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璃把他們都繳械,堆在一起,持刀戒備。
紅葉山基地建成以後,通訊已經恢複。
“現在不知道能信任誰。”水璃按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按鈕,啓動通訊芯片,聯絡張肅,“主君,馬·場·直·哉是叛徒,高·木·清·兵·衛也很可疑。蓮霧小姐有危險。”
“……我馬上回來。”張肅的聲音格外認真。
僅是隐約聽到一點張肅的動靜,蓮霧就感覺很開心。
她坐在車輛的引擎上,雙手撐在後面,暢想着張肅回來的樣子。
對馬場少校及其他士兵來說,她們還有更苦惱的事情亟待處理。
她們的情報隻說蓮霧是個沉默寡言的大小姐,沒想到原來是強者。
蓮霧深呼吸,兩手拍拍自己的臉頰,恢複平靜。自從見過先祖月華姬之後,她感到月光的力量在體内愈發成長。
這些人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掩蓋東洲之壁的醜聞。蓮霧默想着。
也是,張肅在前線赢了,但東洲之壁卻是個破爛工程,這樣的消息會削弱國民的志氣,恐怕沒法捅出去。
那樣的話,東洲工業也會名聲受損,爸爸也會變成丢臉的人。
可是,張肅在外面執行壁外調查,爲的是守護這樣一座搖搖欲墜的長牆嗎?
不能讓張肅的奮鬥白費呀,不僅要打敗惡魔,也要彌合人類内部的漏洞。
如果爸爸早先當個好人,把這座牆修好就沒那麽多事了。
蓮霧掰着手指算。
人類防禦計劃:有壞蛋。
地球防衛軍:有壞蛋。
魔女對策局:有壞蛋。
東溟國:有壞蛋
安心院:沒有壞蛋。
無疑,如果大家要好好生活,隻能以安心院爲立足點,着力發展。
其他人都不可信。現在蓮霧到外面走一遭,更确認了這個概念。
她躺回去,知道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來應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蓮霧不能允許牆外的張肅和士兵們奮戰、犧牲、拼命,牆内的發展碩果則被貪婪的寄生蟲給吞吃。
而士兵們已經包圍了車庫,用喇叭向裏面喊話,要求蓮霧釋放馬場指揮官。
蓮霧回到車裏,在後排座椅躺下,蜷縮起來。
隻要張肅回來,就沒事了。她很确定。
……
張肅和前線輪轉的士兵們一道返回。
他黑着臉回到東洲之壁,樸上士不知發生了什麽,但也感覺很緊張,張肅現在氣勢驚人,任誰也不想在此時觸怒他。
“看啊,壁外調查的部隊回來了!”
東洲之壁上的守軍張望着,他們既好奇又振奮,想知道這些與惡魔血戰過的士兵有何不同。
雖是殘軍,但這些從前線下來的士兵身上都帶着殺氣,與東洲之壁的守軍形成鮮明對比。
“高木清兵衛在哪?”張肅質問。
“在——在A區車庫,他正在組織人手,想營救被綁架的馬場少校。”士兵陡遭質問,吓了一跳。
張肅前往軍用車庫,沿途布滿荷槍實彈的高級軍士,還有穿動力盔甲的重型防爆部隊。
“這是在做什麽?”張肅皺眉。
“張肅,你帶來的安心院蓮霧小姐綁架了馬場少校。”高木清兵衛向前攔住張肅,他神情冷酷,依舊老成持重。
“讓開。”張肅往前走。
對方與馬場少校一道鎮守東洲之壁,現在也被劃入可疑叛徒一列。
高木清兵衛自襯也是個強壯有力的老兵,但遇到張肅,他隻覺得一堵高牆朝自己撞了過來,不得不讓開數步。
張肅走向車庫門。
“等等,前面是戒嚴區域!”一名動力甲士當即阻攔。
身穿防彈動力裝甲的士兵有2.2米高,比張肅還高大些。
張肅眉頭一皺,絮流之氣附着在手,單手擒住這名士兵,把他朝另一側投去!
對方的身體大幅傾斜,隻感到一股滔天巨浪般的怪力狠狠壓向自己。
他腳下一個踉跄,被這股力量推得暈頭轉向,竟是撞在牆上!
