺越來越捉摸不透夏希了，但她不在乎。
“髒兮兮的……”卡蒂看着自己的身軀，努力調整步伐走向浴室。
“……”夏希的身軀是蓮霧捏出來的，像瓷玻璃玩偶一樣精緻，也不會變臭，她把手伸進水中，緩緩撥動，目光出神。
野獸，野獸。生來就有着動物的血統，非人類，不開化，野蠻，連生下來的孩子都是一條龍。簡直要自我厭惡了。
她湊過去，把自己的戰鬥緊身衣一抛，闖進熱水當中。
她的眼前重疊着不同的色彩，好似被反複塗改的畫作，漸分辨不出基底的真貌。和視野相比，她更依賴自己的嗅覺和聽覺，這樣才能感受到早穗和夏希真實存在，而夏希的味道已經和當年大不相同了。
卡蒂閉目養神，熱水讓卡蒂有清醒的感覺。
“哦？我也……”早穗也有兩天沒洗了。
她搓出成山的泡沫，再把它們吹開。
早穗覺得它們補一補還能用，所以都留了下來，還把它們搭成一個小堡壘。
卡蒂看着遼闊的土地，外面的世界闊别已久，給她一種二世爲人的感覺。
“嗯！感覺像那麽回事了。”早穗跳出水池，光腳在地上漫步。
她的尾巴高高翹起，無形的幻翼開始扇動，她想要飛上高空，又憎恨自己這樣肮髒的形貌玷污蒼穹。
回到地堡後，垃圾基本都被扔掉了，還有許多書、髒衣服、破家具。
她打開熱水器和水龍頭，然後把衣服留在地上，坐進寬敞的按摩浴缸。
“嚯嚯……看起來寬敞幹淨了不少。”早穗把倒塌的金屬架子扶起來，對這一切非常滿意。
地堡外面的隐迹山谷，已是夜晚。
“嗯。”卡蒂起身，她的皮膚褐如新麥，在徑流中發光，熱水嘩啦啦地落下，宛如球狀噴泉。
早穗低頭複觀自己，又倍感害臊，這樣的自己，恐怕是吸引不到對象的。
爲休息而準備衣服的時候，早穗穿上了尺寸過大的睡衣。
她看到這裏有很多新衣服，都被卡蒂遺忘了。
“來，我們來試試新衣服。”于是早穗讓夏希站好，給她換上新裝，想看看各種衣服會搭配出什麽樣的效果。
她先給夏希試了白T恤加淺牛仔褲，再嘗試短款方格襯衫配飄逸連衣裙，發現夏希都能輕易駕馭。
早穗再給夏希嘗試超大連帽衫加跑鞋這樣的運動裝，或牛皮夾克加背包的探險風格。
夏希一開始覺得有些奇怪，但後來就适應了這些她從沒試過的衣裝。
接着，早穗給夏希嘗試用于體現少女魅力的半身裙、亮片上衣、奢侈包包以及蝴蝶結，發現更好看了。
“噢！我的夏希，我的更衣人偶！變得更呆了，但是也更美了！”早穗感情飽滿地感歎。
“轉圈圈……”夏希對着落地鏡轉了一圈。
她金色的長發随風飄動，蔚藍的雙眸惹人喜歡，這是第一次嘗試穿上大人的衣服。
“可愛……非常可愛，無論怎樣都最可愛。”早穗感動不已。
然後她從衣櫃下面找到幾條看起來不成衣服的布條，摸起來感覺很好玩，有些刺撓：“這也算衣服嗎？”
“那是……你們跟人交往之後才能穿的秘密武器。”卡蒂蹲下來，把它們放回去。
“騙人的吧，看上去這麽薄這麽窄，簡直就是幾根帶子。”早穗不以爲然。
“會起效的，呼……一定會的。但不是現在。”卡蒂心情複雜。
早穗昂頭想了一會這些帶子覆蓋在夏希身上的樣子，覺得一片混沌，完全無法想象，索性将其揮之腦後。
東張西望，早穗注意到牆上有一個金庫門，不由得指了指：“那是啥？”
“寶貴的東西。”卡蒂走過去，即便在之前最混亂的時候，金庫也毫發無損。
她将其撥動打開，裏面的閃耀之物讓早穗睜不開眼。
“噢——噢噢——黃金！”早穗湊過去，趴在門口看。
無論是古代的龍還是現代的龍，都酷愛囤積閃耀的黃金，早穗看到一排排整齊碼放的金條、金首飾和金币，堆得比她人還高，這是數不清的錢了。
“曼西亞斯家族的部分資産，隻是一部分而已。我的兩個姐姐，她們有一些自己的事業，我用我的力量幫了她們解決一些麻煩，她們就把這些交給了我。也有我從蓮霧那借的。”卡蒂說。
