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元宵，浪了一個寒假的神獸們又該歸籠喽。
正月十六，鎮完小報名的日子。
立春已有近二十天。
春寒料峭，氣溫并沒有因爲春季的到來往上攀升。
每天的溫度依舊很低，人們身上的襖子羽絨服緊裹。
季然帶着閨女去往學校，平時課可以不來上，名肯定還是要來報的。
童媛媛留在村裏，劉文靜也過來了，還有季靈，她們三人在忙着安排适齡村民去‘漁悅’、‘童顔日化’工作的事情。
男的多半安排到‘漁悅’，女的則大部份安排到‘童顔日化’。
至于崗位，會根據每個人的工作經曆、能力來定。
總共有百幾十号人。
都安排完畢，去‘童顔日化’的，跟童媛媛到縣城經開區老廠實習。
去‘漁悅’的，将往粵省珠市‘問釣’實習。
待清水鎮這邊開工投産了，他們再回來。
季然帶着閨女一到校園内，就發現這學期開學，比上學期熱鬧多了。
人氣至少翻了一番。
在季然的意料之中。
光江邊村，生源就至少回流了大幾十号。
還有其它村落、鎮上。
季然知道，因爲‘漁悅’、‘童媛日化’在清水鎮落地，不少人決定不再外出，在鎮裏做點什麽生意。
‘漁悅’、‘童顔日化’加起來，少則一兩千人，多則幾千人，這些人都是消費者啊。
他們的集中到來，得拉動不小的的内需是不？
再有雙清湖景點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設當中，一旦建設完畢，投入運營，吸引來遊客……
很多嗅覺敏銳的家夥已經意識到，清水鎮往日的蕭條将黃鶴一去不複返，鎮上的生意會越來越好做。
事實上，鎮裏的商鋪租金，已經漲了一大截。
校園裏，一路上不少家長孩子和季然打招呼，好多正是江邊村的。
季然一一回應着。
和豆花徑真來到校長辦公室。
“王老師。”
“校長。”
敲門進去。
“呦，季然豆花來了。”
王海強放下手中的資料。
“校長，我這個學期是讀六年級了吧。”
不用她爸說，愈發有主見的豆花自個開口。
“你去年期末考試，考五年級的卷子，打了三個滿分，表現非常棒……嗯，你可以讀六年級了。”
王海強點了點頭。
豆花道，“那我們去六年級報名啦。”
“不用去了，晚一點我給你辦了手續就行……來來來，坐，坐，你們父女倆都坐。”
王海強從辦公桌後面走到窗前，扒拉開窗簾一角往外瞅了幾眼。
瞅着熱鬧的校園，頓時笑容滿面。
來到茶幾旁的木沙發上坐下，給熱水壺燒好水，開始搗鼓着茶幾上的茶具，“季然啊，今天無論如何，你也得喝兩盞茶。”
“因爲學校的學生變多了，要以茶代酒感謝我嗎？”
季然笑了笑，除了這個原因，他實在是找不出老王同志爲什麽要強行留他喝茶的原因。
“你小子的腦袋瓜子，就是好使。”
王海強贊許地看了他一眼，手上兀自忙活着，“你知道的，當年你在這裏上學的時候，多少學生……再看近幾年，又是多少學生……”
手上的動作停滞，憶了片刻往昔，接着搗鼓，感慨道，“一所鄉鎮完全小學，六個年級，一個年級才一個班，一個班才十幾個人，學校總學生數才堪堪裏過百……這是個什麽概念？”
“想想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不知道，我輪崗回到這裏的時候，開學報名那天，看着校園裏稀稀拉拉的家長孩子，我有多唏噓。”
王海強神情複雜，一陣搖頭晃腦。
季然平靜地回應他，“人都往城裏去了，再有現在的年輕人被房貸車貸什麽的壓得透不過氣來，誰還敢随便亂生？生養一個孩子，成本多高？毫不誇張地講，不比買一套房低！”
王海強深以爲然，“是啊，你們這一輩，能把自己養活都已是不易，再養孩子……關鍵是當下的社會風氣越跑越歪……那些與教育挂鈎的商家爲了他們的利益，瘋狂地制造焦慮，什麽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什麽培養不了你的孩子，我們就培養你孩子的競争對手……偏偏很多家長們就吃這一套，那些不吃的，被迫跟着吃……”
“本來雙減政策出台，這種現象會大爲改觀……唉，經是本實實在在的好經書，奈何念經的和尚沒幾個是正經的好和尚啊！”
