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身後的女人一步步跟來,張肅感到詫異。
「記憶“長谷川陽葵”:着力于夢魔力的魔女,能夠制造清醒夢、預知夢或者不同的噩夢。力量十分獨特,是阪城地方土豪的私生女,在南洋、嘉龍坡地區都有生意往來。喜愛肌肉強力的男人,休閑時間經常收看健美比賽」
張肅記得她在新東京搞社團活動,經常和藤川組交戰,最終在第三年落網,加入安心院,沒想到現在第二年就見面了。
大概是因爲兩個“變化”吧,張肅暗道。
第一是藤川組現在被“正統”的藤川千代把握,凝聚力強,她是雷電魔女,個體戰鬥力強,和暗影街有合作,所以一旦起沖突,陽葵會落敗得更快。
第二是得益于披挂“黑色野獸”的實戰數據,現在研發了高級動力盔甲技術,人類士兵和安保力量的素養也很強,打擊黑惡效率更高。
由是,現在陽葵就提前一年落網了。
她能力不錯,管理生意、經營業務、訓練人才都很合适,也有商業頭腦,安心院應該有崗位給她勞作。
張肅現在心境較往日更沉靜,他帶陽葵往上山斜坡走,兩側落櫻滿地,飄落的速度即5厘米每秒,盛景悅目。
“咔嚓咔嚓。”小朋友們在坡道頂端給櫻花拍照片,早穗爲首。
“歡迎來安心院~”緣織對陽葵揮了揮手。
“?”夏希探出頭來觀察。
“??”炸炸躲在夏希身後。
“這裏有這麽多孩子!”陽葵驚奇不已。
她還以爲安心院是個陰暗沉悶的地方,魔女們都生活在邪惡張肅可怕的鐵腕大手鉗制中。
但從她們的生活狀況上,似乎過得還相當不錯。
“這是擅長夢力量的魔女,長谷川陽葵小姐,希望以後大家能和睦相處。”張肅道。
“請多指教。”緣織乖巧地跟陽葵鞠躬,陽葵也輕輕一笑,這地方還有這麽乖的孩子。
“夢。”早穗若有所思,放下拍照的手,匆匆跑開了。
“噓,噓!”夏希揮舞雙手,作勢要吓唬或驅趕陽葵,因爲太陽是不會做夢的,所以夏希眼裏,夢魔女陽葵和異物相當。
“噓,噓!”炸炸也有樣學樣。
陽葵的目光落到炸炸身上,立刻一變,眼神複雜起來。
那孩子……
還沒等陽葵辨認出來,炸炸和夏希就蹦跳着去櫻花樹旁邊了,避開陽葵。
陽葵默默跟上張肅。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剛才那一瞥中,她看到了南洋最大軍火團體“血鲨”首領那被劫的女兒!
原先應當是被關在鐵籠裏,被人用釘子釘住手臂的,吃喝拉撒都在一塊,像隻髒兮兮的嗎喽。
現在卻穿着舒服、暖和的黑校服,戴着小黃帽,精神飽滿地活着。若非陽葵一向記性很好,否則她會質疑自己的判斷。
“怎麽了?”張肅問。
“沒什麽。”陽葵需要否認。
那孩子,還得再确認一下,如果能看一眼她的手臂,恐怕還能看到被半米長的鐵釘洞穿的痕迹。
張肅帶陽葵來到獄政大樓的辦公室,給她做了簡短的文書工作。
“在你沖洗和換衣服之前,有些事件需要确認,法院那邊讓你爲大規模的精神操縱負責嗎?流程是否正規?”張肅檢查檔案。
陽葵愣了下,随後反應過來。
“爲什麽問這些?判決已經下了。”她心底燃起希望。
“魔女對策局也與靈界魔女議會有密切聯系,保障魔女的基本權益,哪怕是嫌犯也有伸張正義的機會。”張肅道,“你是否對新東京法院的一系列流程滿意?”
