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蓮霧喃喃道。
卡蒂覺得好笑。
“你要看龍蛋嗎？那個好大，比你還高，我的寶寶，哈，張肅的種，果然，她會跟父親一樣強壯。我們喜歡這樣的，強硬一點，雄壯一點，不能讓孩子太懦弱。嗷！我們把孩子浸在石油裏，然後用火燒它們。張肅的種肯定能挺過去。”
卡蒂低頭看手上的錢。
蓮霧的錢好多。但是自己過去比她更富有。卡蒂想。
蓮霧隻是東溟國這個小國家的暴發戶，曼西亞斯家族則是兩千年的貴胄。早在印第安人求神禱雨的時候，龍魔女就是他們的君主了。披着羽蛇神的外衣，統治半個美洲，還打造墨西哥的吸血鬼面具。
“騙子。”
蓮霧的聲音清脆而堅定。
“騙子？我？騙你什麽了？”卡蒂轉頭。
蓮霧看起來好難過，雙眼通紅，好像要喊出來。
“騙子！”蓮霧大喊。
“嗷……我沒騙伱，冷靜一點。”卡蒂懊惱，試圖勸說。
安慰人從始至終不是她的強項。
“騙子！騙子！騙子！騙子！騙子！”蓮霧兩手握着方向盤，朝前面呐喊，一聲比一聲響亮，近乎怒吼！
周圍的人注意力全被引來，包括在安心實業上班打卡的員工，還有門口的安保人員。
卡蒂側頭看了一眼。
流言會在半天内傳遍公司。她想。自己得趕緊離開，但她不能把蓮霧就這樣留在這。
“沒撒謊，張肅愛我，真愛孕育了魔女之卵，我冬眠時生下來的，差點壓碎。蓮霧……你現在要做的是克制。”卡蒂嘗試将手伸進車窗，拍拍座位上的蓮霧。
肢體接觸，這是她習慣的親昵方式。
蓮霧卻很恐懼。
“騙子……！！！”她用力喊。
無需額外指令，這輛東洲工業生産的先進轎車進入武裝模式。
卡蒂聽到車輛内部咔咔作響，自動槍械從車頂彈射而出，能量護盾生成器開始運作！
更緻命的是，車窗的防彈夾層立刻升起，夾住卡蒂伸進去的那隻手。
“關掉！”卡蒂急喊。
“社長！有麻煩嗎？”安心實業公司的安保人員看到蓮霧的車啓動安防設施，立刻拿出真槍實彈，填裝鎮暴裝置，準備執行應急方案。
“不是拍戲！社長被挾持了！”
“到門口來！”
一隊披挂商業動力裝甲的公司士兵調度位置，尋找制高點，準備用強效遏制彈狙擊卡蒂。
“關掉！我不想、我不想傷害你！我不想惹麻煩！我拿了錢就走！”卡蒂的手卡在窗戶上。
液壓裝置還在運作，死死壓住她的手臂。
察覺到侵入異物，整輛車加大馬力運作。防彈窗層的金屬邊緣向上砍去。直要将卡蒂的手臂直接斬斷。
好疼、好吵——卡蒂左手猛拍引擎蓋，想讓蓮霧停下。
但蓮霧的眼睛紅紅的，她表情空洞、茫然，隻是一言不發。
“騙子。”蓮霧默默說。
“我都說了我沒騙你！”卡蒂急道，壓抑自己的怒火，“快關掉防禦系統，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什麽！求你了！”
“喂，那家夥！放開社長！”
“我們通知警備所了！”安保人員紛紛端槍瞄準卡蒂。
“騙子……騙子……”蓮霧就像受刺激了一樣，整個人仿佛陷入震怖之中。
卡蒂急得血氣上湧。她可沒工夫給蓮霧做個心理分析。
騙子？她不是騙子！
一直在喊騙子，卡蒂哪句話騙她了？
“攔住她！”大口徑遏制彈擊中卡蒂後心。
“你們覺得——”卡蒂咆哮，“你們覺得能攔住我？”
自己可是破位魔女！真正強大的魔女！
卡蒂的右臂陡然一震，皮膚化爲龍鱗，力氣劇增，霎那間就打碎了整扇車窗！
防彈層炸成碎片。散落的金屬碎塊雨點般打在蓮霧身上。
警報拉到最響。
“保護社長！”保安人員大吼。
周圍的子彈向她射擊，她卻感到不痛不癢。這些子彈打在卡蒂的皮膚上，發出金屬脆響，像爆米花一樣彈開。
車頂的大口徑自動機槍向卡蒂開火，卡蒂爬上車頂，一爪子将它砸得粉碎，跟捏玩具一樣。
“不好！”
“社長！！”
“救命啊！”安保人員幾乎魂飛魄散。
卡蒂暴怒站在車頂。
“這就是你想的？啊？”卡蒂用手猛拍下面的車頂蓋，“這就是你想要的？說話！蓮霧，說話！你喜歡嗎？啊？你喜歡這樣？我受夠你了！我沒騙你！自以爲是、一言不發——你就是個膽小鬼！”
就在砸到第三拳，把钛合金車頂砸得凹陷時，卡蒂才回過神來。
等會。
啊……
蓮霧一直喃喃的“騙子”，是說張肅，不是說她。
……
……
上午的緊急會議。
“北海道的地獄之門出事了？”張肅看到視頻另一端的風間義懷。
通信室裏還有其他機動監督，他們的職介和張肅平起平坐甚至略高，都是東溟國訓練有素的魔女監督。
“北海道一直是防線薄弱處。元帥要我們及時增援。”風間義懷顯得毫不吃驚。
“河野武司呢？”張肅想到他。
河野是北海道的魔女監督。
去年這時候，他在會議上被愛蒂絲罵得擡不起頭，一副精神崩潰的樣子。
“精神壓力過大，引咎辭職了，北海道需要新監督坐鎮，有實力的。河野原話說‘讓那個所向披靡的男人來鎮守北海道吧’，他不幹了。”風間義懷看了張肅一眼。