身爲校長，王海強對這些東西，還是相當有見地的，對當下的大環境某一塊就是一通抨擊。
“好了王老師，大環境這種事情，不是我們這些升鬥小民可以改變的。”
季然隻是淡然一笑，對這些正的歪的現象，不置可否，早看透了。
無能爲力隻能徒義憤的事，沒必要往心裏去。
你想怎樣？
你能怎樣？
你也許能避開那滾滾濁浪，獨善其身。
可你能激濁揚清，能撥亂反正嗎？
不能吧。
不能那就眼不見爲淨。
“呵，不提這些也罷，我一個小學校長，什麽都改變不了。”
水開了，王海強自嘲一笑，開始走泡茶的流程。
幾分鍾後，茶泡好。
斟上三杯，做了個請的手勢，“來，喝茶。豆花你也喝，喝茶提神醒腦，對學習也是有幫助的。”
豆花卻搖了搖頭，“我不喝這個茶。”
王海強捏杯淺抿，笑看着豆花，“哦，你不喝這個茶，那你要喝什麽茶？喝就茶嗎？”
“就茶？”豆花疑惑，遂道，“我隻喝我爸泡的茶。”
确實在悠然居，季然偶也煮壺茶，沒少給閨女喝。
不過季然沒跟閨女說是什麽茶，哪來的。
“季然你也好茶？”王海強瞟向季然。
“我喝茶純爲解渴。”季然平淡道。
沒想到老王同志也知道就茶。
呃，知道也正常，上次唐廣衛那家夥秀得一手好操作，就茶都快火出圈了。
老王同志知道就茶，正常。
對了，距離唐廣衛拿走第二批茶有那麽久了，現在又都出節了，應該這幾天之内……
就茶大概率又要火一波吧。
“季然啊，來，老師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王海強爲自個和季然的杯中斟滿茶，舉起茶杯，吹涼些，鄭重其事地道，“因爲你，鎮完小這個學期的學生，預計翻個一番都能有多……你曉得的，你老師我最想看到的，就是學校裏晨讀時的朗朗讀書聲，能如你們那會那樣，特别地響亮，回蕩在整個校園……所以，老師必須要感謝你。”
“好吧。”
季然和他碰了下杯，沒有多扯。
雖然‘童媛日化’、‘漁悅’的新建，他沒做什麽，但确确實實一切皆因有他。
因他的系統出品物，它們才能誕生。
老王的這杯敬茶，他受之無愧。
“季然啊。”
老王同志給杯中續上茶水，一張老臉上露出濃烈的期許，“隻要你們兩家公司經營起來，隻要雙清湖景點搞出名堂，全鎮各村留在家鄉的人，就會愈來愈多……還能吸引外來人員打工經商……我希望在我從鎮完小調走之前，能看到學校到處都是天真爛漫的身影……就像你們當年上學那樣。”
“來，王老師我敬你……祝如你所願！”
季然真誠舉杯。
以前他沒發現，今天他看出來了，老王同志是個相對來說，非常純粹的教育工作者。
在教育行業成爲産業，學生成爲韭菜的當下，王海強還能保持這種人類靈魂工程師該有的純粹，屬實難能可貴啊。
老王同志，值得敬一個。
……
喝茶期間，有家長帶孩子進來拜校長大人的碼頭，季然就和豆花離開了。
到鎮上‘漁悅’施工現場轉了一圈，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多幢建築物已經在打地基了，有的甚至在灌注混凝土。
動工到現在才多長的時間，工程進度就到這一步了，速度是真快。
一個打樁機旁，一名戴着安全帽的男發現了他，小跑過來。
沒錯，又是一臉憔悴的聞峰童鞋。
丫的過完年歸來後，還是拼命三郎一般地駐紮在工地上，盯質量，盯進度。
如此認真用心負責任的愛崗敬業的精神，令人肅然起敬，令季某人……汗顔才怪。
“孜然，大佬啊，工地初七開工，到今天都十六了，你可算是想起來這裏冒個泡了。”
聞峰三分之一調侃三分之一無奈三分之一幽怨地道。
“你以爲我天天在家裏玩啊。”
季然理直氣壯地白了他一眼。
這段時間他确确實實沒偷懶沒打醬油，忙得腳不沾地呢。
且他搞農業公司的最主要目的，不就是爲了給‘漁悅’提供充足的‘彈藥’補給？
鲫魚神餌的核心是初級‘金燦燦’大米。
再一個初級‘金燦燦’玉米，呵呵，玉米在釣域中是個什麽概念？
素餌之王！
還有初級‘金燦燦’麥子，谷麥玩法中，它可是核心之一。
草魚神餌的核心香麥草倒是在圍牆裏搞個一畝兩畝，就差不多了。
畢竟它的複生能力逆天。
可大米、玉米、麥子這些，他不大面積地種植，怎麽行？
“好吧，錯怪你了。”
