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時候，已經入夜。
愛蒂絲的酒店房間爲張肅留下一個專屬通道，他無需預約便可進入。
他從外走進，愛蒂絲穿着一件漆黑的絲綢連衣裙，緊貼着每一條曲線，張肅原先會努力移開自己的目光，但漸漸的，他又能直視其人，因爲他不能逃避。
愛蒂絲坐在沙發上，讓張肅躺在她懷裏，張肅閉上眼睛，感覺像面對着塵世最好的治療師。
“不痛了，不痛了。”愛蒂絲哄他似的低語，手撫過張肅的傷腿，原本皮開肉綻，血液流湧，現在卻奇迹般地快速恢複，傷痛盡除。
“那台機器人的力量還真變态。”張肅閉着眼睛，回味之前的激烈戰鬥。
“也許它不會進入東溟國，但它太好用了，未來在世界其他地方的戰場上，鋼騎士會大放異彩。”愛蒂絲說。
“我可不想看到機器人統治人類的可怕未來。”張肅睜眼。
“人類需要拯救。”愛蒂絲看着張肅，目光相接，宛如一座橋探進彼此心裏。
“怎麽做？”張肅問。
愛蒂絲沒有回答，仿佛她也不知道。
“你的戰鬥技巧很好。”愛蒂絲轉移話題。
“……”張肅笑了笑，“如果我說是你教的，你信嗎？”
“我們之間可能有過我記不清的回憶，伱這樣說，我當然是全信的了。”愛蒂絲若無其事地說，“能講講細節嗎？”
“都是你的技法，我們一起摔過跤，綜合格鬥，散打，柔術，你不厭其煩地教我。所以我知道你的力量，你的力量……哪怕是蠻力也在我之上，你到底是什麽做的，愛蒂絲？”張肅問。
愛蒂絲好像不太樂意聽這話。
“我很柔弱的。”她離開沙發，單手把兩百斤重的張肅攔腰抱起，放到地上，然後走開了。
張肅苦笑，自己尋地方轉轉，這裏的一切都透着奢華感，無不暗示着愛蒂絲的地位和影響力。
平島賴忠的天空樹頂層套房已是豪華至極，但張肅總感覺愛蒂絲這裏随便一件收藏都抵得上平島賴忠的所有珍品。
“我有些公事要和你探讨。”張肅道。
“我可以給你倒一杯飲料嗎？”愛蒂絲揮揮手。
“我不渴。”張肅搖頭。
但愛蒂絲好像并不需要張肅回答，她來到吧台邊，給張肅調了一杯馬提尼酒，那酒色澤殷紅，一如愛蒂絲的嘴唇。
“來。”愛蒂絲斜靠在沙發的扶手邊上，将酒杯遞給張肅。
拒絕就不禮貌了，張肅拿過酒杯，抿了一口，液體流過喉嚨，很快化作一團滾進胃裏的火苗。
愛蒂絲身上的香水味襲來，她在張肅放下酒杯的時候去吻他，肆無忌憚。
“現在感覺如何？”愛蒂絲雙手扶着張肅的肩膀，與他對視。
在如此近的距離，張肅可以看到她暗金色的雙眼，她看起來是那麽專注，而張肅的目光卻漸漸渙散。
迷人，醉人。張肅默想着。愛蒂絲深深凝視張肅，一隻手将火紅的長發從肩上撩開，嘴角勾起一抹會心的微笑。
“公事是什麽？我看了策劃案，你想要新城美玉去安心院。”愛蒂絲說。
“雖然我寫了策劃案，但我懷疑你早就知道。”張肅覺得沒什麽事能瞞得住她。
她肯定知道張肅帶孩子們去過新東京第一魔女監獄，戴面具的警衛一看就像愛蒂絲安插的眼線。
她肯定也知道張肅、水璃、藤川千代，地下暗區的藤川組動向也盡在掌握。
“但你還是要說出口，寫成方案，這就是人類的不足之處，總是要用無能的語言來表達出精妙的含義，你需要對語辭精挑細選，才能勉強找到一些合适的組詞。”愛蒂絲的手指掠過張肅的下巴，說話時溫熱的氣息輕撫他的額頭。
他前世曾經爲愛蒂絲工作，完成了一項又一項任務。
張肅懷疑自己的一部分靈魂還滞留在前世的愛蒂絲那裏，作爲交易或懲罰，今生他又一次要和愛蒂絲綁定。
“那台殺人機器的效率不如你，索羅也會讓步，我想求你幫忙解決藤川三郎的事，作爲交易，我會放新城美玉去安心院。”愛蒂絲說。
“我正有此意，藤川三郎得位不正，做事極端，我能幫忙解決藤川組的麻煩，讓他們的勢力留在地下，沒有地盤争奪，沒有平民傷亡……這也有助于穩定新東京的局勢。”張肅想到藤川千代，這事屬實一石二鳥。
愛蒂絲一手攬着張肅的肩膀，她倚在張肅寬闊的胸膛上。
“藤川三郎太讨厭了，你去幫我殺掉他。這是個不錯的交易，反正新城美玉關在哪裏都一樣。”愛蒂絲輕聲說。
“嗯……”張肅沉思，新城美玉夫人在安心院會漸漸恢複健康，那該多好。
“不要總是讓自己那麽勞碌。”愛蒂絲輕聲說，“你不需要獨自承受那麽多壓力，這裏有我。”
他的目光和愛蒂絲的眼神交錯在一起，在愛蒂絲的凝視下，張肅感覺自己像個透明人。
“我沒什麽壓力，這是我的職責。”張肅試圖公事公辦。
“這裏有比職責更深的東西，有更痛苦的東西，你……到底知道什麽？我們的回憶，我們的前世到底是怎麽樣的？”愛蒂絲将自己的臉貼近張肅的肩膀，嗅他身上的一切。
張肅的思維有些朦胧，他的腦子亂糟糟的，所有的回憶仿佛一忘皆空。
“我不明白你想要什麽。”張肅喃喃道。
愛蒂絲的長發像鎖鏈一樣紛落在張肅身上，她試圖從張肅身上攝取回憶。
這事越過了張肅的底線，他在腦海中設計一些虛假的回憶，讓愛蒂絲無法滲透。
“幹嘛那麽怕我，我隻想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愛蒂絲臉色泛紅。
“我還是不知道你是誰。”張肅說。
愛蒂絲看着張肅，微微歪頭。張肅心神恍惚，愛蒂絲的形象在這一刻與蓮霧重疊。
“這裏有三個可能性，你的心傾向哪一個，哪一個就會變成正确的。”愛蒂絲說：
“我可能是一個更偉大力量的一部分，一個強大存在的投影和碎片。”
“我可能是一個穿梭在各個世界中的永生者，尋找有趣的體驗和經曆。”
“我可能是一個惡魔，但我的領域和權能主要是操縱人類和曆史進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