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港區豪華别墅區後,恭司想着張肅估計此時已經和蓮霧好上了,聳聳肩。
妹妹自有妹妹的福氣,當哥哥的最多隻能把家業打理好,收拾破舊的安心院家計事。
“喂,龍一大哥。”恭司打電話給龍一,“怎麽今晚和妹妹家吃飯沒來啊。”
“我有點事情,恭司,以後……暫且減少聯絡吧,父親已經離開了我們,安心院的家業也分崩離析,我們得自謀生路了。如果缺什麽文件、手續,我幫你辦好就是,我不用我那一份家産,都給你。”龍一說。
“大哥,你這樣說話我很擔心啊。”恭司無奈道,“我隻想開着豪車跟朋友們玩玩車,沒事賽賽馬。繼承家業什麽的,跟我本來不相幹!你才是爸爸心中的繼承人!”
“是的,所以我打算重建臯月商會,完成爸爸未完成的夢想。”龍一說。
“大哥,東西全給了我和蓮霧妹妹,你怎麽辦!你這樣不就受窮了嗎?”恭司哀歎。
“我有辦法,放心。”龍一說。
“大哥!放棄吧!之前爸爸對付的财閥們還是分散的,各自爲戰,現在他們綁起來,成立了‘昇陽’,這可比爸爸那時代還可怕了!更何況,他們就是吃我們家的屍體長大的!我們的盟友現在全歸昇陽了!”恭司不禁提醒。
“放心,恭司,我知道分寸。”龍一簡短地說,然後結束通信。
安心院龍一把手機關上,塞進外套内。
他注意到弟弟的擔憂,但這無關緊要,手頭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拿出家傳的武士刀。
面前的舊桌子上擺着一張攤開的人皮手稿,那些都是從老房子裏找出來的,淺見雅子留下的筆記。
而今龍一已經完全理解,知道該怎麽召喚福圖納多先生。
塵埃在昏暗的燈光下飛舞,地上躺着六具屍體。
死者是舊東京極其常見的流浪漢和竊據者,殺他們的時候,他沒什麽想法,因爲感情隻會讓事情變得更加困難。
他分離出他們的血液,煞費苦心地在地上畫出六芒星的圖案。
随後在正中繪制福圖納多先生的符号,一張微笑數錢的側臉頭像。
最後,龍一用一種異維度的語言開口召喚,那單詞像是不通人性的怪物在發出呓語。
他先是磕磕巴巴地念了幾句,地面上的血六芒星開始閃耀,他忽然信心大增,聲音變得高亢起來。
“——福圖納多先生……!”他完成召喚。
煙霧升騰,穿着細條紋西裝的福圖納多先生出現在六芒星中央。
它掰了掰自己的腦袋,上面滿是溝壑,皮包骨頭,仿佛被人狠狠打過。
在它的凝視下,龍一感到額頭冒出細汗。
“……給我運勢,給我财富,就像你跟我父親簽訂契約那樣。”龍一請求,“我要完成我父親差一點就做到的事情,我要恢複安心院家族的榮譽,成爲東溟國最富有的名門。”
“沒問題,我會把契約轉交給你。你父親真可怕,還沒完成他的義務,就已經勾結人類試圖驅逐我了。但願你是個更加精明的孩子,畢竟很快惡魔大軍就要踏破人間。到時候,隻有在我的保護下享受财富才是正途。”福圖納多先生拿出燃燒的契約,讓安心院龍一補上他的名字。
“……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也不想連累弟弟妹妹。”龍一簽好名字,“我需要回到金融界,該怎麽做?所有交易所和銀行都隻對昇陽集團開放,安心院已經完了。”
“你明明知道你該怎麽做。”福圖納多先生冷笑。
龍一思考了一會,便明白其中真意。。
室内恢複平靜。
龍一轉過身,地面變得幹淨,福圖納多先生好心幫忙收拾了殘局,而他将在無形運氣和财富的幫助下變得腰纏萬貫。
現在他需要的隻是一個跳闆,還有複仇的渠道。
他深呼吸,拿起手機。
打通仇人家的電話。
“……是大倉泰三叔叔嗎?我是龍一,希望能在您手下做事。”龍一低聲說。
“龍一,”電話另一端的聲音無比冷漠,“我何苦招一個安心院家的人來我這裏做事,昇陽與臯月勢如水火,我爲什麽要冒着被你背叛的風險雇傭你?我憑什麽要讓你東山再起?”