聞峰自然知道季然弄了農業公司的事情，也猜得到季然弄這家農業公司的目的，與‘漁悅’息息相關。
否則以季然沒追求沒志向的鹹魚尿性，‘孜然’一年随便給他賺幾個億，他婆娘的日化公司也是個吸金獸……
他會去搞個毛的農業公司，那不嫌自個閑得蛋疼嗎？
聞峰不敢再吐槽，等會挨批就不好玩了，說道，“我這些日子又想到一些東西，咱們……”
“說了不管是這種事情還是那種事情，你們四個商量就行了。”
沒等聞峰說完，季然上車撒丫子就要開溜。
聞峰……習以爲常了。
不過這次卻是一把就抓住了車門把手，神情嚴肅地道，“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季然放下車玻璃。
聞峰正色道，“我早就得到了消息，上回圍剿我問釣的那些品牌，組建了一個‘抗漁聯盟’……我一直沒拿這事出來講，是覺得沒必要，覺得它們阻擋不了我們‘漁悅’一旦産品面世，必然一飛沖天的勢頭。”
“‘抗漁聯盟’？”
聽到這個名詞，季然微微錯愕，“抵抗我們‘漁悅’的漁具品牌聯盟？”
聞峰點點頭，“對。”
“這些家夥，有自知之明，清楚我們‘漁悅’将勢如破竹，橫掃它們。它們抱團取暖，很正常的行爲。”
季然淡淡地笑了笑，“你說前面沒拿出來講，現在又拿出來了講……原因呢？”
聞峰表情凝重道，“它們所有的研發綁在了一塊，擰成了一股繩，合力一處……據可靠消息，它們避開了我們的神餌領域，專攻其它常釣淡水魚種……它們已經在鯉魚餌版塊裏，取得重大進展……不出意外的話，它們将會在半年之内，推出一款效果卓越的鯉魚神餌……”
聞峰以爲他的這個消息，會讓季然産生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畢竟釣魚佬們皆知，鯉魚在國内絕大部份釣魚佬們最喜愛釣的魚種排行榜上，應該能排到第一。
首先野生鯉魚的繁洐能力很強大，野水域中的鯉魚數量比鲫魚數量肯定是比不過，但比草魚青魚這些，不知多出去多少倍。
其次鯉魚屬中大型淡水魚種，它們的噸位上限也能達到幾十斤，
最後鯉魚勁很大，耐力充足，遛起來相當地過瘾。
綜上所述，鯉魚爲無數釣魚佬們所最愛釣。
近幾年來頗爲流行的前打竿谷麥釣法，主要針對的魚種，就是大鯉魚。
總而言之，以聞峰浸淫釣界這麽多年的經驗判斷，鯉魚神餌的市場受歡迎程度，肯定遠在草魚神餌之上。
比之鲫魚神餌，應該也要略壓一兩籌！
‘抗漁聯盟’一旦研發鯉魚神餌成功，且産能無憂……那麽它們是可以和‘漁悅’分庭抗禮的！
聞峰以爲季然會着急，會有危機感……
季然卻笑呵呵地打趣道，“老聞我記得我去年第一次用草魚餌直播，決定晚上要帶貨500包，接着你就打電話給我，說我的草魚餌被賊盯上了……現在這麽機密的消息，你都弄得這麽清楚……我說你是不是在它們裏面，安插了卧底啊。”
“我有個關系過硬的兄弟在它們中的一家裏出任要職。”
聞峰解釋了一句，季然不急不慌他急他慌啊，頓了頓道，“孜然，咱們必須得想想應對之策啊！”
季然一臉風輕雲淡地拍了拍聞峰的肩膀，“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問大師，莫慌，慌是解決不了問題嘀。”
“可……”
聞峰欲說，季然打斷。
“沒那麽多可可可的，這事你也不用拿出來和他們三個去讨論，純屬浪費時間白費腦細胞。”
看着季然一幅不以然又自信滿滿的樣子，聞峰怔愣了片刻後，腦瓜子開了竅，豁然明朗。
頓時就兩眼發光，喜不自勝，欣喜若狂……
雙手一把就緊緊抓住了季然的手臂，說話都有些嗑巴了，“孜然，你是不是也在研發鯉魚神餌？是不是已經研發成功了？是不是隻等我們‘漁悅’一開工，就能上生産線批量生産？”
“天機不可洩露。”
季某人又裝逼了，一巴掌拍開聞峰的爪子，“好了，我走了……悠着點，别爲了工作把健康給搭進去了。”
怕處于亢奮狀況的聞峰纏他，一腳油門離去。
“好，好，你慢走……”
聞峰揮手道别，完了蹦蹦跳跳地回到工地。
民工叔叔們瞅着他，不對勁啊，聞老闆打雞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