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進吧，這地方很大，熱水正好，而我們有足夠的毛巾，爲什麽不把它當成度假酒店呢？”羅伊邀請。
它快樂的語氣有助于緩和緊繃氛圍，但魔女們還是保持警惕。
卡蒂瞪視她們，讓魔女們傾向于服從，她們這才拖拖拉拉、小心翼翼地進入淋浴區。
一些經驗老到的魔女囚犯去找熱水快的淋浴頭，其他魔女則三三兩兩聚在隔間裏聊天。
“我是第一次蹲監獄。”
“這地方有沒有小賣部？”
“我之前是關在市監獄裏，跟人類待在一塊，現在總算看到我們魔女同胞了。”
“好冷的水……”
卡蒂拿着警棍走來走去，浴室裏很快響起嘩嘩水聲。
她不是做樣子，如果看到有人在裏面拖拖拉拉、小聲交談，她會揮棍朝她們身上招呼，教訓幾輪後，她們很快就老實了。
張肅抽空看了一眼檔案，希望能找到裏面的刺頭，加以着重教訓。
金發的萊絲柯琳站在張肅身邊，協作對魔女登記造冊。
“我不喜歡魔女囚犯。”萊絲柯琳說。
“因爲她們的超自然特性吧。”張肅擡頭。
“有些人會被某些浪漫的概念迷惑，諸如‘盜亦有道的義賊’、‘反抗秩序的亡命之徒’，但那都是爲了增大反差感而虛構出來的。現實中的罪犯既粗鄙又卑劣，會毫不猶豫地傷害别人。”萊絲柯琳望了一眼水泥砌造的淋浴間，目光中懷着深深的厭棄。
“我覺得還是因爲不适應吧，由于攜手抗敵的緣故，魔女能夠大大方方地與人類繁衍魔女之卵，魔女種群的數量一下增加到上千萬，要她們順利融入法律準則太難了，法律本來是用來指導人類生活的。”張肅說。
“你是說超凡者應該有自己的法律？”萊絲柯琳問。
“我不知道靈界的狀況，但靈界肯定制定了适應魔女的法規，規定了魔女的特權。我們規定魔女不能對普通人使用魔力，可靈界的魔女應能随心所欲地釋放魔力。我們眼前的這28名罪犯估計在靈界根本不用坐監。”張肅說。
他深知對魔女來說循規蹈矩有多困難，有些魔女隻是随意地釋放魔力，不知不覺就觸犯了法律。
萊絲柯琳覺得有理。
張肅的視野确實更廣闊，她意識到人類社會确實缺少一部專門規定魔女生活方式的法典。
人類、魔女兩大族群隻是因惡魔入侵才被迫拼合在一起，才形成現在這種不倫不類的狀況。
他能想到魔女的困境，或許就是這份同情心讓他格外招魔女喜歡。
“那你打算怎麽對付魔女囚犯？”萊絲柯琳問。
“她們犯罪的原因是很複雜的，絕望、創傷……但最大的問題還是窮。由于輿論問題，所以人類企業很少招募魔女，她們隻能考試加入公職單位，做低端工作，遊手好閑，或做些自由職業。魔女是人類世界的邊緣人。”張肅說。
“公職考試很簡單。”萊絲柯琳說。她用靈視可以看到别人的卷子。
“這事因人而異。”張肅說。
“魔女能活兩、三百年，她們可以考一百多次。”萊絲柯琳說。
“有這麽長的壽命，就爲了過公職考試？”張肅搖頭。
“蹲在家裏考試總好過犯罪。”萊絲柯琳不以爲然。
“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張肅說。
濕漉漉的腳步聲接連響起，踩水時不斷啪叽作響。經過充分清潔後，她們魚貫而出，皮膚擦成粉紅。
卡蒂按照名單喊她們的名字，讓她們一個個出列，然後朝她們投擲爽身粉。
一大包粉末砸在她們身上，很快從脖子到腳趾粘得到處都是。
之後她們再套上安心院的新棉質囚服。有兩套，一種是長袖帶條紋的，厚實些，爲那些服刑超過1年的魔女準備，方便她們過冬。
另一種是短袖，灰色無條紋，有點像家居服，如果隻是蹲幾個星期，穿這種就可以。
“動作快點！”卡蒂訓斥她們，語氣很嚴肅。
張肅繼續翻看囚犯檔案。
[衛藤夢美，62歲，出生于佐渡島，死靈途徑完全體，前人類防禦計劃屍體回收官，試圖謀殺丈夫來騙保，判決無期徒刑。]
[武田菜津子，25歲，出生于青森，混亂途徑生長期，盜竊金額25萬円，2年有期徒刑。]
[倉持戀子，34歲，出生于新潟市，惡意途徑生長期，銀行搶劫未遂，10年有期徒刑。]
[志田小百合，28歲，出生于新東京，鮮血途徑生長期，非法吸血未遂，6個月有期徒刑。]