“解決神樂山不代表我能搞定北海道，那裏惡魔多一倍，軍力卻少一半。”張肅說。
神樂山離新東京更近，不得不防。北海道卻是苦寒邊陲。張肅在心裏搖頭。
難。
“愛蒂絲之前對東溟國有很大影響力，我繼承了位置，也繼承了這份影響力，所以我得充分發揮。爲了保護人類的性命安危，我已授意全國征兵，動員30萬人前往北海道，進行協防。”風間義懷說。
30萬新兵去扛惡魔。
按前世經驗，北海道雖遇到幾次危機，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畢竟那裏人口稀少，惡魔就算攻下來也得不償失。張肅默想着。
現在估計也是，雖然遭到猛攻，但惡魔不會保持攻勢。
很可能是轉移注意。
“刀鋒令使的危機還沒解除，動員這麽多人迢迢北上，新東京的防備怎麽支撐？”張肅問。
“調重兵去防守北海道，就是爲了讓新東京安居樂業。更何況現在需要兵員。他們在本土進行輪換訓練，大部分人将去協助南太平洋戰區。愛蒂絲似乎對海軍的素質不太放心，甯肯以島嶼爲單元營建要塞，尤其是用陸軍防禦澳大利亞。”風間義懷說。
這些計劃都是出于最好的打算。張肅默想着。
“……我明白。”張肅說。
“讓安心院最有戰鬥力的人做好準備，我要魔女複員。新城美玉的心理健康評估如何？”風間義懷說。
再一次把新城美玉和小室華分開？她能接受嗎？張肅不敢保證。
“我以爲新城美玉不會再重返前線。”張肅皺眉。
“判決是愛蒂絲下的。現在我可以撤銷指控。既然她表現良好，就可以回到她效忠了半輩子的北海道。”風間義懷說。
“我需要時間，她們也是。而且我希望能盡快定位刀鋒令使，以及其他潛藏的惡魔。”張肅說。
他看到通訊室熒幕上其他幾名機動監督的表情，他們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我承認你的見解很有價值。”風間義懷一開口，張肅就知道沒什麽好說的了，“但我們有人在負責跟蹤這些項目，這不是你該關心的。”
“我沒開玩笑。”即便如此，張肅還是想奮力一搏，“聽我說，刀鋒令使那樣的怪物還沒被完全殺死，那就威脅極大。而它這樣級别的強大惡魔，隻會挑人口最稠密的地方，比如新東京！哪怕減少三分之二的商業活動還有什麽競選演講，也得确保我們找到那些惡魔，它們才是對人間威脅最大的，不要給它們任何可乘之機……”
張肅的熒幕右下角彈出案訊。
[卡蒂·曼西亞斯在新潟市安心實業門口暴力破壞财物、危害安全。]
卡蒂是破位魔女，這種級别的事件風間義懷同時收到。
他皺起眉頭，線上會議的其他人同樣。
目光聚在張肅身上。
他們都等着看張肅如何搞定，如果張肅不能圓滿解決，他們很樂意看他聲名掃地。畢竟現在高級監督缺一個人，要麽是張肅，要麽是他們中的一個遞補上去。
“你對她們足夠嚴格嗎？”風間義懷問，“我們服役于人類防禦計劃，人類社會的風平浪靜是第一關切。”
“我會處理。”張肅起身。
“你先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風間義懷說，“然後再擔心有我坐鎮的新東京。愛蒂絲不在這，但它們更應該懼怕我。”
……
……
“據說您是曼西亞斯家族的小公主，是嗎？”
“您和您兩個姐姐的關系如何？”
“爲什麽現在出現在東溟國新潟市呢？”
“安心實業公司的蓮霧小姐和您是什麽關系？”記者們已經在醫院裏圍住了卡蒂，舉着話筒和相機試圖采訪。
卡蒂惶恐不安，背靠牆壁。
她想得到關注。
但絕不是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
她的視線亂掃，很快看到一個高出常人不少的身影，并且大踏步朝自己走來。
“張、張肅！”卡蒂喊。
記者們轉過頭，看到張肅，不由得又驚又喜。
張肅同樣是個低調的人物，鎮平神樂山地獄之門的大功業榜上釘釘，名震海内！
“張肅！”他們欣喜不已。
“接受采訪好嗎？”
“你是來處理卡蒂的？如何看待魔女對人類作出如此殘忍漠視的行爲？你會如何處罰？”
“是你指使的嗎？”
“我們走。”張肅走向卡蒂。
他們還想上前說什麽，忽渾身一哆嗦。
張肅越過他們，就像巨獸直接踏過人群！
一股氣浪搶先将他們分開，叫記者們寸進不得。
張肅又高又壯，旁人隻能仰望，宛如一面牆壁，撼動不得，隻能任他過去。
“好高……”
“好強壯……親眼看到……”
“不能讓張肅和魔女就這樣離開！”
“我們需要公開處理！”
“透明流程！”有的記者還不死心。
“我很樂意陪你們聊上幾個小時，真的。我有好多好多精彩有趣的故事要和你們分享！”機器人羅伊彈跳向前，胸口的黃豆表情換成笑臉，與幾名魔女對策局幹員、警備處工作人員一起截住記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