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夏希不喜歡有人說她胖，但青曉一直是個口直心快的寶寶。
“你應該說話……委婉一些，要考慮我們的感受才行。”緣織費勁地想了一會然後告訴青曉。
“嗯？爲什麽要考慮你們的感受？”青曉不明白，“我看不到你們的時候，伱們就不存在。”
“啊？”緣織沒明白。
“瞧，我能感受到你們還有樹的聲音，前提是你們在我身邊轉悠。可一旦我不關心你們，你們就從我的感官中消失了。就像現在這樣。”青曉說。
她将雙腳紮根于大地之中，重新變成了一棵樹的樣子，皮膚上出現類似樹皮的瘢痕，眼睛也完全閉了起來。
“大樹怪！”早穗吓一跳。
“又變回樹了……”緣織摸摸青曉的樹皮，“小樹苗？”
“小樹苗不會說讓人傷心的話。”夏希兩手叉腰。
“青曉隻是說出大家想說的話而已，沒有人說話比青曉更直接，也許從某個角度來看青曉說的話都是對的。”真弓說。
“肚肚……”夏希拍拍小肚子。
“把它們轟掉。”炸炸瞄準夏希肚子上的脂肪，手比出手槍狀。
“這就是樹，跟海底樹林大不相同，真不知道這樣的樹木該如何發育。”乙姬公主好奇不已。
過不久，她們聽到吱吱呀呀的聲音。
青曉把雙腳從土壤裏拔出來，然後揮舞小手，恢複成了少女模樣。
“瞧，剛才我就封閉了感官，那時候你們就都不存在了。你們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真可惜。所以等于是隻有我在意你們的時候，你們才能存在，這一切都仰仗我的觀測。”青曉說。
“歪理。”早穗對一切聽不懂的話都視爲歪理，“世界就是世界！”
“不對，就像冬天裏，花園裏一半的花卉樹木都枯萎了一樣，對那些枯萎的花來說，我們打掃花園還有意義嗎？所以一旦我們死掉，這個世界對我們來說就沒有意義了，或者說不複存在。不是世界抛棄我們，而是我們抛棄世界。世界是因爲我們有知覺觀測它才形成的，所以在我沉眠的時候你們也消失了。”青曉很流暢地說。
早穗撓撓頭，好癢，要長腦子了。
“所以我們睡覺的時候，世界就消失了。”乙姬公主說。
“對，不然世界在哪呢？等我們睜開眼睛的時候，花草樹木、陽光雨露和人們才開始運行。”青曉說。
“你可是站在我這邊的。”早穗扒拉乙姬公主。
“在幹嘛呢。”張肅提着兩個箱子過來。
真弓悄悄把寒假作業本遞給早穗，早穗身子一縮，心虛地躲起來寫作業。
青曉看着早穗。
“噓……”早穗瘋狂打手勢，求生欲強。
“這個孩子讓别人給她寫作業。就是早穗請真弓做的。”青曉舉報。
張肅給早穗多加了一本練習冊，給真弓多加了十本，她們垂頭喪氣，再也不敢串通。
“哼，等你變成樹，我就在樹根上尿尿。”早穗嘀嘀咕咕。
“真是作風公正的好孩子。”張肅誇獎青曉。
“沒有關系，我隻是如實說明我看到的事情而已。”青曉率直地說。
“讓我們來看看你到底以什麽爲食。”張肅拿出不同的物質來檢測青曉的攝食情況。
「包裝礦泉水」：“我喜歡這個，請給我很多地播撒，直到水完全淹沒我爲止。”
「巧克力」：“沒有見過比這更可怕的東西。我能看到它們被融化然後重塑成方塊。”
「大米飯」：“你們經過了多少磨難？我的果實說不定也有一天會被剝開然後蒸煮。”
「烤雞肉」：青曉無動于衷，仿佛在看着純粹的空白。
「奶油蛋糕」：青曉沒有在意。
「炒時蔬」：青曉表現出驚恐萬端的樣子，盤子迅速回收。
「沒有稀釋過的高效能肥料」：“我愛這個，請多多灑在我的腳上。”
「科學配比稀釋的肥料」：“這就是你們愛喝的無糖可樂！”
「一大勺原生态肥料」：“這不是壞東西，我倒是不介意，但我看到她們臉上都有非常嫌棄的表情。”
折騰一段時間後，張肅才弄明白青曉的培育方法，和培養植物差不多。
她需要定期雙腳紮根大地然後曬太陽，吸收天然肥料。青曉對動物源蛋白質沒有興趣，對植物做成的菜肴非常厭惡，谷物和點心則會極其有限地攝食。
“沒問題，安心院完全養得起青曉好孩子。”張肅對青曉點點頭，“但你的生長發育速度确實好快。”
“因爲我生長的另一方面就是美好的環境吧。”青曉說，“這裏的大家全都是好人，沒有自私自利的人，沒有用心險惡的人。隻有一些囚犯心術不正而已。尤其是你，張肅監督，你是一個有責任心，有事業心的人。”青曉繼續說下去。
“還有真弓，你是一個非常用功刻苦的人，每天除了學習就是散散步，與世無争，也會接受大家的各種請求，過着平靜的生活。”
“緣織，你是非常用心照顧别人的孩子，好像願意把你心裏的溫暖分享給别人，這樣就能建立一個互助友愛的大家庭。爲此你可以自願奉獻或者犧牲很多。”
“室華，你把其他人的利益看做高于自己之上，我知道你會毫不猶豫地替别人分擔痛苦。所以我感知到你視力複明之後也非常開心，這是你應得的，高尚就是你的本色。”