張肅越過他,大步向前。
“呼——呼——”士兵望着張肅的背影,心驚膽戰。
身上的盔甲是他自信的資本,然而張肅單手就把他的信心掀翻了。
前面的普通士兵看得目瞪口呆。
身披重型動力甲的士兵都被掀翻,他們還不得被當玩具一樣碾碎!
他們趕緊打開車庫門,讓張肅進去。
此時,另一端還有許多士兵端槍瞄準,他們已經進入車庫,鎖定水璃和蓮霧。
“這是在做什麽?”張肅聲如霹靂,震得車庫内的士兵暈頭轉向。
身後的樸中士也更加敬畏。
他未能和森谷少尉那樣親眼見證張肅在戰場上的表現,現在卻飽覽了張肅的雄姿。
蓮霧從車裏醒了,她直接打開車門,一蹦一跳地下去。
“!!!”蓮霧朝張肅揮揮手。
張肅連忙去接她。
蓮霧的臉色通常無動于衷,但是她和張肅對視的那一刹那,面上還是罕見地閃過一絲欣快的情緒。
是高興嗎?是因爲自己順利回來而感到高興嗎?張肅暗道。
蓮霧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張肅隻要瞥見一點,也能發自内心地感到溫暖。
“蓮霧小姐!”張肅走向前,向蓮霧緻意。
蓮霧踮着腳往前走,兩眼睜得大大的,仿佛對他的歸來無比驚奇。
“!~!~!~”蓮霧面無表情地豎起手指。
他們之間沒說什麽,但長期的默契已經讓張肅和蓮霧能大概明白彼此的心意。
“如我所說,安全回來了。”張肅将蓮霧帶在身邊。
“!”蓮霧躲在張肅身後,探出頭去張望外面那些士兵。現在什麽都不怕了。
高木清兵衛走來。
“……安心院蓮霧綁架馬場少校,還對他使用魔力。我想知道,蓮霧小姐到底有什麽理由。”他沉聲說。
張肅望了一眼馬場少校那些人,她們看起來格外的妖娆。
一些人已經适應了現在的形态,好像看起來更如魚得水,喚醒了心中的雌。
蓮霧跟上張肅,松了一口氣。
張肅走到哪她跟到哪。水璃沉默地守護着他們。
“~”蓮霧看着張肅。
“馬場少校試圖威脅蓮霧小姐,她的一切行爲隻是出于自衛,這一點,查探攝像頭便知。何苦在此步步緊逼,除非……高木清兵衛你也想包庇賊子,髒污納垢。”張肅轉向高木清兵衛。
“張肅,這裏是東洲之壁,不是你的安心院。”高木清兵衛皺眉,“這裏隸屬地球防衛軍,不屬魔女對策局,注意伱的言辭!”
張肅還沒說話,士兵們就已經憤怒了。
“但是,張肅——張肅完成了我們防衛軍沒能完成的事情,壁外調查,我們打赢了!”樸中士忍不住喊起來。
“是啊!”
“沒錯!”更多的士兵走來。
張肅回頭望了一眼跟在後面的傷兵,他們本是輪轉回來休息的,如今竟一直跟着張肅過來了。
頭上纏着繃帶、衣服上染着血迹、臉被煙熏黑。
他們雖狀況不佳,但神情堅定、語氣樂觀、态度從容,勇敢者的氣質如影随形,一派勝利者的面貌。
況且他們經曆了一天血戰,打死無數惡魔,而今身上還帶着騰騰殺氣,以至于本地守軍們不敢與他們對視。
“張肅打死了伊莉妮!”
“還有德摩根——!也被他殺了!”
“我們在紅葉山建立了基地!”
“張監督是立功回來的,你們想對他幹什麽!”
“第四次壁外調查勝利了!我們駐紮在東洲之壁五年,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大功!”士兵們揮拳叫好。
此時在車庫内,其他東洲之壁的守軍們也心頭動搖。
他們隻大概聽得前線赢了,沒想到是這樣徹頭徹尾的大捷!
曾經荼毒侵蝕區、威逼東洲之壁的美靈魔伊莉妮,竟是伏誅!
