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媛媛離開後,季然戴了頂草帽,拎着鋤頭來到屋後菜地,‘哐哐哐’就是一頓挖。
頂着烈日幹活,汗流浃背,衩衩都濕掉,那滋味有蠻酸爽。
不過對季然來說,不在話下。
雖然他現在是條不折不扣的鹹魚,但的的确确從小就鑄就了吃苦耐勞的精神。
想當年暑期雙搶時,近四十度的高溫,在田裏打完谷子又插秧……
六月份挖個地和那相比,算啥哦。
挖翻一壟地。
從中開辟出不大不小一片,把‘金燦燦’二代玉米種子播下去,澆水施肥,搭上塑料薄膜棚子,育種先……
總共五十株‘金燦燦’,除了留種的,其它早被消滅殆盡。
對‘金燦燦’玉米卓爾不凡的香甜軟糯,季然和豆花以及汪仔都表示甚爲懷念。
是時候播種啦。
然而季然心裏也沒多少底,二代充其量隻算是系統間接出品,它們會否像一代一樣地妖孽?
還是會泯滅于大路貨中?
季然沒有接觸‘二代’的任何經驗,故不得而知。
對此他頗有幾分期待。
話說二代們的最終表現,幹系說輕?很輕,大不了沒得吃嘛。
幹系說重大?非常重大。
老村長劉富源後來沒再來過悠然居,可他那天說的那番話,猶在季然耳畔。
對于改變村落蕭索的面貌,光複往日的熱鬧,季然不想刻意去做什麽,隻想順其自然。
而順其自然的話,二代們的表現就顯得尤爲重要。
想想如果可以在全村都種上‘金燦燦’系列……村民們還需要出去打工?
那些搬遷出去了的村民,不思回來?
什麽?
縱使撇開‘金燦燦’,季然也可以利用系統,利用手上已有的其它資源,利用他在釣播界現在的影響力,帶着村落往旅遊一塊發展?
事實上,如果季然願意去做,認真去做,江邊村走旅遊路線的可行性很高。
但不好意思,季然想都沒往那一塊想過。
想了他也不會去做。
錢都不屑刻意去掙的人,你指望他刻意去發展旅遊?
純粹想多了。
眨眼時間來到傍晚。
季然和閨女在做菜的時候,狗子踩着點回來了。
這次它又帶回了酒叔的‘走狗傳書’。
酒叔告訴季然,後面給他的兩個玉米他沒舍得吃,全部用來做了種;
種下已經幾天了,但是沒有一點反應;
問季然是不是他的操作方式不對?
看完信後,季然皺起了眉頭。
記得‘金燦燦’一代玉米種子,一個晚上的時間就發了芽,然後生長的速度那叫一個妖孽。
酒叔都種幾天了……
難道說二代真的不行?
這個答案……
……
黃昏落日時分,江心縣城。
城中心區域,春華街一如往常的車水馬龍。
街道中段,一家擁有着三個鋪面、名爲‘佳玉水果’的商鋪的招牌被拆了下來。
随即一塊上書‘鄧大濕漁具’的招牌被吊裝上去。
沒錯,這就是孟凱的漁具店。
雖說店裏的裝修才剛剛開始,但一點都不影響他先把招牌亮出來。
這厮這樣做的目的,并不是想着早挂招牌,讓釣友們早知道這裏新開了一家漁具店,從而盡可能地在開業時多招徕來些顧客……
有‘神餌’在手,他根本就不擔心會缺人氣。
這貨二逼心理作祟,就是想早點向全江心漁具業宣布:哥殺進來了,顫抖吧,同行的小可愛們!
招牌尚在安裝,就有幾個路過的釣友駐足觀看。
釣友甲驚奇地道,“咦,這裏的水果店改行做漁具了?”
釣友乙嗤笑道,“孟大濕漁具?孟大濕是哪個腦殘,居然選擇在這裏開漁具店?”