“不滿意。”陽葵冷聲說,“他們招募真心魔女擔任審訊員,強行讓我的社員出庭作證。我覺得他們都不是本意要指認我。”
“爲什麽?”張肅問。
“我的社團裏有很多義兄妹,平時都以親人稱呼,待遇不薄。可他們4人每個都背叛了我,甚至出庭作證。”陽葵說。
“說明不了什麽,他們也會考慮自己的前程。”張肅說,“顯然執法人員會和他們聲明利害,他們也知道作證可以減免懲罰。”
“不可能。”陽葵冷笑。
“怎麽?”
“我雖然被捕,但手下還在外面。他們預先的約定是,如果這些人敢當背叛組織的‘老鼠’,這些人的家人就得死。現在他們恐怕已經執行命令,把他們清理幹淨,樹立典範。而這4個義兄妹,他們也清楚。”陽葵惡聲道。
“果然是社團的作風。不過别忘了,可能警視廳已經保護了證人的家屬,所以他們才毫無後顧之憂地指認我。歸根結底,伱也不知道真心魔力的運作規則。”張肅說。
陽葵還想說什麽,忽聽到敲門聲。
“紅茶來咯~”早穗端着茶水進來,她在休息區分茶、倒茶。
陽葵望了眼早穗再轉頭。
“孩子們也做工?我知道監獄裏的魔女要工作。”陽葵說。
“隻是待客禮節罷了。”早穗拿着茶杯過來,給陽葵和張肅一人一杯。
“人類防禦計劃一定和真心魔女們建立了聯系。”陽葵仍然念念不忘背叛的事,“她們把我最忠誠的屬下變成了願意在庭上指認老大的叛徒。”
“在競争中你已經失敗,和整個組織沒關聯了,剩下的勢力也會被掃平。”張肅說,“面對現實吧,安心院裏沒有你的下屬。”
“那麽,我在安心院會擔任什麽職務呢?”陽葵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格外美味甘甜。
“主要是經濟方面的,還有管理。”張肅說,“該開始工作了吧?我們的大浴室在外面……”
……
……
深夜。
回到單人囚室,夢魇魔女陽葵躺下。
安心院的第一天十分平靜,她閉上眼睛,主動進入深眠狀态,沉在夢境當中。在夢裏,她的實力更加強大。
而且她能觀測到其他人的夢,她最喜歡安心院這種封閉的場合,因爲所有夢都是連在一起的。
不同的夢互相粘連,形成一個巨大的“安心院大夢境”。
自己可以在這些夢境中自由穿梭,植入想法。陽葵暗道。哪怕戴着項圈也能做到,因爲這是夢魇途徑的固有能力,與魔女的生理基礎相關。
除非有辦法讓陽葵永遠不睡。
她開始侵入安心院的大夢。
第一個闖入的夢境難度很低,做夢的人毫無防備。眼前是個漂亮的、無邊無際的大沙漠,或者說是荒地,陽葵在大地上漫步,感到被太陽炙烤得渾身焦熱,汗流不止。
她擡頭,看到空中有一個金色頭發的“小天使”在飛行,陽葵在白天見過,手裏抱着一個大西瓜。
“太熱了。”陽葵在夢中變化成張肅的模樣,與夏希警告。
“呼呼……”夏希看到張肅,轉了個方向飛走了,因爲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讓大地冷一些,她隻想在三千米的高空挂着。
陽葵逐日,邁開雙腿追逐夏希,但夏希越怕越飛,越飛越高,逐漸前往她本來應該在的位置。
1.5億公裏!
這才是太陽應該和地面相距的位置!
“再見……大肅老師……”夏希傷心地飛走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陽葵撓了撓頭。
算了算了,不能把寶貴的夢境操作用在這個傻孩子身上。陽葵擡頭看夏希越飛越遠,無奈了。
陽葵闖入安心院大夢的第二個夢境,她還無法分辨這些夢境的主人,隻能一個個嘗試。
“這是什麽?”陽葵感到自己的一部分在進入這個夢境後被“瓦解”了,她看到的世界變得扁平、透視,像一大片幾何方塊。
“主上,我們的領地已經擴大到先前的十倍!”一個熟悉的身影跪在地上。
藤川千代!
