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然本就已經産生了不讓閨女去學校上學、隻去考試的念頭。
媒體們電視通們如此紛紛擾擾，他索性就把念頭變成了現實。
搞得有兩家守在鎮完小的媒體撲了個空。
亦讓風暴後第二天急不可耐以檢查工作爲名、想見見超級天才、跟着沾沾光、出出風頭的教書育人局話事人吳東耀見了個寂寞。
這把吳東耀給郁悶的，可他敢說什麽嗎？
什麽都不敢說。
季豆豆超級天才的名聲已然在外，她父親更是名氣隐隐上升到全網獨一檔的孜然……
隻要季然放句話出去，說她女兒要轉校，不知有多少學校會萬分情願地敞開校門。
什麽，不是本地人？沒有在當地購買學位房？
這些是個事兒？
呃，季豆豆不來上學就不來上學吧，反正她的學藉還在清水鎮完小……
她的熱度，間接就是鎮完小的熱度，再間接還是江心縣教書育人界的熱度……
看看今天鎮完小不就随着季豆豆上了新聞？
看看王海強這老小子，待會要接受采訪呢……采訪完他，得采訪我了吧。
吳東耀自我寬尉。
……
季然受攪擾的影響，去省城的計劃拖到12月20才得已成行。
到這天那些媒體電視台們算是都看出來季然王八吃稱坨，鐵了心地不會甩他們。
于是都偃旗息鼓，徹底地放棄了。
季靈劉文靜的手機消停下來，江北村複于平靜，季然的生活回歸安甯。
出發省城前，季然把閨女交給二老。
豆花說她會自個照顧自個了，不用爺爺奶奶照看。
季然相信閨女已基本具備獨自在家能自力更生的能力，但讓她一個人在家，雖有雕犬作陪，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季然來到縣城。
和孟凱會合後，開一台車直奔省城。
省城距離江心縣有兩百多公裏。
上午九點出發，到達時已是中午一點多。
按距離算，是要不了那麽久的。
主要是下高速後，省城的交通和粵省羊城那些大都市一樣，翔都堵出來了。
在随着車流長龍緩慢前行的過程中，呼吸着滿是二氧化碳的空氣，季然發現，越是在鄉村裏悠閑久了，他就越不喜歡鋼筋水泥叢林。
真要論居住生活環境，城市真沒法和鄉下比。
根據導航……
唐廣衛早已經在一家高檔餐館定好了包間。
火到有無敵之姿的孜然大佬親自來了，作爲半個粉絲的唐廣衛眉開眼笑，熱情到不能再熱情。
吃過飯後。
來到位于省城電視台附近的九一街。
唐廣衛的‘心雅茗茶’就在這條人流如潮、寸土寸金的街上。
三個門面，一百多個平方。
唐廣衛說三個門面都是他自個的，四五年前他買下時，隻花了三百多萬，現在漲到了近一千萬。
唐廣衛的身家有多雄厚，從這三個門面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
‘心雅茗茶’裝修屬于那種複古的風格，古香古色，給人一種厚重而甯靜的感覺。
店鋪裏，彌漫着淡淡的茶香。
此時店内沒有客人，隻有兩名容貌嬌好的小姐姐店員在玩手機。
“沒什麽事情别打擾我。”
一進店唐廣衛就交代店員們。
“好的唐總。”
店員們聽到老闆的交代，意識到和老闆來的人身份非同小可。
事實上店裏經常有大人物光臨，老闆的人脈可不簡單。
小姐姐們忽視大黑粗的孟凱，灼灼的目光落在季然戴着口罩的臉上。
目送三人進了店鋪裏特别獨立出來的雅間。
倆店員小姐姐就小聲唠開了。