這樣神樂山地獄之門就有了封印的希望,确實如他們所說,張肅爲人類立一大功!
“……”高木清兵衛眉頭一皺。
士卒們的呐喊,竟是給張肅造了氣勢,反倒是他拘泥于門戶之見,落了下乘!
高木清兵衛深呼吸。
“好,但安心院蓮霧對馬場少校使用魔力,這是不争的事實。”高木清兵衛道。
“蓮霧小姐是魔女,我是她的監督,按法律,她對凡人使用魔力,也是由我來懲罰她!與你無關!”張肅冷聲說。
“!”蓮霧聽到這話,拍拍臉頰,感覺臉紅了。
哎!自己确實不該對普通人用魔力,張肅得狠狠地懲罰自己了!
感覺好奇妙。他要對自己做什麽呢?
“馬場!”高木清兵衛斥責,“那你又是爲何進入車庫,阻止安心院蓮霧?”
“一切都是爲了——保住秘密……”馬場少校哀鳴,她的聲音在士兵們聽來感到格外尖銳。
高木清兵衛的神情滴水不漏。張肅還揣摩不透此人的立場。
高木清兵衛在東洲之壁鎮守多年,張肅相信他一定知根知底。
隻有少數士兵值守在東洲之壁缺損明顯的地方,大部分人住在牆附近的軍營區域,隻要控制住巡邏的士兵,就能減少豆腐渣工程暴露的風險。
要麽高木清兵衛仍然站在人類這邊,願意做一個裱糊匠,守住一座殘破的城牆,不想讓這醜聞走漏,畢竟東溟國确實沒錢重修東洲之壁。
要麽他跟惡魔暗中勾結,打算開牆投降,但最後被惡魔出賣而死,因爲張肅的記憶裏,此人最後是死在神樂山之亂中。
要麽就是純粹有利益輸送,東洲之壁的虧損有高木清兵衛一份功勞……
想到有相位魔、偶戲魔曾經穿過牆壁進入人間,還殺了禮奈夫人的丈夫小林茂,張肅就感到憤怒。
“!”蓮霧擡起手,與無聲中與張肅溝通。
“東洲之壁是一個破損的工程,外表光鮮,實則一推就倒,這就是你們想要保護的‘秘密’!高木清兵衛,我倒想知道你怎麽解釋。”張肅沉聲說。
“……東洲之壁是商人安心院秀行承包的工程,我一名軍人,除了向上反映,也沒有指手畫腳的資格,更沒有能力重修它。”高木清兵衛搖頭,言辭誠懇。
張肅正欲說什麽,此時,他的手機響了,是愛蒂絲打來的。看來這事還是驚動了她。
“祝賀你,張肅,你現在是大英雄了。另外,我聽說東洲之壁發生了一些麻煩。”愛蒂絲聲音悅耳。
“我在前線作戰回來,卻看到我的朋友被人拿槍指着,這就是英雄的待遇嗎?”張肅冷聲說。
“不好意思……是誰在與你作對呢?我很樂于幫你解決。”愛蒂絲聲音輕柔。
“東洲之壁的一對指揮官,高木清兵衛和馬場直哉。他們正在威脅我。”張肅說。
“那他們就該被換掉,該上軍事法庭,該被審判。”愛蒂絲若無其事地說。
“你——愛蒂絲,你有什麽資格——”高木清兵衛此時才變色。
“……我有什麽資格?沒有我殺死一百萬頭惡魔,你們東溟國還是一個被惡魔踐踏在腳底的九流國家。接下來,張肅的一切命令,你們照辦。”愛蒂絲的聲音愈發幽邃,回蕩在人們心底,他們都感到震顫和羞愧。
“!”蓮霧手指高木清兵衛。
“從今日起,解除高木清兵衛在東洲之壁的一切職務。”張肅宣布。
“是,指揮官!”樸上士動手,他跟其他從前線輪轉下來的士兵都樂于執行張肅的命令。
他們前去繳械沉默的高木清兵衛,順帶把那些女人拖走。
張肅環顧四周,士兵們都用尊敬的目光看着他,隐隐已将他視爲新的東洲之壁鎮守。
他深呼吸,重生直到現在,他才有了一種讓世界線發生變動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