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子啊,你這個60歲的年齡限制,就過份了啊!”
不符合年齡要求的人,指的是年齡過大的老家夥們。
年輕人自然不想在村裏幫忙種地,縱使待遇不錯。
他們想去‘童顔日化、‘漁悅’上班。
在那裏無需風吹雨打、臉朝黃土背朝天。
年輕人們在外面見多了世面,打心裏排斥再回頭來學祖祖輩輩們的,在泥地裏刨食吃。
他們向往着舒服的工作環境,看得見的上升空間,當然還有更優渥的工作待遇。
老家夥們則無所謂,隻要能掙到錢,能發揮餘熱,爲後代分擔分憂,幹什麽不重要。
重要的是給不給幹。
季然一個年齡上限的條件……他們豈能樂意?
“各位長輩,你們中大部份人我另有地方聘用,年齡實在太大的,那就真的抱歉。”
季然笑道。
那些六十多身體還硬朗的老家夥聞言就放心了。
那些走路都顫顫巍巍的,隻能歎氣。
人家季然是請人做事,不是開敬老院。
形容得不對。
老人進敬老院要收費,在生命最後的光年裏,還會被資本家割韭菜,季然這裏可是要發工資的。
季然朗聲又道,“我将會注冊公司,給每一個進來做事的,購買五險,一金的話就算了,咱們江邊村、清水鎮的形勢肯定會越來越好,沒必要去外面買商品房。”
頓了頓,季然接着嚴肅地道,“然後公司會制定規章制度,這裏我必須把醜話說在前頭,旦凡違反,嚴懲不貸……我再強調一次,不管是誰,違反必懲!到時候大家别怪我不講情面!”
村民們點點頭,“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無規矩不成方圓,放心吧然子,大家都會遵守規矩的。”
“好了,我這邊事情完活了,‘漁悅’和‘童顔日化’招人的事情,讓季靈來說吧。”
季然讓到一邊。
季靈走到他原先的位置。
這妮子掌管了‘孜然’這麽久,除了大大咧咧的性子沒什麽變化,其它各方面的能力還是長進了不少嘀。
面對一百多号村民,她不慌不忙不緊張。
說話不緊不慢,有條有理。
她說的都是和她哥她嫂子聞峰劉文靜商量過的。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歡迎村裏的青壯們去‘漁悅’、‘童顔日化’上班。
外面的人來需要經過嚴格的層層面試,本村的不需要。
都是一個村的,知根知底,會根據每個人的能力年紀,安排合适的工作崗位。
然後,本村的同一個工作崗位上,薪資會比外面的人多至少500塊錢每個月。
具體因崗位而異。
職位升遷時也會優先安排本村的。
比如本村的和外面的,幾人能力差不多,本村的晉級。
什麽,外面的人會不服?
做同樣的事情,爲公司做出同樣的貢獻,憑什麽你們就每個月多拿工資,憑什麽升遷的好事就先落到你們頭上?
就憑和老闆是一個村的!
說白了,就憑是關系戶。
“小靈啊,你這是明目張膽地偏袒啊,外面的人不會有意見吧。”
村民們聽出來季然季靈兄妹是照顧村裏人,爲此高興的同時,又替他們擔憂。
季靈不以爲然,“有意見又怎麽樣,就是這麽明晃晃地偏袒……有本事他們也可以成爲咱們村的人啊。”
“他們成爲咱們村的人?”
村民們一愣。
馬上大家就明白了季靈話裏話外的意思。
現實功利的現今當下,找媳婦難,農村人找媳婦難上加難,不用去看外面,就看江邊村,光棍比例居高還住上啊。
如果去‘漁悅’、‘童顔日化’上班,江邊村人的工資高出一等、升遷優先……
啧啧啧,那江邊村人這個身份,豈不是成了香饽饽?
在公司裏的本村光棍們,豈不是能擁有一定找對象的優先權?
這一刻,村民們明白了季然兄妹倆的用心良苦。
“小靈啊,外面的人成爲咱村的姑爺,算不算?”
八叔劉漢山扯着嗓子問,他兒子已經結婚了,大閨女也嫁了,還有個小閨女在讀大學。
“是啊小靈,這個算不算呢?”
其他村民紛紛附合,誰家還沒個閨女沒個姑爺啊。
季靈肯定地道,“一個女婿半個兒,姑爺當然算咱們村的。”
村民們頓時眉開眼笑,熱議不止。
“哈哈,那就太好了,我叫我大姑爺二姑爺通通去然子媳婦然子兄妹的公司上班。”
“嘿嘿,我馬上打電話叫我閨女和女婿回來,還在外面打個毛的工啊!”
“我覺得我們村沒對象的大姑娘黃花閨女們,要是去然子他們公司,妥妥要成爲搶手貨。”
“這個還用說,百分百的!”
“……”
“大家安靜一下。”
季靈清了清嗓子,“我這裏也把醜話說在前頭……大家都是一個村的,能給到的關照,我們會盡力給到……不過,誰都别想再搞什麽其它特殊化!更不要想着自己是江邊村的人,就覺得高人一等,爲所欲爲!”