陽葵之前在新東京的地下世界與其交戰,恨之入骨,沒想到在這裏的夢又遇到了。
夢中的藤川千代穿着忍者服,目光嚴肅,姿态屈服。
另外,張肅也在!同樣穿着忍者服,背着一把強力的緻命長刀,侍立在後。
“主上,昨夜有2個刺客靠近,都被我格殺了。忍。”張肅報告。
被兩個忍者服務的,則是一個英姿勃發的少女,穿着舒适的常服,頭發留長披散,剪了公主切的式樣,目光清澈,十分富貴。
“不錯,大大有賞。”少女贊道,“有你們這樣的忍者服務,真是做什麽都沒有後顧之憂啊!”
“忍。這是屬下應做的,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藤川忍單膝下跪。
“忍。現在到屬下爲您準備床榻的時候了。”張忍也緻意。
“呼呼哈哈~”被忍者們照顧的少女十分開心。
「偵測到病毒侵入,開始殺毒程式」
陽葵看到醒目的警告,感到這個夢境非常兇險,趕緊撤逃!
她爬了出去,感到心驚膽戰。而且感覺身體有一部分永遠地留在了那個夢中,好像變成了結構數據。
安心院人的夢境怎麽都這麽奇怪!
花了幾分鍾重整魔力後,陽葵索性檢查最大的那個夢,不管如何,從這尺寸來看,肯定是張肅的夢境。
她闖入張肅的夢,看到他站在一片血海邊緣。
“你看到了什麽?”張肅望着前方,“我知道你能在夢裏穿梭,陽葵。”
夢裏的事情做不得真。陽葵心想。
“隻是你夢到了我而已。”陽葵說,“真是會惦記人呢。不過,這地方是哪?”
“眼前的血海是無量災劫。”張肅遠眺,“我的視野在3年後就停止了,但你在夢中可以遠視。”
陽葵望向遠處。
張肅的夢就像一個跳闆,她可以借此看到遙遠的未來。
陽葵仔細遠望。
遠望……
在這血海的邊緣,在已知世界的盡頭,那是……
陽葵一愣。
怎麽會,有那樣的存在?
……
……
陽葵猛然從辦公桌上驚醒。
“醒了?”張肅看她。
“呼……呼……”陽葵拍拍胸口,驚魂未定。
“你剛才睡着了。”張肅說。
“我怎麽會睡着?”陽葵想到剛才那杯茶,陡然一驚,“是昏睡魔藥!”
“别介意,隻是測試。”張肅說,“檢查你的惡念有多深。”
“你應該不算太壞。”早穗在旁邊,兩手搭在桌面上。
“你怎麽知道?”陽葵搖搖頭,“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你們又看不到我的夢境。”
“因爲我的心能分辨善惡。”早穗說,“我看到你的表情,就知道你還有底線,你在那個夢裏沒做什麽壞事。”
“我是新東京的罪犯魔女。”陽葵吓唬早穗,“很惡劣的。”
“我們安心院的大人小孩人均不正常,如果你知道我媽媽做過的事情,你會發現你就像幼兒園裏的小寶寶一樣,在做壞事這方面還需要人手把手教。”早穗說。
“……”陽葵無奈。
“你的夢裏,據說一切都是正常進行的。你有夢到我嗎?”張肅問。
“有。”陽葵定了定神,“你讓我去看你夢的盡頭,看能預知到的極限。”
張肅會意。
天災的源泉,真正的大敵。
如果能讓陽葵用“預知夢”捕獲的話,應該有助于防範。
畢竟絕不能死于天災的大恐怖。
“你看到了,什麽東西?”張肅沉聲問。
陽葵深呼吸。她的思緒嘗試重建那可怕的幻景,但那東西的存在太過異常,涉及人類文明存亡。
“我剛才是被吓醒的。”陽葵無奈承認,“我得先确認,你到底是什麽人。”
“試試吧。”張肅邀請,“再可怕,我們也可以一起解決。”
“那是一個……”陽葵努力回憶,愈發清晰,人類的永世大敵,文明的吞噬者,她在夢中看到了,“它的外觀,就像……”
……
……
陽葵猛然從沙發上醒來。
她睜大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憐央。一種強勁的破碎感轟擊她的大腦,真正的思緒在魔力中混淆。
憐央正在調制一杯漂亮的咖啡,見到陽葵醒來,她輕輕抿了一口。小百合侍立在旁。
“現在,你覺得去安心院好嗎?”憐央問,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