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媛媛更爲怔忡。
雖然她幾乎不怎麽沾酒,但聞香識酒的道理她懂。
此酒這般醇香,縱使是滴酒不沾之人,也知道其絕非俗品。
至此她才明白,對季然拎散裝酒一事不放心,她還提出來要去鎮上買飛天,是多麽傻的行爲。
顯得對季然不信任。
心中暗暗懊惱,告誡自己。
自己的男人,何其優秀,何其穩重,往後他做什麽,怎麽做,無需再去質疑。
“香,真香!好酒!這個絕對是好酒!”
回過神來,童建軍童安邦伯侄倆鼻翼翕動,異口同聲大贊。
嚴麗華亦稱贊有加,“這酒光是聞着就知道肯定很不錯,我都想喝一杯了。”
嚴芝華慈祥地笑道,“老童,給我和麗華也都倒點,咱女婿頭一回孝敬咱的酒,是要喝點。”
“除了媛媛要開車,大家都喝一點。”
童安邦微笑颔首,往杯中斟酒。
嘴上說得很痛快,然而手上的動作……卻很不痛快,生怕倒丢了,亦怕倒多了。
他二伯童建國當場就表達不滿,“小邦子瞧你那小家子氣,你是舍不倒還是怎麽嘀?”
如此美酒,身爲好酒之人的童安邦确實是有點舍不得倒。可乘龍快婿在場,丢不起這個人。
當即爽朗地道,“二伯看你老人家說的,今天小季來了,咱們高興,必須喝個痛快。”
心一橫牙一咬,如琥珀般的液體從酒桶口子汩汩流出,注入白色的瓷杯中。
霎時間濃郁的酒香瘋狂彌漫。
尚未開飲,人已沉醉于呼吸之間。
“來,大家幹杯,借小季的酒,歡迎小季的到來……咱們祝願小季媛媛伱們小兩口子這一生都能同甘共苦,一輩子不離不棄,白頭到老。”
童安邦舉杯,做爲一家之主,簡短緻辭。
童媛媛以飲料當酒,衆人共飲此杯。
淺抿一口,童安邦咂巴着嘴,微閉雙眼,感受着口腔之中濃到化不開的馥郁醇香。
品味許久,方咽下腹去。
睜開眼來,由衷地感歎,還拽起了文言文,“此酒妙極,妙不可言也。”
品過酒後的童建軍更是一臉迷醉的狂贊,“此酒隻應天上有,俗人哪有口福嘗?說它是瓊漿玉液,一點都不爲過。”
嚴麗華接着發表感慨,“雖然我幾乎不喝酒,但這酒确确實實卓爾不凡。”
嚴芝華笑容滿面地看着季然,“真是好酒,小季太有心了。”
“小季有心了,我都說了,這酒甚合我意嘛,哈哈。”童安邦涎着個老臉哈哈大笑。
結果自然遭到了童媛媛的鄙視,是誰剛剛還滿臉嫌棄?
不理會女兒的鄙視,童安邦極感興趣地道,“對了小季,這麽好的酒你從哪裏搞來的?”
童建軍再度抿酒品味,而後接腔道,“這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出自小季你們那邊那個酒叔之手!他的酒我沒喝過,但他的大名,我早有耳聞。”
聞言童安邦恍然,“對,肯定是酒叔的酒。也隻有他,才有這個釀酒的水平了。”
對于二人知道酒叔的大名,季然不感到意外,四裏八鄉的酒徒們,有幾個不知道酒叔的存在?
季然笑道,“是的,這就是酒叔的酒。”
“作爲一個喝了一輩子酒的老酒鬼,這輩子還能在黃土埋到腦門上的年紀,還能有幸喝上酒叔的酒,老頭子我死而無憾了。”
童建軍捋着颔下的白須,滿是褶子的臉上那笑容顯得特别滿足……好似一個十年不近女人的餓漢,剛被榨幹。
童安邦端起杯子,聞着肆意四溢的酒香,又疑惑加好奇地道,“小季啊,我聽人說,酒叔的酒在好幾年前就不對外售了,誰都弄不到……你是怎麽搞到手的?”
怎麽搞到手的?
我說我和酒叔是親家,你們信嗎?