安心院一家現在已經完了,而大倉泰三等舊财閥企業家則是推手之一。
“您想知道大倉英朗之死嗎?”龍一問。
“……”電話另一端的聲音沉默了。
“在鳴蛇商廈那噬肉的宴會上,爲了取悅我父親,大倉英朗被藤川三郎綁架,分割,端上餐桌!我親眼所見。”龍一回憶起那場血腥的宴會。
“……三郎已經死了。”電話另一端,大倉泰三董事望向桌上放着的兒子遺照。
“……三郎雖死,但他畢竟不是殺掉您兒子的人。殺掉您兒子大倉英朗的,另有其人。”龍一坐在地上,披頭散發亦勝券在握。
“說。”
龍一心頭怦怦跳,他想到宴會上那個龍紋身的女人,拿着刀替他父親安心院秀行動手。
“藤川千代。”龍一說。
“……原來如此。”
“我可以幫昇陽去對付她,隻要您給我一份工作,一套西裝,我不會圖謀東山再起,我的弟弟胸無大志,我的妹妹嫁爲人婦。我隻想賺我自己的錢。”安心院龍一說。
……
……
又是一天日出。
但這是最特别的一天,因爲張肅的旅行結束了,該返回安心院。
他在最後一天接到命令,去找愛蒂絲述職。
走進愛蒂絲的辦公室,張肅從落地窗可以看到新東京天際線的全景,牆上挂着幾幅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的超現實主義抽象畫。
“請坐。”愛蒂絲說,她的高跟鞋扔在地上,兩隻臭腳疊在桌面上,身體往後仰,用饒有興緻的眼光看着張肅。
不好,是陷阱!張肅被暴擊了。愛蒂絲總知道怎麽誘陷他。
“……又見面了。”張肅坐下。
“我想親自表揚你的工作,打倒藤川三郎這樣的畜生不容易。”愛蒂絲說。
“幹掉了這樣一個幫派頭目,恐怕新東京可以風平浪靜一段時間了。”張肅道。
“我倒希望如此,可事情總會源源不斷找上門來,我是不會閑下來的。”愛蒂絲說。
“而我的假期結束,得離開這一切浮華,帶大家回到安心院。”張肅伸了個懶腰,“在安心院,人際關系什麽的都要更簡單一些。”
愛蒂絲将雙腳收回來,重新穿好鞋子,然後兩手按在桌面上,身體前傾,越過桌子去吻他。
他們親了一會,張肅感覺愛蒂絲娴熟的唇齒交流比不谙世事的蓮霧精彩多了。
張肅閉上眼睛陶醉其中,享受她舌頭的味道。
就在這時,門扉輕響,張肅試圖抽身,這一幕要是被風間義懷或者索羅看到未免太過尴尬。
愛蒂絲試圖扣緊張肅的脖子,但沒法抗拒張肅的力氣,便順勢分開,同時用幽怨的眼光看他。
來不及應付愛蒂絲,張肅轉頭看到一個穿着制服的老婦人敲門進來,對他和愛蒂絲的動作眼前一亮,仿佛很清楚他們在做什麽。
“活力滿滿嘛。”老婦人笑道。
雖然看着隻是個灰頭發的衰老魔女,但張肅可不敢怠慢。
[記憶“黛蘭”:出生于1865年的老魔女,華美途徑破位3次,每次破位都伴随着一件大藝術品誕生。如《靈界降臨》、《悼美的荒原》與《天河巡弋》等。現任東溟國魔女對策局高級監督,維持對策局與魔女九席議會的關系]
魔女隻有在真正快要死亡的前幾年才會迅速變得衰老醜陋,不然會一直保持青春永駐的美麗狀态。而黛蘭老奶奶就是快要離世了。
“來的真及時,夫人。”愛蒂絲捋了捋裙子。
“該讓你們提心吊膽一會。謝謝你,先生,很高興看到你和局長相處得這麽好。”黛蘭坐在張肅抱過來的椅子上,端莊地坐着。
黛蘭将頭發紮成一個灰蒙蒙的發髻,臉上布滿皺紋,像是濃縮的生命經曆,戴着又大又圓的眼鏡,眼神仍然年輕又樂觀,身披一件寬松舒适的長袍。
由于關節問題,手看着有些變形,但張肅知道她仍然擅長配置各種魔藥,“魔藥”是魔女們的不傳之秘,張肅也無從探查。
“您是來見誰的?”愛蒂絲坐在位置上,一隻手撐着臉頰,擺出天真無邪的樣子。
“我想誇獎一下這個好孩子,從上任以來,他的貢獻我都看在眼裏,我不會忽視好人的。”黛蘭老奶奶伸出手,兩隻手都疊在張肅寬大的右手掌上,仔細摩擦。
“您讓我倍感榮幸,而我隻是盡義務罷了。”張肅低頭。
“太謙虛了。”黛蘭向前傾了傾身,“你庇護着許多魔女,使她們免受迫害,得到管教,更尊重她們,真的,孩子,這讓人感覺真好。”
“是……”張肅松了一口氣,黛蘭老奶奶的手還是充滿皺紋,但感覺很有力量,仿佛能夠給人傳達精神上的關懷。她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美人,美麗的魔女畫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