“我把重話撂在這裏,咱們本村的人犯事,從重處罰。我打個比方,隻需扣獎金的,降級處理;夠得着降級的,直接開除……誰來講情面都沒用,我哥來了都不好使……到時别怪我不講情面啊!”
村民們絕大部份都是本份實誠人,都是懂道理的人,聞言連連颔首。
“放心吧小靈,咱們村的,肯定會帶頭遵守規矩。”
“必須帶頭遵守,不然丢的不隻是他個人的臉,丢的還是咱整個江邊村的臉!”
老村長劉富源大聲道,“你們這些打算去然子他們公司上班的人,聽到小靈說的了沒有?”
“聽到了。”多數的青壯有力地回應。
尤其是還沒找對象的那些家夥,嗓門最爲洪亮……優先擇偶權啊,桀桀。
有老人問道,“小靈,你還沒說你們公司的待遇是個什麽樣子的呢。”
全體村民們齊涮涮的看着季靈,豎着耳朵聽。
其它啥都其次,待遇是重中之重。
“能力不同,工作崗位就不一樣。不過我可以明确告訴大家的就是,哪怕是流水線上的一線員工,每個月工資都有七千,我們村的還會更多。”
季靈道,“是了,我們公司所有員工,買五險一金,包食宿,每天工作八小時,每周休兩天……一般不會加班,實在加班的話,加班工資按雙倍算……法定節假日三倍工資。”
村民聽她說完,議論轟地就炸開了。
“幹流水線都七千,還包吃包往,每天隻需上八個小時,每周還休倆天!天哪,這是國家企事業單位人民公仆們才有的待遇啊!”
“好多捧鐵飯碗的,待遇還未必有這麽好呢!”
“然子兄妹夠大氣,對咱村的人,夠關照啊!”
“可不是!”
“……”
季靈想起一事,擡手示意大家安靜,“有件事差點忘記了,和我們村一樣享有特殊關照、同時被嚴厲要求的,還有我嫂子他們村的人,靜爺他們村的人。”
對此村民們并無異議。
咳咳,都是裙帶關系,不可能厚此薄比是不?
沒對象的青壯們……靠,優先擇偶權的競争對手!
季靈接着宣布:
“還有,過完正月十五,咱們三個村的人,會先入職。來‘童顔日化’的,就先到縣城的廠區去上班。來‘漁悅’的,就先到珠市那邊‘問釣’上班……主要是學習,上手……等鎮上的新廠建成投産,大家都會回來。”
……
正事說完,扯了一陣子閑偏,大夥兒散去。
村民們打着燈走在回家的路上。
共路的路段上,幾個年輕人走一塊,唠着。
“大光,你怎麽想的?”
“還能怎麽想,肯定是去啊!我在外面進廠,每天幹十個小時打底,一個月撐死了休兩天,才拿七八千……現在去然子他們的公司,這爽歪歪的福利待遇,咱們村的還有特殊關照……這樣的好事,打着燈籠你去找一樁看看?”
“我也要去,嘿嘿,錢我要掙,職我要升,單我也要脫!”
“我不打算去。”
率先開口的青年搖了搖頭,遙視着深邃卻黑暗的夜空,“都是一個村的,都是在同兩所學校受的九年義務教育,當年還一塊尿尿和稀泥長大,憑什麽我給他打工?憑什麽我就不能幹出自個的事業?”
青年的語氣中滿是傲然與不服,結果……
啪!
一張巴掌就扇在了他後腦勺上。
是他老子動的手,直接開訓,“你特麽不服這個不服,你倒是拿出你的本事來啊!大學畢業瞎混到現在,你存了幾塊錢?你丈母娘家在哪?”
青年摸着後腦勺,兀自不服,“我隻是還沒碰到屬于我的機遇而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啪!
這回呼巴掌的是他老娘。
“在外面撞了南牆撞北牆,還沒把你撞醒啊。狗屁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沒那個本事,你一輩子就注定了待在河東!還想河西,想屁吧你。”
面對爹媽混合雙打,青年依舊不服,“等着看吧……現在你們對我愛搭不理,将來我會讓你們高攀不起。”
啪啪啪……
混合雙打火熱進行中。
……
村長劉富源沒有走,被季然邀請到了屋裏坐。
在大鐵爐子邊坐下,烤着火嗑着瓜子,劉富源樂呵呵地道,“然子好樣的,你們這樣一安排,明年咱們村的人,就不用出去打工了。搞不好那些在外面買了房定居的,都會回來。”
“呵呵,但願吧。”
季然笑了笑,反正他已經盡力了,至于能留下多少村民,能不能吸引在外定居的回來,這個就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或許有人會說,你把工資再開高一點,吸引力不就更大了?
季然自認工資已經開得夠高,福利待遇已經夠好了,再好一些的話……
即使他願意,他老婆他妹靜爺聞峰也不願意啊。
開公司不是開慈善機構好吧。
開公司的目的,不就是爲了賺錢?
難不成是爲了當個散财童子?
扯雞兒的蛋!
劉富源問道,“然子你打算怎麽安排那些上了年紀的老家夥?”