裏面還有一些洗出來的照片。
早穗走過去看，發現都是張肅和蕾咪的照片，不知道什麽時候拍的。
“噢……感人！這不是很寶貴嗎？蕾咪和大肅都是重要的人，所以都藏在地堡裏最重要的金庫裏，他們如果知道的話一定很感動。”早穗興緻勃勃。
“我沒有臉去見他們。”卡蒂将身體的重量倚在黑色合金門上，“我讓他們失望，然後又想辦法彌補。一次又一次。”
“但金子真的很偉大啊。”早穗說，“哪怕到現在，黃金也很有用呢，可以跟蓮霧大元帥換很多地球聯邦的信用點。你可以拿給蕾咪花啊。”
“蕾咪……我沒有盡到當母親的責任。”卡蒂默默地說，轉瞬間又想到什麽，“但是……早穗，你可以幫我轉交。給它黃金，一直資助它。”
“你不親自給蕾咪？”早穗不解。
“我需要時間戒除成瘾。”卡蒂感到口幹舌燥，“不然我沒有資格去見它，我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好沉。”早穗拿起兩根大金條，扔進自己的影子裏，“穗影，接好咯。”
穗影把金條接住，對早穗搖了搖。
接着，卡蒂用食物招待她們。
她打開末日囤積的物品，這些都是爲天災後的長期生存做準備的。
當初，天災來之前半年，張肅就廣泛運作，試圖讓人們多發射火箭撤離，或者挖各種小型避難所。
當時他被視爲“打擊防禦士氣”的内鬼，不過确實有許多商家響應号召，出現了大量主打末日生存風格的産品。
飽飽牌肉罐頭、肉汁漢堡排、“俏男孩”夾心蛋糕、速食土豆泥、甜面包、豌豆炖豬肉、塔茲貝裏牛排……早穗餓得不行，迅速拿出來品嘗。
她吃下一大口鹹香的腌肉，一大口土豆泥，一大口豆子，感覺格外快樂。
夏希用聚能陽光煮沸熱水，用來泡速溶咖啡以及茶包。它們喝起來味道一般，但給早穗長命百歲的感覺，傳遞着廉價但樸素的快樂。
吃飽三個罐頭之後，再吃一個堅果巧克力棒，早穗覺得呆在這裏也不錯。
有能吃一百多年的物資，有這麽多好吃好喝好玩的，早穗忽然能理解卡蒂爲什麽在這裏窩着了。
……
……
深夜，睡覺中。
卡蒂蜷成一團睡覺，給孩子們準備了毯子。
夏希忽然睜開眼睛，起身走向地堡大廳。
“嚯嚯……美味的點心……”早穗偷吃冰庫裏的冰淇淋。
“逮住。”夏希從後面抓住早穗的領子。
“诶——”早穗吓了一跳，她嘴角都是粉色的糖霜，立刻用舌頭舔掉，“幹嘛？”
“不能偷吃東西。”夏希把冰庫門關上。
“這裏有那麽多，你看到了嗎？裏面有吃不完的冰淇淋。”早穗強調，“幹嘛省着呢？”
夏希環顧四周，看着這座華麗、昂貴又讓人與世隔絕的地堡。
“我要炸掉它。”夏希說。
“炸掉？不、不、不……太可惜了！”早穗吃驚不已，“這麽多好東西，這麽多寶貝，可以讓人一輩子無憂無慮地活着，甚至我們三個都可以把大門關上然後在這裏過永久的生活……反正外面的事情有外面的人操心，怕什麽呢？”
“真弓說過要節制。”夏希說。
“她們的腦子都不太清醒，青曉還把頭發裏的水果給人吃呢，誰知道有沒有頭油。”早穗不解，“你幹嘛不跟随早穗大王的無敵意志？”
夏希泫然欲泣。
“對不起，不能看着你變壞。我留下來就是爲了監視你，我要消滅伱，消滅這裏，我不能看着錯事發展……我太害怕了，必須扼殺掉，在你們崩壞之前。”夏希喃喃道。
“這都哪跟哪啊！”早穗大喊，“忍者，救我呀！”
“忍者已經走遠了。”夏希雙手瞄準早穗，凝聚陽光。
哐！
随着一聲悶響，早穗看到一個閃光的東西命中夏希，讓夏希頭上被狠狠敲了一下，直直地往後倒了下去，。
“诶？”早穗還什麽都沒幹，“天有神助！”
穗影心虛地把金條收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