“夏希，你是無憂無慮的孩子，現在你們說我直接、率直，但實際上你才是最‘我行我素’的一個，我的這種個性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爲你，我想要當一棵自由自在的樹，就好像你是一道漫步人間的陽光。”
“炸炸，你是可憐的寶寶，你的身上有着能夠把這地方炸上天的力量，所以你也爲此感到心傷緊張。但你自始至終表現得很好，願意學習如何控制這種力量。”
“我現在思念一個人，憐央，她也是一絲不苟，負責任的學姐。我知道她表面淡漠，但内心卻用真誠的态度對待每個人。”
“還有你，美麗的人魚小姐，我聽到乙姬公主這個名字，那就是你的真名嗎？一聽就是出身高貴。你确實有自己的禮貌、尊嚴和優雅，我很高興能認識你。”青曉說。
大家都被青曉的評價給震撼了。
她們從未想過自己會被這樣“直白”地表明心迹，加以誇獎！
這讓她們自己心裏美滋滋的。
身上的正面品質被認可的感覺，真好！
此情此景，她們都不由得感動起來，忍不住走向青曉，對她親親又抱抱，以表示自己真摯的情感。
“嗚嗚……”
“小青曉，好孩子……”她們極其感動。原來在過去一年的種植生長裏，青曉始終在默默觀察大家，不斷了解她們。
有些細節甚至她們自己都沒感覺到，現在被青曉說出，更讓她們心裏産生異樣的感覺。
“？”早穗看着她們其樂融融。
“這樣一來，青曉也能順利融入大家吧，青曉确實觀察力很敏銳，紮根在地上都能看到這麽多！”張肅很高興，他在外圍拍拍大夥，希望她們抱得别太用力，免得把青曉擠扁了。
“？”早穗震驚了，“我呢？？”
“什麽‘你呢？’”青曉探出頭來看着外面的早穗。
“你剛才不是把大家都誇獎了一遍嗎？”早穗大吃一驚，“連不在的憐央學姐都有。那我呢？”
“？”大家都轉頭看着早穗。
“我實在想不到怎麽形容你。”青曉很認真地看着早穗。
“？？”早穗兩手一攤，臉頰發燙，“緣織貓？”
“啊？不要哭，不要哭……”緣織先安慰起來。
“夏希！”早穗望向初代隊友。
“你是？”夏希問。
“小室華！”早穗大喊。
“嗯……”室華拼命思考。
“乙姬公主！”早穗擡頭望向新結交的朋友。
“啊……”乙姬公主單手托腮，“你是，你是一個一個……”
“大肅老師！”早穗帶着最後的希望看向張肅。
“你很積極，很勇敢，很有主觀能動性。”張肅得說好話，不然早穗要掉小珍珠了。
“哼！你們和那樹精一塊待着去。我要……我要改頭換面，變成一個冷酷孤高的……殺手！”早穗嚷嚷，“大肅老師，幫我剪頭發！”
“好吧。”張肅跟上早穗。
花園裏，青曉和其他小朋友們漸漸處得來了。
“所以我喜歡你們，我喜歡你們這些善良的孩子，你們心底的力量，那種叫‘愛’的溫暖滋養着我。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就是因此才能茁壯成長的，是你們大家的嬉笑、快樂、無私和不時的照顧溫暖了我。”青曉說。
“那你願意跟我們去玩嘛？去玩秋千。”夏希指着操場上的玩意兒。
“好。”青曉跟上大家的腳步，“如果它對我來說有意思，我會天天來玩。如果它不符合我的預期，我就會離開。”她跟夏希勾肩搭背。
“那以後要想辦法滿足青曉的預期嗎？她很挑剔。”緣織悄悄問。
“我們大家平時不也是想努力讓彼此感到高興嗎？”真弓不以爲然。
“但是早穗……”緣織擔心早穗。
“她應該習慣了。”真弓說。
“不，不應該習慣性地把早穗排斥在外，她也是好孩子。”緣織走向和青曉相反的方向，去找早穗，“我們不能把早穗扔掉，絕不能！”
……
……
張肅拿剪子咔嚓咔嚓剪掉早穗的頭發。
她對着鏡子看現在的自己，長發落盡之後，隻剩下短發頂在腦門上，張肅熟練地夾起早穗的劉海然後稍加修剪，直到把她的頭發修得幹幹淨淨。
“看起來像模像樣。”早穗偏轉腦袋，有些開心，“大肅你還真會剪頭發，而且知道我怎麽剪才好看呢，簡直就像已經剪過很多次一樣。”
“确實是剪過很多次了。”張肅想到前世照顧早穗的那些事，“以後也會這樣，在你需要的時候幫忙。”
“謝謝！現在我有信心去面對外面那些頑劣的小朋友們了。”早穗說，“青曉真不會說話。”
“她是大自然，是狂野的原始荒野的一部分，何必讓她學那麽多文明社會的交往準則。”張肅态度開放。
早穗想說點什麽，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嘹亮的龍吟。
“卡蒂姐姐！”早穗跳起來，“好耶！卡蒂姐姐才是我的真兄弟啊！她終于醒了！”
“寫作業去。”張肅把早穗禁足，心頭一動，趕緊前往卡蒂冬眠的洞窟。
巨大的洞窟中持續傳出龍吟聲，卡蒂看起來激怒又煩躁不安。
“卡蒂！”張肅趕緊靠近。
“快進來——”她咆哮，“山洞裏……有别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