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kfc,張肅穿過一條又長又肮髒的階梯。
已經是晚上,多彩的霓虹燈照亮新東京的街景。
張肅和水璃站在新東京的街頭,周圍人來人往,人們行色匆匆。
“大家都很忙碌。”張肅環顧四周,“到目前爲止,你覺得新東京怎麽樣?”
“喧鬧,混亂。”水璃平淡地回答,她的眼睛掃視四周,時刻保持警惕。
張肅點點頭。
他記得水璃一直在山中的水影流道場訓練,閃耀的新東京對她來說也是個絢爛的新世界。
“話說回來,千代她……你們很熟悉吧。”張肅道。
水璃的身體微不可察地一晃。
“小時候,十多年前,那時候大部分人還在和惡魔作戰,我們在鄉下避難。新東京也隻是一張藍圖。”水璃說。
“剛才我們對話的時候,她根本看都沒看你一眼,她隻想着恢複家業。”張肅說。
“那又怎麽了?”水璃皺眉。
“我覺得伱應該得到更好的待遇,而不是被當做……工具。”張肅說。
“我本來要被派給她當貼身忍者。”水璃看着自己金屬化的右臂,“事故之後,我以爲我要死了,但道場讓我參與了普羅維登公司的人體修複實驗,我活了下來,記憶體中,唯獨與藤川千代朝夕相處的事情格外清晰。所以,對她有一些感覺。”
水璃把目光轉向人群。
“……然而,也許隻是代碼中的幻影,我覺得藤川千代并不真正認識我了,我已經被她遺忘了,她隻是知道,水影流道場有一個小忍者,從小跟她一起長大,并且宿命要爲她服務而已。而我被派到您身邊,也隻是爲藤川千代盡忠的一種方式。但回不到從前了,當她看着我的時候,那目光就像在看一件家具。”
張肅認真聽着,水璃曾經對藤川千代付出,但不是事事都有回響。
“跟我來吧。”張肅伸出手邀請,“水璃,我們去新東京的街道逛逛。”
新東京的街頭有很多新奇的廣告牌,交織成一片多彩的幻景,居酒屋、電子遊戲廳、風俗場所都在竭力招攬顧客。
張肅個子高,在人群中鶴立雞群,昂首前進。
人們都下意識避開他,水璃的腳步則悄無聲息,無論何時都表現出忍者的素養。
他瞥了一眼寡言的水璃:“有什麽愛好嗎?我們去商店、餐廳、商場?”
“請主上決定,我對這些休閑活動并不熟悉。”水璃掃視着混亂的街景。
她目光警惕,攝像頭頻閃,仿佛要從人群中分辨出潛藏的刺客。
“來,看有沒有什麽喜歡的。”張肅帶水璃來到小攤販雲集的地方,滿地都是閃閃發光的小玩意、小飾品以及各種半合法的植入改造物,
“忍。”水璃的目光越過那些華而不實的裝飾,看到一個賣暗器的鍛冶攤子。
攤主也是個裝機械手的男人,幾個浪人剛剛從地上挑走一把合手的短刀。
她蹲在攤子邊上,銳利物讓水璃感到格外鍾情。
帶着孩子般的迷戀,水璃的手指在武器刃部上劃過,檢查帶刺的金屬鏈條,欣賞苦無的工藝。
“我想要這個。”水璃指着一支手裏劍。
張肅咧嘴,他覺得水璃也很可愛,給她買了。
“還有這個。”張肅去旁邊的攤位上選了一根綴滿櫻花的發簪送給她,“給你留個小紀念,這也是尖的。”
水璃沉默地看了發簪一會。
很意外,張肅看到她那常年冷酷的面容竟有些變化。
“很漂亮。”水璃輕輕将發簪拿起來。
“戴上吧?”張肅試着問。
“會讓行動更顯眼,但是……紀念,可以,紀念……”水璃将發簪收起來。
“今天沒有行動,行動已經結束了。”張肅帶水璃繼續在商業街巷中穿行。
警視廳派來的精英幹員在十字路口中心待命,戒備任何宵小之徒,讓人們低調做事、井井有條,與暗區的混亂大不相同。
張肅帶水璃走進一家成衣店。
“我想看你穿忍者服之外衣服的樣子。”張肅大膽地說。
水璃的藍色機械眼快速頻閃,好像芯片的一部分都要過熱一樣。
張肅摸摸她的額頭,确實過熱了。
“主上——這——不符合我的職責。”水璃說。
“忍者的第一職責是聽話!來試一下吧。”張肅去給水璃挑衣服。
水璃感覺都要燒焦了,她不确定這是否明智,但還是讓張肅領着她在不同的衣服展區中遊逛。
“選吧,選一件。”張肅力邀。
水璃轉了轉。
“……這個。”她擡起手,指着一件櫻粉色的傳統服飾。
“太配你了,水璃。”張肅感覺很好,“更衣室在那!”