“這個事情,我有考慮。”
季然沉吟道,“我有一件事情……就是我們村不能随便讓外人進來。”
聞言劉富源一愣。
他隻知道大城式裏的高檔小區,進行嚴格的管理,外人要入内必須進行登記什麽的。
江邊村一個平時别人走錯了路都未必會來的山旮旯……
當然,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江邊村出了季然這麽位名人,他閨女豆花超級天才的名聲也是在外……
想那幾天,多少媒體到村裏來,想采訪父女倆?
按說這是件好事,奈何季然不好這些虛名,很反感這些騷擾。
劉富源明白了季然爲什麽要這樣做,颔了颔首,“你覺得要怎麽搞,就怎麽搞吧。”
季然道,“我想在我們村的入口,建一個門坊,再建門禁,派人值守。咱們村的人自然是自由出入,外人的話,那就不能随便進出了……當然,所有這些的開銷,由我來出。”
搞這些季然的目的很簡單,一是防止騷擾,二是防止偷盜。
他相信等他的種養殖業搞起來後……
當然他會裝監控系統,會成立安保監督隊……
在村口搞這麽一出,算是增加一道防護欄吧。
“好。”劉富源再點頭,這件事不需要開村民大會,村委會幾人就可以決定了。
甚至劉富源現在就可以決定。
季然自掏腰包,爲村裏的人身财産安全上一道防護網,相信沒有人會不同意。
劉富源又問,“那些老家夥的事?”
季然笑道,“等村口門坊門禁建起來,等我的養殖種植業搞起來,自有安排。”
……
接下來的幾天,豆花住在家裏,給她老爸老媽充足的時間和機會相處。
季然和童媛媛也沒有辜負豆花,晚晚使勁地折騰。
雕仔一家對那怪異的聲音都開始習慣了。
時間來到臘月28。
一早季然和童媛媛就來到了家裏,今天是殺豬的日子。
借來屠宰刀具。
喊來兩名村民幫忙。
父子倆和那倆村民抓着豬尾巴豬耳朵,把家裏養了快一年的三百多斤重的大肥豬牢牢摁在春凳上,季靈手持殺豬刀,悍然無畏……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大肥豬發出殺豬時獨有的叫聲,
真是應了當地的那句俗話:肥豬一叫,大年将到。
吹了頓殺豬飯,把大肥豬分解成N塊。
季然又去悠然居抓了十來隻三禽,再在水庫裏釣上來十幾條草魚。
草魚冬天幾乎不進食,但那是普通的食物。
在香麥草的緻命誘誘力面前,它們和熱天并無二緻。
季然把雞鴨用蛇皮袋子裝起來,弄了四條大草魚放在水箱裏,還有半扇豬肉打包。
再來十斤酒叔的酒。
通通裝上車。
送到嶽老子家。
大部份是孝敬泰山大人嶽母娘的,小部份是給二爺爺童建國的。
這把幾位老人給樂的。
非得留季然吃中飯。
飯後回來,季然馬不停蹄,又給酒叔送去了兩條魚、雞鴨鵝各一隻、豬肉十好幾斤。
看着季然用籮筐挑着東西而來,酒叔劉茂林忍不住熱淚盈眶。
自從他隐入嶺山以來,還是頭一回有人給他送年貨。
強行留他吃了頓晚飯。
咳咳,與其說是留季然吃飯,不如說他是懷念季然的手藝了。
“咦?”
兩人在茅草屋裏吃着喝着,翼虎晶晶潤潤亦在一旁幹飯。
季然瞟向潤潤,發現母狗的肚子大了一圈。
滾啊滾圓又圓不給力,汪仔翼虎也不給力,晶晶潤潤居然這麽給力!
好啊,東方不亮西方亮!
妙哉!
季然眼睛一亮,“潤潤懷上了?”
酒叔夾了支雞爪,津津有味地啃着,“懷上了。”
斜眼看着季然,“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抱狗崽子回去?”
季然嘿笑,“嘿嘿,這不是酒叔你老人家養它們娘兒三個,已經很不容易嘛。”
“說得好像你是在爲我着想的樣子。”
酒叔就給了他一枚大白眼,舉杯和他碰一個,“想抱走你就抱走吧,有翼虎它們娘三,足夠了。”
“謝酒叔。”季然笑逐顔開。
吃喝到一半,季然問道,“酒叔,有沒有想過要搬回村裏去住?你不知道,村裏現在開始要大變樣了。”
“村裏大變樣,都是你小子的功勞吧。”
酒叔并不是完全隐世,每隔較長一段時間也會去鎮上一趟。
很多東西他能自給自足,但生活必需品這些,還是得靠購買。
季然的輝煌事迹,他都聽鎮上的人說了。
相當牛逼。
“酒叔,你要是搬回村裏住,我給你建一座大房子。如果你想,還可以幫你找個老伴兒……”
季然繼續勸說。
看着老人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隐居在這深山老林,屬實覺得挺可憐的。
他現在有能力有錢了,不介意爲老人做點什麽。
“我住在這裏習慣了,感覺一個人自由自在,也挺好的。”
感受到季然的一片心意,酒叔心裏頭暖暖的。
擱下手上的筷子,望着村落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