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太陽公公上班的時間比較晚，這會晨曦漸灑，天才剛開始放亮。
在這片荒地的幾個方位，杵着幾根長長的竹竿。
竿子上挂着高瓦數的燈，電源是從附近的村民家裏接來的。
燈光将荒地照得通亮。
燈光下，但見營地集中在荒地的中心，二十幾頂米白色的賬篷鱗次栉比地排成幾排。
每個賬篷裏亦亮着燈。
‘孜然’留在這裏的工作人員全起來了，包括季靈劉文靜，還有孟凱。
來參與活動的十位粉絲，也都起了床。
他們可不是來這裏睡懶覺的。
事實上他們中有幾人和老王同志一樣，興奮得一宿沒睡好。
他們先看到兩輛車至，再看到季然三人走來，都顯得興奮激動，不約而同地迎了過來。
其中有一名粉絲小跑着，一馬當先。
這位在衆人中顯得有那麽點‘鶴立雞群’的味道。
其他粉絲要麽是青年人，要麽是中年人，唯獨他，老年人一個！
确實是個老頭，沒有七十歲，也有六十幾了。
季然瞅着年紀最大、身材最圓潤、腿最短，卻跑在最前頭的這位老頭，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個沒睡好，眼花了？
揉了揉眼，再定睛一看，沒眼花。
這位确實至少有六十多歲了，比他老頭年紀還大幾歲。
臉上的皺紋，頭頂的地中海，花白的絡腮胡子，嚴重發福的身材……他渾身上下處處皆是歲月這把殺豬刀無情摧殘的痕迹。
季然……
有這麽大年紀的粉絲，他不覺得奇怪，他相信‘孜然’的魅力在釣界下到八歲，上到八十八歲，通殺。
他就是有些納悶，這位都一把年紀了，還這麽像年青人般愛瘋愛折騰？
“孜然，在直播間和短視頻裏，看你看了不知多少回，你的音容笑貌，早已經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今天總算是得償所願，見到真人了……現實中的你，比起屏幕上的伱，絕對帥氣精神有型多了啊……”
地中海大叔率先搶到季然的前頭，嘴上口若懸河嘩啦啦啦，圓潤黑亮的臉上笑容可掬，熱情洋溢地朝季然伸出了雙手。
近距離看清這位大叔，季然不由得愣了愣。
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好你好，感謝你一直以來對‘孜然’的支持，歡迎你來參與這次活動。”
季然和他握手，疑惑地問，“大叔，咱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你對我有印象？”
地中海大叔一怔，随即開懷地撫須而笑，“我叫謝永興，西江市區人，我在滬市開了幾家永興飯店……”
永興飯店？
聽到這個名字，季然想起來了。
他是在滬市同一所高校上的大學讀的研，學校的旁邊就有一家‘永興飯店’。
那裏的菜味道不錯，價格也實在，聽說是一個西江老鄉開的……
求學期間，他沒少去那家飯店吃飯，也曾見過謝永興幾次。
因爲是老鄉，季然每回去，飯店都會給他很優惠的一個折扣價。
包括季然的同學朋友去，隻要報季然的名号，亦能享受優惠。
當時大家都說沾了季然的光，同時都誇‘永興飯店’老闆會做人會來事會做生意……
季然離開學校創業後，因爲公司附近都沒‘永興飯店’，就沒再去過……
一晃幾年過去了，季然都快要忘了這麽家飯店這麽個人……
沒想到在今天的活動上，會再見到這位。
不過，季然不相信有這麽巧的事……十個名額，謝永興偏偏就中了一個。
要知道那天有整整六個名額高調亮相網上，反複叫賣。
那麽？
“沒想到謝總也是釣友。”
季然客氣地笑道。
“别叫謝總，太生疏了，再說在你面前，我哪好意思稱老總……盡管叫我老謝或謝叔就行。”
謝永興兀自笑容燦爛，似在回憶着什麽，“鄙人是個老喂魚佬，隻可惜當年不知你也是，否則咱們那幾年在滬市，大把的機會并肩作釣，哪用等到今天。”
“那确實。”
季然颔了領首，直言不諱地問，“對了謝叔，你的名額是自己中的，還是……”
“嘿嘿，你老叔我運氣賊好……或者說這就是緣分吧，老天爺冥冥之中安排讓我們在這裏再度相逢……”
謝永興不無得意地掏出手機，進入‘星程’，打開後台的一條信息。
沒錯，正是他被抽中的信息。
季然看到不由得發愣。
以爲謝永興的名額是花錢買的，沒想到居然是他中的！
出乎意料哈。
一把年紀的老謝，還和年輕釣魚佬一樣地……