水璃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消失在更衣室裏,張肅聽到叮叮當當各種武器落地的聲音,各種扣帶、裝甲系帶、囊兜和内搭全都被解下來,水璃可能是畢生第一次把自己剝光。
幾分鍾後,她抱着自己的忍者服和滿兜的暗器出來,已經換上了新衣服。
“如何……?”水璃擡起頭,不敢和張肅對視。
張肅則感到心曠神怡,此時的水璃真是煥然一新!
她的臉本來也好看,隻是過去一直戴着面罩,今天終于揭了下來,顯出漂亮的本貌,烏黑的頭發還自己紮起,形成一個發髻。
原先都穿着黑漆漆的隐身潛行裝,而今穿着一件印有白鶴圖案的櫻粉服裝,絲綢質地裹在她身上恰到好處,舉手投足既優雅又自律。
而她的機械右臂、機械右腿此時也較爲清晰了,人造關節留下了黑線狀的接縫。
“不要看……”水璃立刻用左手擋住右手關節上的接線痕迹。
“沒關系的,沒人看你。”張肅牽起水璃的手,“新東京是個超大的城市,我們隻會被忽略、被遺忘,所以隻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而且你穿這個超級可愛。”
“……”水璃低下頭,她好像要加倍臉紅,但沒有這樣的功能,“好奇怪的感覺……我看還是穿回忍者服比較好,拜托。”
“沒問題,但你現在能把發簪戴上嗎?我得留下這一刻,你也說了,是紀念。”張肅說。
水璃慢吞吞地把櫻花發簪戴上,張肅給她照了張相,照片中的水璃穿着漂亮的常服,或許是她一生中難得的機會。
很快她就回到更衣室内,重新換上漆黑的夜行衣、戴上面罩,發簪也收起來了。
挂在腰帶上的隻有苦無,金車劍藏在懷中,浮景東美曜影插在大腿的劍鞘裏。
張肅買下衣服,讓店員把它打包,随後離開店鋪。
“嗯……”水璃還在分析剛才超級奇怪又神奇的換衣。
“這就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喜歡嗎?”張肅帶水璃逛街,漫步在新東京的夜色中。
水璃有些恍惚。
“喜歡。如果我不當忍者,或許每天都過這樣的生活。但是那樣的話,我也遇不到你。現在我真說不清,自己到底該怎樣生活。”水璃說。
“總能找到最适合你的生活之道,我們還年輕,日子還很長遠。”張肅兩手抱在腦後,一步步向前走,“名言不是說了‘隻要前進,腳下的路就會不斷延伸’。開心一點,水璃!”
從小就被教育,忍者沒有獨立,沒有自我,必須成爲某人的影子。她默想着。
自己不會成爲藤川千代的影子,她重視家族勝過一個小水璃。
那麽,從此就成爲張肅的影子好了。
“那我也……我也往前走,跟着你走。”水璃跟在張肅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