季然指了指擺放在桌子最中間的那一大碗水煮魚,淡淡笑道,“用魚和他換的。”
這一大碗水煮魚其實也格外的香,但其它菜也都蠻香,所以魚并沒有特别地抓人嗅覺。
此刻聽季然一說僅僅是用魚,就換到了酒叔的稀世佳釀,大夥的注意力全來到了這碗水煮魚上。
頓時所有人都發覺了這道魚淩駕于其它菜肴上的香味。
“小季親自養的魚,我嘗嘗。”嚴麗華迫不及待地率先舉箸。
其他人紛紛随之拾筷。
香麥草喂大的草魚,季然的手藝加持,這道水煮魚的味道,勿庸質疑的頂。
大夥一嘗之後……
“啧啧,小季這手藝,不得了,五星級酒店的大廚來了,怕是也要甘拜下風。”
“小季的廚藝确實好,不過這魚的品質,也是相當相當地出色。又鮮又嫩,入口即化,比鳜魚鲈魚翹嘴巴子都好吃啊。”
“不愧是能換到酒叔酒的魚,這品質沒得挑。”
“從來沒吃過這麽鮮嫩,這麽好吃的草魚。這碗水煮魚,要是放到大餐館裏去,我估計沒有上千塊,端不上桌。”
“一千就想吃?怕是想都别想!現在這年頭,越是好東西,越死貴死貴,貴到超乎我們普通人的想像。”
四位長輩交口稱贊,甚至讨論起了該碗魚價值幾何,且邊贊還邊不顧形象地瘋狂動筷子‘輸入’。
童媛媛沒像他們那般饕餮,每一片魚都細嚼慢咽,細細品味。
吃着的同時,一雙美眸直直地看着季然。
俏麗的臉上帶着甜甜的微笑,心裏則洋溢着暖暖的感動。
到現在她完全明了,季然爲了今天和她回家,是真花了心思。
……
有酒,有魚,還有其它七樣味道皆不賴的菜肴,這一頓午飯,衆人吃得酣暢淋漓。
吃飽喝足,四位長輩對季然的滿意度直線飙升。
下午三點多鍾,季然和童媛媛要走了。
“小季啊,這裏就是你家,有空的話,一定要記得常回家看看。”
童安邦雙手握着季然的手,嶽老子化身嶽母娘,頗爲不舍地叨叨叨叨。
一旁童媛媛嬌嗔道,“爸,有了好女婿,連女兒都不要了是不是?”
童安邦笑眯眯地道,“哪裏的話,小季回來肯定是你們一起回來嘛。”
“嗯,我和媛媛會常回來的。”季然鄭重地點頭,随即道,“二爺爺,叔叔,阿姨,小姨,我們就先走了。”
“媛媛慢點開車,記得常回來啊。”
在四位長輩的相送下,紅旗SUV離去。
車剛一走,童建國就拉住了打算去找童傑的童安邦,“小邦子,今中午的酒還剩了有兩斤吧,你要給二伯分一斤啊。”
靠,酒叔的酒,得來何其不易,都已經喝掉三斤了,餘下的那點豈能說分就分?
童安邦闆着個臉和他二伯掰扯,“二伯,酒是我女婿孝敬我的,你想喝啊,叫你女婿給你弄去。”
大侄子出乎意料又在意料當中的小氣,氣得童建軍吹胡子瞪眼,“我是你二伯!你分不分!”
童安邦回怼,“我二伯有三個女婿,我隻有小季一個。”
“我有三個女婿怎麽了,小季也是我孫女婿!酒你理應分我一斤。”
“孫女婿能跟親女婿比?要酒找你女婿要去。”
“我打你個不懂得孝敬長輩的家夥。”
“打我也沒用,反正要命一條,要酒沒有。”
“……”
嚴芝華嚴麗華姐妹倆在一旁看着伯侄倆老頭爲了一斤酒掰扯得不可開交,啼笑皆非。
不過也能理解,季然提來的酒确實太誘誘了,隻要是個好酒之人,都會視爲珍寶。
眼見兩人快要面紅耳赤,嚴芝華從中調解,“好了老童,還有兩斤酒,你就分半斤給二伯嘛。”
童安邦肉痛地咬牙,“最多三兩!”
“半斤!”
“四兩,再想多要,一滴都不給。”
“四兩就四兩,成交!拿酒去!哦,差點忘記了,小季的魚就煮了一條,另外那條你也要給我整一半。”
“二伯你這就是得寸進尺了啊。”
“酒要分,魚當然也要分,至少你得整幾塊給我。”
“……”
季然絕不會想到,他們一走,倆個加起來一百四十多歲的老家夥會爲了剩下的兩斤酒叔的酒、以及他的那條魚,差點沒臉紅脖子粗。
這會他坐在副駕駛座上,童媛媛開車。
“老公,今天你的表現實在是太棒了,你看我爸,咱們剛進屋時,他對你警惕心十足,甚至還有些敵意。再看咱們要走時,最不舍的就屬他了。”
童媛媛的心情極好,笑盈盈地道。
“都是基操,勿6。”季然淡然地笑道。
“嘿,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臉皮真厚。”童媛媛給了他一枚風情萬種的白眼,“說吧,想要我怎麽獎勵你?”
