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29。
門框春聯門倒福,大紅燈籠高高挂。
利索地貼完挂完後,季然帶着老婆閨女在村裏四處串門。
串着串着季然就雲裏霧裏地參與了一桌麻将。
由于平時很少打,對這些事情興趣也不大,水平和他炒制茶一樣的菜鳥一枚。
然而麻圈裏有一句話叫做:菜鳥來牌。
意思就是不會打的人,手氣會更好,缺什麽來什麽。
此話一點都不假,季然手氣好到爆,一言不合就自摸,一撿碼就是中幾個。
把想宰大戶的另三個村民牌友都給幹傻眼了。
季然在打牌時,童媛媛和村裏的小媳婦大嬸子在聊天,今年是她頭一年加入江邊村這個大集體,她想盡快地和大家打成一片。
童媛媛的智商情商勿庸質疑,很快就和她們聊到了一塊。
豆花則在和從外面回來的孩子們玩,不過豆花玩得很不得勁。
和她同齡的孩子,她嫌他們太幼稚。
而比她大的孩子,又嫌她是個小丫頭。
豆花覺得無趣,就自個回去學習練武了。
29就這麽悠哉遊哉地過去。
轉過天來,大年30。
中華民族傳統佳節——除夕。
一早村裏的鞭炮聲就響個不停,噼裏啪啦,噼裏啪啦,這家放完那家放。
季然小兩口夜裏沒回悠然居,就住在家裏。
晚上沒折騰。
翌日老早被鞭炮聲吵醒。
起來後也放了一捆大地紅。
除夕放鞭炮是全國的習俗,有慶賀舊的一年即将過去,新的一年馬上到來的意思。
所謂辭舊迎新嘛。
亦有預祝來年生活紅紅火火、事業順順利利、家人健健康康的寓意。
對這些意淫的精神寄托,季然并不以不然,但過年放鞭炮……
這麽說吧,季然曾經在滬市過過兩次年。
整座城市那個冷清那個安靜,令人感覺不到半點年味。
越是大城市,過年就越乏味,倒是平素蕭索的鄉村裏,年味才濃郁。
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是年味不可或缺的一大要素。
放完鞭炮,洗漱完畢,季然去竈房裏忙活。
當地的除夕,會在三餐中選一頓飯出來‘過年’。
早中晚餐皆可。
這頓飯全家老小齊聚一堂,是爲團圓飯。
吃完這頓飯,就算是過了年。
季然家的這頓年飯選在了早餐。
竈房裏,吳蘭亭打下手,季然掌勺。
現在他的手藝,比他老娘可強多了。
江心當地,團圓飯要弄些什麽菜,并沒有什麽特别的講究。
不過一般會有雞,會有魚,其它的看着搞。
季然施展出渾身解數,弄了滿滿一桌子豐盛的菜肴。
辣椒炒雞,水煮魚片,豬肉炖粉條,血鴨……
又放了一捆鞭炮,團圓飯正式開始。
也沒什麽其它的儀式和忌諱,敞開了喝,敞開了吃便是。
吃飯的過程中,二老進屋共拿出了四個厚厚的紅包。
兩個塞到豆花手裏:
“乖孫女,這是爺爺奶奶給你的壓歲錢,以後考試門門考滿分……”
“謝謝爺爺奶奶。”
豆花開心地收下。
兩個塞給童媛媛:
“媛媛,這是爸爸媽媽給你的壓歲錢,你們要努力,早生大胖小子哦。”
童媛姐紅着臉收下,“謝謝爸媽。”
二老發完壓歲錢,坐下來接着吃喝。
季靈就嘴巴一扁,“爸,媽,怎麽壓歲錢沒我的份?沒結婚的都是孩子,都應該有壓歲錢的。”
吳蘭亭眼睛一瞪,“今天是過年,我就不說你了。”
季靈撇撇嘴,掏出她給大侄女準備的壓歲錢。
季然和童媛媛亦各爲閨女備了一份。
“謝謝小姑,謝謝老爸老媽。”
豆花捧着五個厚厚的大紅包,笑得露出了小酒窩。
每個小孩子都喜歡過年收壓歲錢,豆花心智再早熟,亦沒能例外。
何況這一個個紅包,目測厚度,每個怕是沒有大幾千,也有兩三千。
“咯咯,我也是萬元戶了哦。”
豆花小财迷似的歡歡喜喜把紅包揣進了口袋裏,遂警惕地盯着季然童媛媛,鄭重其事地宣示主權,“老爸老媽,這是我的壓歲錢,你們不能沒收!”
