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
距離大選即将開始,涉及東溟未來三年國政走向,相關宣傳鋪天蓋地。
張肅在安心院裏修行有得,對外界的聲音關注漸少。
有氣胄之後,張肅就輕松多了。離體召喚後,它可以到處去拿東西、倒垃圾之類的。
“真是強而有力的化身……”張肅伸手延展,巨大的幻影同時在身後出現,形成一道巨人般的虛影,他需要極其小心,否則擡手便能坍壞整座山頭。
由此,張肅将其命名爲“武神”。
理論上說,張肅修行的第一階段是運氣成勁,第二階段是煉體化铠。這已是人類極限。
而第三階段的“氣胄”,則是将前兩個階段積攢的經驗和能量繼續向外放射,試圖調動外部世界、天地的力量。
或者誇張點說,嘗試驅動整個宇宙的能量,以心馭物、以虛馭實,以一己之念、調動天地萬象。
現在,張肅的确能在召喚出武神後感到周圍山川草木的律動。
天地悠悠,日月飄移,疾風迅捷,河川潺潺。安心院内外人員走動,花園中植物繁育,土壤深處蟲豸在夏季來臨時外出覓食……在這地球一角發生着無數的事,而張肅能感知到其中一切,好像自己也完全融入其中。
由此張肅更開發出了觀世浮屠的真正妙處。它本身寄托着巨量氣海,由武神來汲取的話,一旦接戰,無論體型還是威能還會千百倍增長。
“不能讓氣胄随意吓到人。”張肅再度召喚武神,但這次進一波薄化了武神的外觀,讓它近乎隐形,這樣旁人就完全看不到武神,即便被武神攻擊也毫無察覺。
哪怕是精通靈視的魔女,也隻能看到張肅身上異常龐大的能量場,無法正常觀測到武神的存在。
前世,張肅強在通過了愛蒂絲提供的十三道試煉,到最後以“純粹肉身”取勝。現在則是把運氣的技巧開發到極緻。
仿佛是某種因果召喚,剛想到愛蒂絲,她的電話即刻抵達。
張肅驅動氣胄拿起手機。
一看到電話上愛蒂絲的名字與号碼,張肅便感到一陣怪誕的感覺,她的喉音美妙,像無形的唇紅會在耳上留下甜美印記,初嘗完美,之後又會産生刺入骨髓的灼痛,好似毒藥滿盞。
“你好。”張肅接進來。
“我不聯系你,你就不聯系我麽?”愛蒂絲的語氣有些哀怨。
“我當然想出現在伱身邊。”張肅說。
這話倒不是胡言亂語,張肅心想。好久沒聞到愛蒂絲身上的氣味了,那種細緻的氣味,光是幻想都令人沉醉,從初嘗到深咽,各階段皆有其美妙之處。
“我也想放下這一切然後去找你,可是現在太難辦了。”愛蒂絲一開口,張肅就感覺身邊彌漫着一股缱绻氣息,像一蓬一蓬盛開的玫瑰。
“我又做了不少大事。”張肅說。
他想到焰瓶七覆蓋整個世界的烈焰,那麽多人變成刀下亡魂。
考慮到這事背後的一系列矛盾,他沒有将其當做戰功,不必爲此感到驕傲。但的确,這是一件大事。
“你在我心中永遠是個英雄。”愛蒂絲毫不掩飾她的情感,“更加深沉,從容,自信。那麽,英雄,介意幫我去新東京看一下嗎?”