這是個有意思的老頭。
“謝哥，這位是我老師王海強，你們年級相近，應該有話題聊……這是我閨女，豆花……咱們晚點再聊。”
季然對他笑了笑，介紹了老王同志和閨女。
“王老師，你好你好……豆花小侄女，你好你好……”
謝永興樂呵呵地和王海強豆花打招呼。
……
季然微笑着看向另外九人。
“孜然你好，真是聞名不如見面，現實中的你比鏡頭中的你确實有型多了。”
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搶先一步，笑眯眯地伸出手來。
他的手白且嫩，腆着個啤酒肚子，僅一眼季然就判斷出這位不是釣魚佬，或者已經許久不曾釣魚。
“你好。”季然笑着與之握手，“哥你怎麽稱呼？”
對方自我介紹道，“吳東來，東來果園是我一手創建的。”
東來果園？
這個季然也有一丢丢的印象。
似乎東來果園是一個專業的水果網購APP……似乎還是自産自銷，它不僅賣水果，還賣幹果、果種、果苗等。
“吳總好。”季然笑道。
“别喊吳總，在你面前當不起……如果你看得起，叫我一聲老吳或東哥，都行。”
吳東來謙遜地說着，繼而又道，“其實我的名額是花了十萬塊錢買來的……我來參加你活動，許久沒釣魚了想找回當年釣魚的那種激～～清（讀二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聽到他開誠布公主動道明一些東西，季然表情平靜。
那天他就認爲這六個名額倒來倒去，肯定會有人别有用心……孟凱那厮還說不會……
呵呵。
沒想到這位就是。
當然，季然并不會因爲他們的目的不純，而對他們産生什麽偏見。
他也是開過公司的人。
哪個做生意的，不想方設法地節流開源、開拓業務、開發市場？
吳東來爲了尋求和‘孜然’合作，花十萬塊買個名額來參加活動……該行爲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再說吳東來的坦誠，給季然的第一印象不錯。
“東哥，咱們這次活動隻談釣魚，其它的事情，以後時間大把，你盡管可以和靜爺談……‘孜然’的運作事情，我基本上不參與。”
季然還是笑着打斷了他的話。
如他所言，他就是個甩手掌。
吳東來連連點頭，“好，好，不談其它的，不掃大家的興緻。”
……
和吳東來寒暄完，下一位……
還是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叫唐廣衛，身寬體胖，面容和善，皮膚比許多女人還細膩。
不用問季然也知道，這位和吳東來一樣，是花錢買的名額，釣不釣魚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純粹地爲活動而來。
“孜然，我兩大愛好，釣魚和喝茶……省城的‘心雅茗茶’是我開的，來省城了，記得一定要找老哥來喝茶。”
唐廣衛熱情的發出邀請。
“好說好說。”
季然笑着應下。
恰好看到孟凱走過來，招了招手，指着唐廣衛，“衛哥，釣友茶友也，你們算是真正的志同道合，好好陪衛哥唠唠。”
季然對茶沒興趣，直接把人甩給孟凱。
孟凱揉着雞窩般的頭發，笑嘻嘻地接腔道，“昨晚我們就聊上了，衛哥是個真正的茶道高手，不像我，入門級的小扒菜一枚……”
這厮還有自知之明？
季然懶得聽他叨，接着與下一位粉絲握手認識。
……
剩下的七人中，有四人的名額是買的。
這四人中其中有三人是真釣友……爲孜然爲活動而來。
另一人是釣友兼商人，做的是食品生意。
他來參加活動認識孜然、以釣會友是他的第一目的，如果能順帶談成合作，再好不過。
七人中最後另外三人，自然是真釣友真粉絲。
哪怕那天名額在網上炒出天價，他們都不曾有過動作。
3+3。
如此總共算起來，十人中有六名真粉……
算七個吧，謝永興是他自個中的獎，亦是釣魚佬……
不能因爲人家是商人，就覺得人家動機不純是不？
十中有七，對這個比例季然還是比較滿意的。
如果比例反過來，那他就會失去對這場活動的興趣。
完全變味了嘛。
真如此，他将會以應付式地态度來配合着活動的進行。
好在還有七名真粉。
且另三位似乎人都還不錯的樣子。
……
大夥兒和季然熱絡地聊着，侃着。
單獨合影、集體大合照什麽的，必然是少不了的。
時間推移，天色愈發地亮了。