季然和童媛媛對視了一眼,童媛媛摸了摸豆花的腦袋,“放心,你的壓歲錢爸爸媽媽不沒收。等銀行裏上班了,帶你去開個賬戶,我們把錢存起來好不好?”
豆花想了想,人小鬼大地點點頭,“這個可以有。”
……
團圓飯吃完,白天再無其它講究。
一般來說,就是串門,打牌。
确實現在的農村過年,主要活動就是打牌打牌再打牌,昏天暗地的打牌。
甚至是賭博。
現如今農村的賭博風氣盛行,好多倒黴蛋過個年,能把一年辛辛苦苦攢下來的積蓄輸個精光。
當然,江邊村風氣好,不存在賭博現象。
大家打牌最多就打個三塊五塊十塊,幾百千來塊的輸赢,輸了也傷不到筋動不到骨。
二老和季靈出去串門去了。
季然帶着老婆閨女回了悠然居。
早上在家裏過年,中午嘛……
悠然居還有一大家子呢,沒敢讓它們到家裏去,主要是怕雕仔一家暴露了。
那就回來和它們一塊過年呗。
中午,季然爲狗子沙雕們準備了精心的團圓飯。
大肥雞肥,大肥鴨腿,大肥鵝腿,想吃哪樣吃哪樣,敞開了造,管撐。
“大飛仔,你過份了啊,又搶你弟弟的吃!”
兩隻二代雕崽崽如同當初小奶狗時期的滾滾圓圓,長勢飛快。
這會它們已經長到了鴿子那麽大,身上的絨毛悄然間被半長的羽毛所取代。
它們現在幹飯,已不需要把食物切成條條,它們知道自個撕扯着吃。
大飛仔的個頭比二飛仔要壯上一圈。
它吃飯的時候,老喜歡搶二飛仔的。
雕仔和靓雕對此從來都是充耳不聞。
季然知道它們爲什麽不管,這是它們與生俱來的天性。
金雕幼崽的生存競争,是非常非常殘酷的。
一窩金雕不管是兩隻還是三隻,到最後基本都隻有那隻長得最強壯的雕崽崽能長大成雕。
而其它的兄弟姐妹,都會被最強壯的那隻推出巢穴,活活摔死。
這就是自然界殘酷卻現實的優勝劣汰,小雕們從小就知道,成年雕們就更不用說了。
雕仔靓雕不管,豆花管。
小妮子最看不慣的就是欺淩弱小,何況還是哥哥欺負弟弟。
揪住大飛仔就是一頓訓。
奈何訓也沒用,大飛仔屢訓不改。
天性如此嘛。
……
在悠然居吃完中午的團圓飯,季然讓汪仔帶着滾滾圓圓去清溪澗。
既然是過年,狗子一大家子,也該團個圓不是?
