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霧聽了這些話,隻是笑笑。
“哥。”她小聲說,“少喝點酒哦。”
她的聲音那麽輕盈,卻像一把冰鎬,砸開龍一内心的冰海。
安心院龍一伸手,想從惡魔中間拿走他的手機,但在最後關頭又縮了回去。
他不敢。
惡魔的力量強到足以把他泯滅。
“這是你的機會,去找張肅吧。”福圖納多先生繼續引導,“他和你互相依靠。”
“還有,謝謝你。”龍一忍不住說,“蓮霧。”
“加油。”蓮霧輕聲說,然後挂掉電話。
“計劃成功了嗎?在她的心裏重燃希望了嗎?智慧生物的心弦如此容易撥動。”福圖納多先生的黃金骷髅臉上浮現沉思之色。
“舊東京的人類嘗起來太苦。”刀鋒令使說。它更關心恢複力量。
“看來有人對點心不滿意了。招募仆役,擴大影響力,收割靈魂!卡門,納茲米,動起來,動起來。刀鋒負責幹掉最大的威脅,我爲伱們提供後勤資助。到時候一人分1250萬個靈魂,公平公正。新東京城是一個孤立在海上的明珠。蓮霧可以讓張肅分心。三橋祐和長井彥四郎都是我們陣營的候選人。龍一是我的門徒。唯一的問題就是,該怎麽混到新東京的島上。”福圖納多先生安排。
“新東京被風間義懷看守着,列位大人若想進入的話一定會發現。”龍一謹慎地說,“無論橋梁、空中還是潛海……”
“我有一個計劃。我們按計劃做,就能引開人類的注意力,方便我們辦事。”福圖納多先生不悅地說,“計劃!就是一切,這意味着我有辦法,我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安排我們到新東京,把刀口架在人類脖子上。”
“你打算利用新東京和舊東京的幾千萬人口作爲籌碼,敲詐愛蒂絲?她會在乎?”納茲米問。
“不好意思。她和人類有一份契約。她必須做,否則她的靈魂就會被永遠收納起來。”福圖納多先生道。
“根據目前的情報,張肅還有一個分支辦事處在新東京。”納茲米呈交一份資訊。
“笹原憐央。”福圖納多先生說,“希望她是個愛錢的人。”
惡魔們自有規劃,凡人畢竟是邊緣助力。安心院龍一默默走到一旁。
他注視窗外,一側是舊東京灰蒙蒙的風景,另一側是遠處海灣金碧輝煌的新東京大都會。
他想到蓮霧對他那簡短而真摯的關懷,想到她在張肅身邊如何被動又郁郁寡歡,心如刀絞。
妹妹的榮譽還有家族的責任,還是要由哥哥來守護。
龍一看着自己的手。惡魔之力升騰如毒蛇。現在的他,感覺自己就算遇到張肅也能較量。他感到體内有用不完的力氣。
背負上這一切,向昇陽集團、向張肅全部讨回。
叫他們加倍償還……十倍償還!
……
……
蓮霧靠在醫院的枕頭上,胡思亂想。
和龍一打過電話也算疏導心情,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最近這些事帶來的苦惱。
大哥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肯定是喝多了。她撇撇嘴。
還是跟二哥聊聊吧。恭司哥經常做些自我陶醉的事,爲人也沒個正形。
不過他的情感經曆蠻豐富的,說不定可以幫蓮霧厘清張肅的想法。爲什麽男人總是亂來呢?
她撥通恭司的電話。
“哥……”蓮霧捧着手機,在床鋪上躺平。
有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那時安心院家不大,她在書房裏看書,哪怕哥哥們就在一牆之隔,她也要用手機跟他們說話。
“喲喲喲,這不是蓮霧嘛。總算想起哥哥來啦?”恭司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輕率。
“你在,哪?”蓮霧小聲問。
“還能在哪,新東京的港口,辦公室能直接看到太平洋。99%的航運都貼着昇陽集團的标簽,1%是軍方的。羨慕啊。”恭司說。
蓮霧感覺好笑。二哥也在做小生意,但遠不能和昇陽較量。他是個倒黴的家夥。也許大筆财富永遠不會撞上他。
“在,上班?”她問。
“沒錯,工作時間,不過你懂的,總得把時間留下來給家人。龍一那家夥不會和我聯系的,我隻剩下你咯。”恭司道。
蓮霧小聲地總結了最近的麻煩事。
她一直喜歡的張肅,還以爲能白首相伴。
沒想到他跟其他女人不清不白,連孩子都有了,這事完全把她蒙在鼓裏。
“那混蛋。”恭司怒道,“那天我們一起吃飯,還以爲他裏外如一的一表人才!你現在在哪?安全嗎?”
“沒事。”蓮霧坐起來嘟哝。
“有什麽打算?”恭司關懷。
“離開,安心院。我,去你那,住一段。”蓮霧鼓起勇氣說。
這是原則問題。
蓮霧不想在原則上讓步。
她選擇退出,離場。
“想住多久就多久,回新東京來吧。正好你能幫哥研究下經營計劃啥的。不過我家有點亂,我也跟我女朋友大吵一架。”
“女朋友?”
“你不認識她,一個車模。年少輕狂開賽車的時候認識的。”恭司發牢騷。
“她壞?”