“我想想啊。”季然喝了半點左右的酒,有點小上頭,借着酒興調戲起了未來婆娘,“要不,獎勵就算了,咱們生他個十個八個娃吧。”
“生十個八個?你屬豬的吧。”
“我屬豬沒用,要咱們都屬豬才行。”
“你才屬豬呢……不生那麽多,就生一個,給豆花生個弟弟。”
“國家都放開三胎政策了,咱們要響應号召。生三個,弟弟妹妹都無所謂。”
“才不。”
“要不咱們順其自然?”
“呸!順其自然豈不是八十歲了都還在生,不生幾十個啊。”
“生幾十個就幾十個嘛,咱們又不是養不起。”
“你自個生去。”
“我隻有造的家夥,沒有生的工具啊。”
“呸,壞蛋,流氓,無恥之徒。”
……
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笑來有人哭。
倆人在爲生幾個娃看似激烈地争論,實則在打情罵俏時,某沿海城市。
德威漁具研發室。
公司大BOSS甯德威推門走了進去。
“老吳,吃透了沒有?”
甯德威皺着眉頭問研發室的領頭人老吳。
老吳是國内漁餌研究開發領域裏最頂尖的那幾位之一,他花重金才從競争對手的公司裏挖過來的。
老吳一過來,剛好就趕上了‘神餌’一事。
甯德威對其寄予厚望。
然而事實上……
花了整整一百萬,從江心帶着十包‘神餌’回來已經足有幾天了。
第一天老吳就不負所望,把‘神餌’所包含的成份全部摸清,主要分别是玉米、小麥、麥麸等,還有一種草本植物。
甯德威喜不自勝,以爲剽竊成功在望,數年來未再有寸進的公司即将進入高速發展的快車道……
誰知接下來的第二天,研發室的工作直接就卡在了瓶頸處。
後續這幾天,依舊無法取得絲毫突破。
“甯老,這幾天我們部門幾乎所有人都夜以繼日的泡在這裏,嘗試了各種各樣的方式……那樣草本植物中含有的元素我們基本吃透,可其中有兩樣,似是而非,似乎都不在元素表上……”
“我們也去采集來了多種草魚最愛吃的植物,一一進行解析,試着去匹配……然而沒有一種能匹配得上的。”
老吳連續幾天沒睡好,精神萎靡,一對黑眼眶猶如國寶,嘶啞着聲音向甯德威彙報。
雖已猜到結果,但聞言甯德威還是整個臉都黑了。
對季然的餌料,他寄予了太大的期望,花了那麽大的代價,到頭來卻……
“老吳,咱們要不要送到京城的科研研究院去試一下?那裏畢竟代表着國内的頂尖水平。”甯德威強壓着内心的郁悶提議道。
“沒有一點意義。”老吳搖了搖頭道,“據我所知,已經有兩家在自己的研發室裏和我們一樣無法取得突破……它們早已經在兩天前就送往了京城。”
“結果怎麽樣?”甯德威神色一緊,忙問。
老吳無奈地兩手一攤,“研究院方面也無能爲力。”
“連國内最頂尖的科研機構都搞不懂,這餌料中的那樣植物,到底是什麽東西?”
甯德威自語着,遂又道,“老吳,你說把樣品送到漂亮國去,以它們的技術,你覺得有幾成把握?”
“呵呵,今非昔比,漂亮國很多的方面,其實并不一定就比國内強。”老吳搖着亂得猶如雞窩般的腦袋道,“況且請那邊的機構出手,費用肯定很高……”
“特麽那就再沒辦法了嗎?”甯德威一拳頭砸在了室驗桌上,心裏郁悶到要吐血。
整整一百萬砸出去,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最關鍵的是,抱着如此大的期望,竟要落空收場……草,有句馬了個麻皮不知當講不當講!
甯德威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老吳沉吟道,“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辦法嘛,倒是有……兩條路,咱們要麽想辦法和那個主播合作,要麽想其它辦法從他那邊打開突破口。”
“那個主播比較怪,似乎對錢不怎麽感興趣,哪家公司和那個主播合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甯德威雙眼眯起,“這條路不通……咱們隻能考慮走另一條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