下午待在悠然居。
季然訓練兩飛仔。
童媛媛陪豆花玩遊戲。
玩的是吃雞。
受季然的影響,童媛媛也學會了這款射擊類的遊戲。
緊張地忙碌中,偶爾來一把,能起到不錯的刺激作用。
——靠,我這麽菜,還得繼續努力。
初始時的和平精英,叫刺激戰場。
吃雞吃雞,諧音刺激。
豆花也是受她爸的影響。
不過她沒玩過,隻偶爾累了看她爸玩上個一局半局。
今兒個過年,她打算給自個放一天假,學學吃雞。
她用的是平闆。
要說超級天才絕非浪得虛名。
豆花的學習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強大,簡直強大到妖孽。
在學習了一陣,模拟了一陣,她媽帶她玩了幾把後,她就逐漸開始上手了。
玩多幾把,愈來愈入佳境。
水平急劇進步是次要,主要是豆花還直接進階到傳說中的十指玩家。
大平闆上,豆花雙手十指張開,每指各司其職,操作着不同作用的功能鍵……
已經有了幾分熟練度。
“老媽,你架槍,我繞過去突突了對面那隊老六。”
“好。”
“哎呀,怎麽草堆裏還有個老六……成盒了,再來。”
兩三個小時過後。
豆花的熟練度更強了。
在童媛媛的要求下,兩人休息了一陣,放松下眼睛。
然後接着去戰鬥。
季然早就訓完了倆飛仔,在一旁看婆娘玩。
沒想到婆娘哪個時候也學會了玩這個,很好,以後上陣夫妻兵。
童媛媛是個三指玩家,水平一般,看着沒勁。
季然看閨女玩。
十指觸手怪,當個觀衆瞅着都帶勁。
看着閨女肉眼可見進步的熟練度,肉眼可見變快的手速,季然暗暗點頭:不愧是我閨女,完美地遺傳了我的優秀基因。
眼見她們在決勝圈子裏敗下陣來,季然掏出手機,點開和平精英。
“老爸帶你們玩,以老爸的水平,分分鍾帶你們吃雞,你們就等着躺雞吧。”
季某人大言不慚。
“好啊。”
豆花歡欣地點頭。
玩的仍是最經典的海島地圖。
季然,“這把我們跳山頂……”
豆花,“跳山頂幹嘛,跳G港,去剛槍。”
季然,“閨女,吃雞猥瑣發育才是王道。”
豆花,“……好吧……”
很快,季然,“不好,三隊跳山頂,怎麽搞的……這麽窮的地方來這麽多隊。”
季然,“老婆閨女,快過來火力支援,這邊有兩個家夥……哎,大殘兩個……快來扶我。”
季然,“怎麽還不來扶我,我馬上就要涼了。”
季然,“唉,已涼。”
童媛媛……
豆花……
母女兵在群敵之中亂殺一陣,前者兩殺,後者三殺,終究好漢架不住人多,雙雙領了盒飯。
一塊坐上下一趟飛機。
季然,“這把跳……”
季然,“嘿嘿,這下沒人跟我們搶物資了。”
季然,“三級甲全套到手,98K有了,AK有了,配件都齊活了,走,到毒圈中間苟着去。”
童媛媛……
豆花……
季然,“前方有空投,走,搶空投去,我開車。”
很快,季然,“不好,有兩隊人馬過來搶的來了。”
季然,“跑。”
豆花,“老爸你怎麽開車的,都被人家打冒煙了。”
季然,“這叫蛇皮走位,失傳已久的吃雞絕學。”
豆花,“快找個地方停下,不然車要炸了。”
季然,“不會,他們再也打不着一槍。”
怦!
車炸,三人齊齊成盒。
童媛媛……
豆花……
季然,“哎呀,剛剛不應該開越野車,應該開小車的,小車車身小,目标沒那麽大……這把一定帶你們吃雞。”
上了下一趟飛機。
季然,“這把跳……”
季然,“嘿嘿,又是三級全套到手……走,苟着去。”
這把學乖了,不再去搶空投。
一路苟進了決賽圈。
豆花,“老爸,還有雷沒?扔兩個到右邊,那邊有敵人。扔完雷扔煙,我們摸過去。”
季然,“有。”
季然操作着角色站起來扔雷。
怦!