留着劉海的小姐姐有些花癡地道，“你認出來那位是哪個大明星嗎？好有型好有氣質啊。”
另一名齊耳短發的小姐姐搖了搖頭，“戴着口罩沒認出來，不過感覺蠻熟悉，肯定是哪個當紅一線偶像派。”
劉海小姐姐興奮地道，“待會等他們出來，我們去要個簽名和合影吧。”
齊耳短發小姐姐欣然道，“好啊，我這裏已經集齊了19位明星的簽名合影，再來一個就破20啦。”
劉海小姐姐，“我隻有你的一半不到，我要努力了……”
……
雅間裏。
依然是與店内一緻的裝修風格，但更有格調品位。
正中間擺放着一張大茶幾，茶幾上是一套看上去極有逼格的茶具。
茶幾旁是幾張梨花木的椅子。
三人坐下。
孟凱打量着茶幾上的茶具，眼睛放光，“老唐，這就是你跟我說的那套可以買一台嗷嘀Q5的茶具？”
“對。”
胖墩墩的唐廣衛颔了颔首，笑起來眼睛僅剩一條縫，捏起茶盤上的一件件玩意兒，“伱看着個紫砂壺，是用很稀有的天青泥燒制的……你再看這些茶杯，和紫砂壺用的是一樣的材質……”
唐廣衛一張胖臉上笑容可掬，侃侃而談，“其實這些都不抵幾個錢，主要是這張茶盤……這張茶盤是用黑檀香木，由茶具大師袁立光親手精雕細琢而成……”
唐廣衛一邊介紹着，右手短粗卻白嫩的五指一邊撫摸着光滑的茶盤，好似茶盤是他深愛的小二加小一……
說着說着，發現季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想起來孟凱和他說過，孜然對茶沒一丢丢的興趣……
唐廣衛要換釣魚的話題，這個是孜然大佬最感興趣的領域。
季然打了個呵欠，率先開口道，“唐老闆，有什麽好茶，泡一壺來喝喝，提提神。”
“你看我，光顧着炫耀了。”
唐廣衛笑了笑，從旁邊的一個看上去同樣極有逼格的櫃子裏拿出一個同樣高逼格的瓷罐子。
打開蓋子，從中取出來那麽一丢丢大的一小包茶葉。
這厮忍不住又開始侃侃而談，“這是我半個月前，費了不小的工夫才弄到手的母樹大紅袍……”
“孟老弟知道的，全世界現在僅剩下六株母樹大紅袍，都早已被列入世界遺産名錄中……這茶，稱得上是稀世珍茶……”
孟凱頓時猶如饞貓見到了腥魚，那副豬哥德性就甭提了，舔着嘴唇，“嘿嘿，想不到老唐你手上還有這樣的稀世好茶，趕緊泡起，品品。”
季然捕捉到唐廣衛肥臉上流露出來的肉痛，卻是擺了擺手道，“唐老闆，這茶既然這麽珍稀貴重，那你還是收起來吧。”
唐廣衛似渾不在乎，“嗳，孜然你這就把我老唐說小家子氣了，你大佬和我孟老弟大駕光臨，小店蓬荜生輝……什麽樣的茶，招待什麽樣的貴客……”
“唐老闆，你那茶還是珍藏起來，嘗嘗我的這茶。”
季然今天不是來聽誰介紹這茶杯講解那茶盤，不是來品茶論道的。
你再好再貴的茶，季然也興趣缺缺。
本來還想喝喝其它的好茶，再對比下自個的茶……
看唐廣衛如此肉痛……
俗話說君子不奪人所愛，耗人所愛也不妥。
季然手往衣服口袋裏一掏，把他親手烤制的那二兩多茶葉直接就扔在了茶盤上。
“你還帶了茶？”
唐廣衛和孟凱看着茶盤上的茶葉，不由得一愣。
孜然大佬帶來的茶，會是什麽好茶呢？
兩人均抱着很大的期望。
眼神炙熱地打量着茶盤上的茶葉。
……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塑料袋子包裝，裏面的茶葉黑麻麻的……
唐廣衛疑惑地看了看季然。
把他自個的母樹大紅袍小心翼翼地放回瓷罐中，撿起季然的茶。