[迪莉亞·卡德維爾，104歲，出生于羅斯，元素途徑完全體，尋求破位機遇時燒毀商鋪一間，6個月有期徒刑]
……
都是些讨人厭的家夥。
張肅對她們中的幾個都很有印象，比如志田小百合，鮮血途徑的魔女一般會喝自願捐贈的人血，但是她覺得獵物要反抗才好玩，所以會主動襲擊落單的人飲血，屬于新東京不良少女。
包括現在也是，張肅得看管她，定量給她供應動物血以及醫院捐贈的血漿。
羅伊和卡蒂把她們押到廣場上去。
她們洗過澡、換上新囚服，精氣神比剛來的時候要好些。
“真是新人新氣象！”羅伊振奮地說。
它的光學傳感器掃來掃去，按張肅的命令開始記錄數據，收集魔女們的體征狀況。
張肅望了望她們，她們面帶魔女的險惡神情，不少魔女的目光兼具挑釁、狡詐和反常。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演說：
“歡迎來到安心院，這是越後地方的魔女收容所，原先一直處于半廢棄狀态，但經過幾個月修補後，總算恢複正常運行了。”
“你們中的有些人也許會覺得入獄是一種折磨，或者意味着人生的終結，但我覺得，圍牆内的生活不一定是壞事，伱們會重新體驗什麽叫有規律的生活。”
“你們也許犯了罪，但罪行也不能定義你們，有些人隻是做了錯誤的判斷，或是被自己的貪婪、野心、報複心所驅使，收容所的生涯足夠你們好好反思。”
“安心院會爲大家提供悔改和努力工作的機會，更重要的是提升自我，我們會給你們進行教育和職業培訓，确保你們掌握一技之長。食物、健康、安全等基本條件也有保障。”
“許多魔女都曾在安心院得到了有益的改變，我對你們有信心，現在，請移步監區，前往各自的牢房吧。”
張肅做了簡潔的演說。
魔女們若有所思，大部分人滿不在乎，但也有些魔女舒緩了緊張情緒，至少張肅承諾健康和食宿，她們在此不必忍饑挨餓。
其中大多數都是從人類監獄移出的，與人類囚犯混住在一起太過痛苦，人類的各種脾性和品格都與魔女相異。
而今在這樣的專業魔女收容所，好歹都是同類，她們會感覺自在些。
“鮮血”魔女志田小百合被送進囚室，張肅對她格外關照，因爲她自從一進來就病恹恹的。
“貧血症了吧。”張肅隔着栅欄門看她。
“……沒有血，我要死了……”小百合坐在新囚室的單人床鋪上。
囚室如此嶄新，又剛剛洗過澡，她感覺精神好了些，但渴血的焦慮仍在折磨她。
根據張肅的經驗，鮮血魔女自從渴血之後每個小時都會加劇焦慮，外觀也會逐漸扭曲，最終異化成嗜血魔獸。
這些戴着項圈還好，小百合會變得虛弱點。
“我去給你弄點血。”張肅去廚房殺了隻雞，搞了一盆雞血給小百合。
他回來的時候，小百合已經躺在單人床鋪上裝死了。
“老實點，小百合。”張肅打開監獄囚室門，“我給你帶了食物。”
張肅慢慢走近，保持放松的姿勢。
在他的大手中，裝血的盆子也像是兒童玩具。
小百合聞到血的味道就敏感起來，她眼裏有紅光。
張肅現在得以仔細觀察小百合。
她皮膚蒼白，在腰部紮緊囚服，凸顯自己的纖瘦，五官還算優雅整潔，兩眼顔色淡金，瞳孔是橙色的，像是琥珀，烏黑的頭發浸過水，因而緊貼頭皮。
小百合顫抖着，蒼白的手指緊握薄毯。
“給你，喝吧，動物血雖然不如人血甘美，但也能充饑。”張肅将血盆交給小百合。
“嗷嗚！”小百合一把端過盆子，仰脖噸噸噸地盒，喉嚨拼命地吞咽着，血一直從下巴上滴落，盆子在幾秒内就完全倒空了！
“小心點。”張肅把血盆拿回來。
“我、我還要！”小百合感到雞血根本無法滿足她。
“過幾天會有血漿袋供應，他們沒來得及把血漿送來。”張肅安慰小百合。
“給我血！”小百合露出閃閃發光的獠牙。
張肅平靜地面對小百合瘋狂的凝視，他的目光足以讓她感到一絲畏懼。
“在安心院，你得學會克制，控制自己内心的吸血欲是你的第一課，不然你還會一遍遍被抓住，直到被人射殺爲止。”張肅道。
“讓我喝你的血，就嘗一口！”小百合哭訴着。
“你試試。”張肅伸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