“新東京怎麽了?我聽說那裏在競選首相。”張肅道。
東溟國原本有一個皇室統治家族,在愛蒂絲入主之後,他們乘專機旅歐,但在途中又被擊落,悉數化作焦骨。
也許就是愛蒂絲做的,用來掃清阻力。
現在她履職到太平洋,東溟國上層出現一大片權力真空,所有人都拼力争搶,決定這個大島嶼的命運走向。
張肅倒沒有特别的感覺,時至今日,他有安心院、龍宮城、焰瓶七和蟲群世界可以經略,地球已經不是唯一需要挂念的地方。
“神州派了一支考察團去新東京,他們是神州天将楚伯堯一系的,與他們交流一番對你百利無害,你們修煉的東西本出一源。”愛蒂絲道。
「記憶“楚伯堯”:神州的鎮守者,北辰戰帥,屠魔百萬,壽已三百」
神州人從小就練氣食氣,全民修行,其中強者都在将軍們手下效力,防禦邊疆,對抗北部混沌荒原中大裂谷形态的地獄之門。
他們應該也有各自的練氣法門。張肅在心底琢磨。他相信楚伯堯這種級别的頂級将領,實力才是凡人頂尖。隻是他們都很低調,專心問道,旨在修身養性、追尋長生,故而外界時常有許多誤解。
神州對東溟國的影響極大,現在這支訪問團很可能起到決斷未來的作用,不管誰争取到他們的支持,都能坐穩首相的位置。張肅默默想着,也感覺自己确實該去新東京看望一下。
“不過我和他們沒什麽聯絡。”張肅道。
“你不是和商書琴有聯絡嗎?”愛蒂絲笑道。
“那确實……”張肅會意。
商書琴的家人是神州紫山集團的經營者,在神州也有極大影響力,持續經營産業,促進經濟發展,制造兵鋒。
借助商書琴這層關系,張肅确實能和他們接洽。
“……另外,還是新東京四大惡魔的問題,它們一直在掩蓋行蹤,但我已經聽說一些魔氣外洩、屠殺四起的聲音。我需要有人避免新東京受到重大傷亡,至少在六月六日那天不行。”愛蒂絲說。
“我會去新東京待一周,就當公差訪問。”張肅道。他好久沒去新東京了,今年不知道又會遇到什麽事。
“嗯,我希望你能維持那裏的安定,不要讓那裏死太多人。最多死五百萬。這也是人類防禦計劃所能承受的輿論盡頭,再多的話就有點蓋不住了。”愛蒂絲說。
“……如果令使級的大魔現身,多快你能趕到新東京?”張肅想确認這最後的保險。
“120秒。”愛蒂絲說,“但是它們在那之前就會擊沉新東京,除非你能拼盡全力和它們鏖戰。李弈心也在那裏,别忘了和李弈心打交道,她很有前景。”
“我知道。”張肅說。
愛蒂絲緘默了一會,張肅以爲她要和以前一樣等他主動挂斷通訊。
“總有一天我們會再次相遇。現在吻我吧。”愛蒂絲忽然說。
“嗯。”
……
……
張肅去新東京出公差,他是晚上出門的,不想讓别人太過挂念,分别的情景總是很感傷。
然而最近蓮霧爲了汲取月華,總是在夜晚活動,當張肅從台階往下走的時候,兩人正好遇上。
“要走了嗎?”蓮霧問,“我會想你的。”
現在的蓮霧看起來氣質格外神秘,甚至有些邪惡,她在這種狀态下說話流利,勇氣倍增,和白晝那個怯生生的少女截然不同。
她穿着巫女長袍,身材修長美麗,周身泛着月光般的蒼白光澤。
最顯著的特征就是那一對彎曲的長角。從白發間伸出,向上彎曲,那光滑的質地。似于抛光過的玻璃,銀白皎潔。她的雙眼同樣美麗幻惑,仿佛月華姬在地上的重生。
“你好像越來越适應……這種月華的魔力。”張肅看着她,不由得出聲。
之前蓮霧爲此而苦惱。但現在張肅看着她、緊盯着那對角時,蓮霧已經非常平靜,絲毫不奇怪,仿佛還爲這雙角感到驕傲。
“我曾經想過抗拒這種力量,但既然它的滋味如此美妙,我也應當仔細挖掘。”蓮霧說。
“祝你成功。”張肅看到蓮霧朝他走來,“怎麽了?蓮霧小姐?”
“這是給你的。”蓮霧從懷中取出一條白色的絲巾,将它展開。
她親自用手将絲巾纏繞在張肅的脖子上。讓他看起來很長。就像會飄在身後霜色領帶,或緞帶。
“這是……”張肅感覺這條絲巾非常精緻,是手工裁縫的。
“二哥說,我不應該總是沉默以對。我不知道這種東西是否能表明心意。它是非常好的東西,是我用錢能買到的。最好的材料。然後又是我每天晚上仔細縫的。我當然不知道你會怎麽看待這樣的東西,但是對我來說……對我這樣的人來說,這是我唯一能用來傳達想法的方式。謝謝你,謝謝你願意讓我以我的方式去愛你。”蓮霧說。
“我會帶着它。沒錯,是蓮霧小姐的心意,無論什麽時候我也不會摘下。我肯定會仔細珍藏。”張肅鄭重地說。
蓮霧忽然走近張肅,主動讓他彎下腰,然後他們在月下第一次接吻,蓮霧的嘴唇冰涼,比張肅想象的還要柔軟。
她的氣息在張肅的氣勁中注入一股冰涼的擾動,冷卻了沿途所有的熱量,打開一條通往張肅心門的道路,讓他被一種強烈的情感和渴望所淹沒,這感覺既柔軟又充滿力量。
等他們分開的時候,張肅仍感到一陣滿意的暈眩。
“從今往後,每當你擡頭看着月亮,你就會想起我。”蓮霧良久分開。
“蓮霧小姐,你變得好特别。”張肅忍不住說。
“這是你想要的結果。”蓮霧說,“也是我想要的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