一聲槍響,角色被一槍爆頭。
往回爬時,被人補了槍屁股,
季然,“要涼了,快來扶我。”
童媛媛過來扶他。
豆花,“不好,敵人開車沖過來了,老媽,趕緊扔煙,等會再扶老爸。”
季然,“馬上就扶起來了,老婆别放手啊,放手敵人随便補一槍就玩犢子了。”
童媛媛的角色接着扶他。
車聲靠近。
槍聲大作。
季然的角色,涼。
童媛媛的角色……涼。
豆花的角色慘遭滿編隊圍攻……涼。
豆花,“老爸你個坑貨,太菜了,不跟你玩了。”
季然……汗,被閨女鄙視了。
童媛媛幸災樂禍地看着他。
季然撓了撓頭,“'沒發揮好,再來一把,肯定吃雞。”
結果,雞屁股都沒吃到,很快獨自成盒。
頓感雞無味。
悻悻下線。
季某人一下線,童媛媛和豆花下一把就成功雙人四排多殺吃雞。
“老媽,要不是老爸,我們早就吃雞了是不是?
“嗯呢。”
“老爸吃雞太菜了,下回我們不跟他玩,就我們玩好不好。”
“好的。”
“老媽最好了。”
季然……表示受了一萬點的暴擊傷害。
……
玩到五六點鍾,再回家吃晚飯。
晚飯過後,季然問豆花,“閨女,我們去買煙花來放好不好?”
記得往年過年時,都會買點煙花燃放。
美麗的焰火在半空中綻放,五彩缤紛煞是炫爛,豆花最喜歡看了。
豆花搖頭,“不買了,煙花好看又有什麽用,一點實際價值都沒有,還污染空氣。”
“不錯,我閨女越來越成熟懂事了。”季然欣慰地笑了。
其實他也認爲煙花就那麽回事兒,不過過年放一放嘛,更有年味兒。
渲染過年的氣氛嘛。
既然閨女都說不買了,那就不買呗。
晚上,一家人哪也不去,在屋裏圍着大鐵爐子打升級。
季然和季靈坐對家,二老坐對家,不添賭注,純粹娛樂,倒也蠻有味道。
童媛媛又帶着豆花在吃雞。
電視機裏,播放着春晚。
不打開電視放那玩意,總感覺這過年都缺少點什麽。
但看,除了偶爾瞟幾眼,是真一家子都沒一個人看。
春晚這個東東……季然表示不作評價。
打牌打到夜裏零點整。
時光正式進入農曆嶄新的一年。
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在村落四處響起,季然也到屋外放了一捆。
真真正正的辭舊迎新。
一家人互道新年好。
關燈關電視睡覺。
守歲?
熬夜對身體很好嗎?
……
隔天起來。
大年初一。
全國各地初一的主題應該都差不多,拜年。
給家族長輩們拜年。
季家沒長輩,以往季然會去給村長以及村裏幾個較有威望的老人拜個年。
今年,他的身份地位影響力再不可同日而語……暫時實在是沒空。
電話微信視頻給他拜年的人太多了。
昨晚到現在,他手機的未接來電、未接視頻語音,微信文字語音信息,已經不知多少。
還有來他家拜年的平輩小輩們,絡繹不絕。
季然準備了一堆紅包,每個兩百塊,來家裏的小孩一人發一個。
“謝謝季叔叔,發紅包的季叔叔最帥了。”
“發紅包的季叔叔年年輕發大财。”
小屁孩們收到紅包,那叫一個開心,馬屁拍到飛起。
一個上午的時間,季然都在忙着接待,忙着打手機。
吃完中飯,他開車帶着婆娘閨女小妹去村裏該跑的老人家裏跑了一圈。
最後一站是老村長劉富民家。
正在他家喝着茶剝着瓜子聊着天時,手機又響了,一看竟然是姚遠洋打來的。
在國内有條不成文的規矩,春節裏,有晚輩給長輩拜年,下屬給上司拜年,小弟給大哥拜年,學生給老師拜年……
首先姚遠洋乃鎮書,季然不過是一介草民;
年紀上來論,姚遠洋完全當得上是季然的長輩。
今天大年初一,他如此放低姿态給季然打電話……
季然明白姚遠洋爲何會主動給他打這通電話……
慨歎姚遠洋不愧在全鎮有口皆碑,爲了清水鎮的發展,他算真的做得可以了!
普天之下,還有多少XX不是一門心思地想着……
像姚遠洋的這種品質真的相當難能可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