“我最近才知道,她挪用我公司的财政。”恭司道。
“壞壞。”蓮霧覺得她們兄妹都遇到了壞蛋,隔着電話對空氣輕輕揮出一拳。
“是啊,所以你到我家來的話,她可能會有些壞脾氣,又得嘟哝什麽了。”恭司說。
“?”蓮霧沒明白,“她……在你家……”
“怎麽。我和她是快結婚了。”
“你不是說,她挪用公司……”蓮霧皺眉。對她而言是重罪,“不行,絕對,不行。”
“不知怎麽說。”恭司的語氣變化,從之前的輕浮變得有些認真,“就算她偷錢,我還是喜歡她,自從咱們家變故,我就決定自己創業,其實本來也是爲她賺的。我忙着打理一切,同時給她錢。我知道離了她會更好,但你知道吧,那種感覺,‘命中注定’就是她。我隻有在她身邊會感到愛和被愛。你跟張肅之間有這麽深的情緒嗎?”
“……”蓮霧若有所思。
“很特别的,妹兒。就是說,如果錯過她,我很難今後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真的有感覺的,我隻和她有觸電一樣的心意相通。像你讀的那些詩歌俳句一樣,那種真愛詩,什麽生死相随。真的特别,如果我甩了她,沒錯,過五年八年我會忘掉她。但她這輩子還在我心裏,我斷氣之前都會想着她。所以我絕不會離開她,不舍得就此放手。”恭司繼續唠唠叨叨。
“嗯……”蓮霧輕聲說。
“被哥的話說煩了吧,你一點沒變!所以你什麽時候來新東京?”恭司問,“蓮霧?你确定來嗎?”
……
……
安心院,月華苑。
夫人們在讨論如何育兒。
“孵出來後,頭幾天就要開始哺乳,大概每兩個小時就要喂一次。”新城美玉教卡蒂。
“嗷。”卡蒂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那是,那是一條小小的龍,不是小……嬰兒。”
“龍不喝奶的話,童年該如何度過?不是開玩笑,真心求問。”新城美玉問。
“喝點奶也無妨。”小林禮奈插嘴,“我見過鄉下有人用奶粉喂小鳥。”
“野獸是野生動物。難道野外有野人喂奶嗎?”幽法琳嘲諷。
和她們聊養孩子的事情真奇妙。卡蒂琢磨。也許她也能當一個好媽媽。
她沒有跟她們說自己“弄傷蓮霧”的事。卡蒂覺得不是大事。
她們也都是些八卦的婦人,媽媽輩的人物,小林禮奈、幽法琳和新城美玉,沒事幹的時候就會聚在一起。
若讓這件事被她們翻來覆去背後念叨,卡蒂得郁悶死。
别看她們才四個人,私下的小團體起碼能組七八對。
“早教也很重要。”新城美玉從桌上拿起一杯茶,茶水是禮奈泡的,“想讓小魔女赢在起跑線,就要時刻關照。”
“剛孵化的孩子是什麽樣的?”卡蒂問。
“很小,皺巴巴的。”新城美玉說,“室華縮在蛋裏面,醫生建議我不要用手剝,讓孩子自己出來。但我還是擔心她,我想保護室華,我就把蛋砸碎了,把她抱出來。”
“一出來就能說話嗎?”卡蒂好奇。
“除了哭就是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睡眠時間很長,一天裏20個小時都在睡覺。要在寶寶的床鋪旁邊放一個聲音檢測器,如果她哭了就要及時過去。她什麽都知道,她能聽到媽媽走路,能看到我,一看到我就笑。”新城美玉回憶小室華的事,臉上浮現出淡淡笑容。
“真希望我也有個孩子。”小林禮奈感歎。
“我們養孩子就沒這麽精細。”幽法琳不屑地說,“她們對我也不好,我被架在一個台子上,後面,你們不知道我的肚子有多大,你們看到這個大廳了吧,我的肚子起碼有這房間一半大,然後過不久,魔女之卵就嘩啦啦地傾瀉出來。每次大概要六七個小時吧,期間大蜂們會喂我。”
“嗷。”卡蒂聽了就古怪。
“卡蒂,你沒去孵蛋嗎?”新城美玉皺眉,“你現在應該在孵才對。”
“一些事。”卡蒂回想起之前在洞窟裏和張肅鬧脾氣,她臉紅了。多不負責的媽媽會把剛剛産下的魔女之卵扔在一邊。她發出尖銳的磨牙聲,是恨自己,好想現在就去抱一抱自己的寶寶,把她孵出來,“孵蛋要多久?”
“十天半個月吧,溫度要合适。”新城美玉說,“有條件的話用魔藥泡一泡。很難有那種合适的魔藥。”
“我要去孵蛋,我要去孵蛋!”卡蒂站起來,感到心底美滋滋的。
一種輕快的幸福很快占了上風,像在和煦的時節裏看到美麗的風景,她幻想着蛋殼破裂,從中爬出一條可愛的小寶寶!
“隻是提問,失禮了,萬分抱歉。”小林禮奈按捺不住,“真的是……‘生蛋’嗎?那個蛋很大?那樣的話,豈不是被擴到很大?”
“你們人類都能挺住,我們魔女爲什麽不能。”新城美玉不以爲然。
“能恢複之前的韌性嗎?”禮奈好奇。
“當然,肌肉控制,基礎的訓練,我們都能。魔女和人類有些區别。”新城美玉望了眼卡蒂。
“嗯。”卡蒂感受了一下,“一開一合。”
“厲害……”禮奈夫人震撼。
“我是做夢的時候下的,所以應該根本沒感覺。”卡蒂說。
“那生了六個小時的呢?功能還正常嗎?”她們的目光轉向幽法琳。
“??”幽法琳朝沙發上一縮,“我怎麽知道!好久沒試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