隔着塑料袋，在手上輕輕地撚了撚。
發現這些茶葉色澤似乎還過得去的樣子，就是有的茶一粒一粒，有的幾粒粘在一起，有的幹脆就是一小坨一小坨……
做爲一名茶商，唐廣衛對茶方方面面的知識，無需多言，妥妥的專家級别。
一看他就知這茶是菜鳥中的菜鳥烤制出來的。
菜的不是一比。
整個這茶，賣相不是一般兩般的糟糕，是相當的糟糕啊。
比農村裏老頭老太們制的茶還差遠了。
0.1星差評。
唐廣衛有些不太明白，孜然來他這裏喝茶，拿出這麽袋寒酸玩意兒茶葉……
是幾個意思？
難道說孜然大佬是在表達什麽？
大佬的心思，看不透，想不明白。
“孜然大佬有心了，還帶着茶上我這裏來品茶……要不，還是喝我的茶吧。”
唐廣衛掩飾住臉上的嫌棄，要把茶葉還給季然。
“給本大師掌掌眼。”
孟凱拿過來，也是撚了撚。
随即這貨就一臉嫌棄地咋乎哔叨，“我去，這特麽誰烤的茶啊，功夫别說入門了，連門檻都還沒碰到吧。”
季然看到了唐廣衛臉上盡量掩飾的嫌棄……
再看到聽着孟凱臉上嘴裏毫不遮掩的嫌棄……
頓時就一腦門的黑線。
捶子的，哥的烤茶水平連門檻都沒碰到？
有這麽差嗎？
哥哥我可是在網上自學了整整一個晚上！
投入了足足十二分的心思！
前後用時一個星期！
居然說哥的烤茶水平連門檻都沒碰到！
你們懂不懂茶？
太過份了，真是豈有此理！
……
“咦，這個包裝袋子好熟悉啊。”
觀察完茶葉，孟凱注意到了塑料袋。
季然出品的餌料沒幾個人比孟凱更熟悉。
下一刻就看出了名堂，再次驚呼，“我靠，孜然你的這茶居然是用你包裝餌料的袋子包裝的……”
頓了頓，這貨似乎想到了什麽，“我嘞個去，孜然這茶不會是你烤制的吧。”
唐廣衛笑眯眯地看着季然，他得到過非常難得的禮物，接觸過孜然牌神餌……
早就發現了包裝袋的問題，并推測出了什麽。
所以他才會竭盡全力地掩飾住嫌棄。
孟凱可以無所顧忌是什麽就說什麽，人家和孜然是什麽關系不是？
他根本就沒得比，孜然大佬的面子他必須顧及到位。
他還指望着和‘孜然’合作一波呢。
要知道那些有幸和‘孜然’合作的商家，哪個不是賺得盆滿缽滿？
他眼饞啊！
上次活動他花了十萬大洋，好不容易弄了張‘入場券’，想着靠近大佬事就能成，結果……
現在大佬‘主動送上門來’，如此天賜良機，得把握住啊！
“孟老弟，用孜然大佬的餌料包裝袋包裝，并不代表就是孜然大佬烤制的茶葉……可能是家裏老人烤制的呢。”
唐廣衛重新把茶葉拿回到手上，裝模作樣地再次觀察，“以我專業的眼光看，這茶其實烤制得還是不錯嘀……”
唐廣衛是想給季然挽回點面子的，孰料孟凱這貨嘀嘀道，“老唐你真虛假，這茶制得還不夠差啊，你能在市場上找到比這更差……”
眼神一瞟，發現季然的臉挺黑的，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孜然這茶還真是你的傑作啊……沒想到你這家夥，說不喜歡茶不喜歡茶，卻不聲不響地學起了制茶……不過你這手藝，确實讓人不敢恭維……嗨，你這是什麽眼神嘛，人醜要承認，挨打要立正……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吓人你就不對啦。”
這厮嘀嗒嗒就是一通輸出。
季然忽然微微一笑，斜睨着這厮，“有種你待會别喝。”
孟凱不屑，“就你這茶？切。”