有小姐姐工作人員煮了熱乎乎的面條，再加上苦逼的童傑被派去鎮上買回來的稀飯包子油條燒麥豆漿等。
早餐簡單不失豐富。
“大家開吃吧，吃完咱們準備一下，就掐魚了。”
季靈招呼所有人過來吃。
工作人員邊吃邊忙各自的。
其他人等三個一群，五個一夥，邊聊邊幹。
王海強和謝永興湊在一塊，這兩老頭年紀相差不是很大，聊得有蠻投機。
謝永興對付着一根油條，饒有興緻地問起，“王老弟，你在咱們老家清江這邊，野釣釣過最多的一次漁獲，有多少？”
老王同志已經吃過早餐了，喝着熱豆漿暖暖胃，聞言傲然回答，“百大幾十斤吧。”
謝永興驚到了，“這麽多啊？”
王海強揚眉道，“還跑了幾條，不然更多。”
謝永興道，“厲害，都釣的什麽魚？”
王海強道，“清一色草魚！”
謝永興明白了，“你用的是孜然的草魚神餌吧。”
王海強笑着點頭，“那是肯定的。”
謝永興眼中滿是羨慕，“真羨慕你啊，是孜然的老師，想用神餌，一句話的事情……”
王海強一臉自豪。
謝永興說着就吐起槽來，“可憐的我，每次‘孜然’開直播都守着，每回抽獎都不管有無門檻，一律參與……還有‘孟大師’那邊，‘童顔日化’那邊……窩火的是，從來沒中過……”
這老頭一吐槽就是停不下來的節奏。
“你不知道，現在幾乎所有我的親戚朋友家，用的都是‘童顔日化’的洗護用品……我給員工發福利，也都是發‘童顔日化’的東西，要麽就是‘孜然’直播間帶的其它貨……”
他的這些吐槽立即引起了不少粉絲的共鳴。
圍攏過來，紛紛發言。
“我的情況不也是一樣，自打入了‘孜然’的坑，自個家裏就不用說了，公司員工發的福利，貨源渠道再不考慮其它……惱火就是沒中過餌料。”
“日常用的不提，光我老婆小姨子丈母娘的護膚用品化妝品，都是‘童顔’的……可也從沒中過餌料。”
“嘿嘿，我敢打賭，你們誰都沒本大師在‘孜然’的直播間消費得更多……不過消費再多，本大師也不慌，因爲本大師開了家小賣部，大不了原價賣出去就是了……隻是本大師也沒中過餌料啊！”
“其實我覺得啊，‘孜然’也不用每場帶什麽這個品牌、那個單品了，搞一家真正的直播間超市，什麽東西都賣，包括姨媽巾、避濤濤、其它大人用品……”
“嘿嘿，我覺得‘孜然’哪一場真的可以試着來個姨媽巾專場。”
“大人用品專場也不錯哦。”
“……”
一時之間，一場‘吐槽大會’就此展開，扯到後面越扯越離譜。
王大校長算是聽出來了，真正的‘孜然粉’，對‘孜然’是即愛又恨的。
心下不禁感歎：能讓粉絲們又愛又恨，卻又争相掏腰包，唯恐掏慢了……全網‘孜然’估計是蠍子拉耙耙，毒（獨）一份吧。
……
孟凱和唐廣衛沒參與吐槽，倆人以茶論道，似乎相見恨晚相談甚歡的樣子。
吳東來也沒摻合，在和劉文靜聊着什麽，似乎也蠻愉快的。
季然和豆花都吃過早餐了，父女倆來到了湖邊。
天色愈發地亮了。
晨曦中，湖水幽清，平靜的水面霧氣氤氲。
這一帶的湖岸線筆直，每隔個四五米，就修了一個釣位，共計有二十來個。
父女倆沿着湖岸走着。
季然道，“閨女，待會要進行釣魚比賽，你有信心赢嗎？”
豆花雙手插兜，搖了搖頭，“他們都是大人哎，我比不過的。”
季然笑道，“老爸就問你想不想赢。”
豆花小眉頭一挑，鬥志昂揚，“當然想赢啊。”
“好，就是要有勇争第一的拼搏精神。”
季然贊許地摸了摸她的頭，思維一個轉換……
從衛衣的大口袋裏掏出包粉末，神秘兮兮地小聲道，“你把這個拿上，待會開餌時，加到餌料裏面。”
“老爸這是什麽？”豆花沒接，疑惑地問。
季然正色道，“這是好東西，餌料裏加上它，釣魚就跟開了挂是一樣的。”
豆花扁着嘴，“那我用了它，不就是作弊了嗎？”
季然不以爲然，“嘿嘿，隻要能拿第一，作弊就作弊呗。”
豆花反駁他，“那怎麽行！作弊的行爲多丢人啊，對别人也不公平，我才不要作弊呢……我要憑真本事拿第一！”
季然和她講理，“可你現在還小，憑本事拿不了第一啊？”
豆花稚嫩臉兒神态很堅決，“拿不了第一就拿不了第一，反正我就算拿個倒數第一，我也不作弊。”
季然看着閨女，欣慰地笑了。
閨女越來越懂得分辨是非，越來越有她的主見啦。
“對，閨女你的做法是對的，做人就要坦坦蕩蕩，光明磊落……想拿第一，咱就要憑實力拿。沒這個實力，咱就刻苦練習……”
對豆花的思想教育兼三觀塑造課，進行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