季然不再搭理這厮，對唐廣衛道，“老唐，麻煩燒下水。”
“好咧。”
唐廣衛應了聲。
……
幾分鍾後，水燒開了。
唐廣衛要上手秀操作。
“我來老唐。”
季然擺擺手。
“原來孜然大佬也是茶道中人。”唐廣衛一愣，随即笑了。
看來孟凱給他的信息有誤，孜然大佬以前可能确實不愛茶，不過現在應該是入了坑。
要不他怎麽會學着烤茶？
要不他主動和孟凱來這裏幹嘛？
好啊，孜然大佬入了茶坑，合作的事情就大大有戲了。
嘿嘿，要坐大佬的順風車，撿錢錢喽。
唐廣衛意淫得正嗨時，季然開始動手泡茶了。
隻見他打開塑料包裝袋子，從裏面抓出來一小撮茶葉。
揭開紫砂茶壺蓋，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老唐，你的這個壺，今天用過沒？”
唐廣衛不知他爲何有此一問，如實回道，“用過。”
“用過就是幹淨的，那就不洗了。”
季然點點頭，把手上的茶葉放入壺中。
接着就拎起燒好開水的銀制水壺，往壺中注入開水。
孟凱沒什麽反應，季然愛不愛茶、懂不懂茶道，他能不清楚？
唐廣衛則……
好吧，孜然大佬是個初入坑的菜鳥，他烤制的茶不就把他的水平給暴露無餘了？
菜鳥不懂泡茶的程序，嗯，很正常。
想出言指點幾句。
話到嘴邊咽了回去。
他不是孟凱，不是孜然大佬的老鐵啊。
真指點孜然大佬，那與直接說大佬你不行有何區别？
“讓它焖一會兒，把茶的精華焖出來。”
開水注入完畢，季然蓋上壺蓋。
唐廣衛實在忍不住要指點江山了……還焖一會兒，把精華焖出來，大佬你當是在做菜啊。
承認你做菜廚藝一絕，可你這泡茶的功夫，還不如你烤茶的功夫好吧。
0.1星都沒得給。
給個0蛋。
“哈哈，孜然，你就别逗我們了。”
孟凱忍俊不禁，笑出鵝叫聲。
“老唐啊，你說如果是真正的稀世珍茶，這麽點能賣多少錢？”
季然指了指塑料袋中剩下的那點茶葉，兀自不理那貨。
倒不是孟凱沒給他留面子，他生氣了。
不存在。
講真他還有些懷念孟凱和他在一起的率性……
話說自從孟凱抱上他的‘大腿’後，在他面前變得拘謹多了，跟下屬在領導面前似的。
兄弟相處，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有啥說啥，該損就損，那感覺才真實。
……
“茶葉這個東西，論價格……”
“不如我們先來說說什麽是稀世珍茶。”
“有卓越的品質，又極爲稀少，便是稀世珍茶！”
“爲什麽母樹大紅袍是稀世珍茶？”
“因爲它全球就那麽幾株，每年的産量就那麽點兒，且它的品質不俗，所以它是稀世珍茶……”
“其它的名貴茶，無一例外皆是這麽一回事兒……”
季然的問題，讓唐廣衛再一次滔滔不絕起來。
嗒嗒嗒嗒了一大通，繼續說道，“說起稀世珍茶的價格……物以稀爲貴，品質越好越稀有，貴上貴……”
“所以說稀世珍茶，它的價格誰也沒法去具體衡定……反正是個天價就對了……”
這貨空空洞洞地說了半天，等于啥也沒說。
孟凱聽得是津津有味，季然聽得又要打瞌睡了。
“焖得差不多了，老唐咱們嘗嘗……凱子你一邊涼快去，沒你的份。”
伸了個懶腰，手放在壺蓋上，揭之前瞥了孟凱一眼。
孟凱又是不屑地切了一聲，“喝你這茶，掉我的品味。”
“是嗎？”
季然揭開了壺蓋。
下一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