釣友甲接着釣友乙的話茬嘲諷,“春華街方圓500米内,不下十家漁具店……春華街更是前有‘形營’、尾有‘中達’這樣的全國連鎖老品牌店……這個孟大濕怕是腦殼被門夾了,才會想到要夾在它們中間開漁具店。”
釣友丙點評,“不出意外的話,‘形營’和‘中達’要往死裏搞它……這個孟大濕的悲慘結局,我已經看到。”
釣友甲深以爲然,“孟大濕在這夾縫中想求得生機,幾乎沒有可能。”
釣友丙,“管它是死是活呢,咱們到哪家店裏買不是買。”
三人停留沒多久就離去了。
而他們的對話,通通落在了在一旁監督招牌安裝的孟凱耳中。
這厮沒有跳出來怼他們,賤笑着摸着鼻子自問:
本大師是個腦殘?
本大師的漁具店夾在老牌連鎖的‘形營’‘中達’中間,會被它們搞死?會死得很難堪?
呵呵,看看誰搞誰,看看誰死得難堪。
呵呵,看到時哥不閃瞎你們的钛金狗眼。
意淫得正爽時,手機響了。
一看是個在一塊喂過幾次魚的家夥打來的。
接通,對方道,“凱哥,你和孜然關系好,伱幫忙問一下,他還有草魚神餌沒有?”
孟凱敷衍,“早幫你問過了,沒有。”
“唉!”對方一歎,“馬的,今天又被李扒皮那狗日的給盤了。”
扯了幾句,通話結束。
孟凱卻是不由得一拍腦門。
草,怎麽就忘記這茬了?
趕緊一個電話抜給季然,有些激動地嚷嚷,“孜然,我想到一條發财緻富的捷徑。”
“沒興趣。”季然直接三個字回應。
“别啊哥,聽我說完啊。”孟凱急忙道,“即可以釣魚過瘾,又可以掙錢,一箭雙雕,你不考慮考慮?”
“你說的是盤塘老闆吧。”
怎麽說也是個老釣魚佬,且嶺山水庫還對外放釣過一陣子,聽孟凱這麽一說,季然哪還能不知道。
“對頭!”孟凱賊笑道,“怎麽樣,咱們去搞一波那些黑心的塘老闆?”
别說,季然還真有那麽幾分心動了。
即釣魚又掙錢是其次,重點是盤‘黑心塘老闆’。
經常玩這一塊的釣友就知道,塘老闆們一個個比猴還精,算得死死的。
也不是說你去他那裏釣魚,就必然爬不出坑,上不了岸。
而是去十次,你能上來個三次四次,都很牛比了。
和賭博一樣,赢少輸多。
總之塘老闆們永遠都是最後的赢家。
等等。
黑心塘老闆?
這不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呸!
季然汗一個,想了想道,“明早上我打你電話。”
孟凱道,“行,等你電話……對了,還有個事情。”
季然,“講。”
孟凱道,“你的餌料已經被炒到5000一包了,咱們要不要出手?”
季然沉吟道,“離我賣餌料,又過去了一天的時間,被用掉的餌料肯定愈發地多了,供需市場的緊張局面進一步加劇……釣魚超級發燒友們可能得不到,就放棄了,但漁具品牌商們肯定是不會放棄的……”
說到這裏季然笑了,“離過年還早呢,豬還有不小的長膘空間。”
孟凱聞言亦是直嘿笑,“懂了,等肥豬們長到最肥的時候,咱們再下刀,狠狠地宰它丫的!”
……
吃完晚飯,陪閨女做作業的時候,童媛媛打來了電話。
“季然,在幹嘛呢。”
童媛媛的聲音徹底地變了,再不複以前的佯裝盛氣淩人,變得很甜膩,柔很像水。
“豆花在做作業,我在陪她。”
季然對她的态度亦徹底變了,要是昨天夜裏之前,接到她的來電或視頻什麽的,要麽手機扔給閨女,要麽‘嗯嗯啊啊’。
反正就是各種敷衍。
不管心現在有幾分系于她,終究和她的關系已然實捶。
男人嘛,該有的擔當,必須擔當;該負起的責任,必須得負起。
童媛媛道,“嗯,和你說個事兒。”
季然道,“你講。”
“過幾天不是端午節了嗎,我想……”童媛媛沒敢把話說下去,怕得到不想聽到的答複。
愛情這種東西,全身心投入的一方,永遠是弱勢的一方。
縱然已有事實發生,但在季然面前,她依然不夠自信。
季然知道她想說什麽,也理解她的懼怕,幫她把話說完,“想我陪你回趟家,見見你的家人是吧。”
“嗯呢。”童媛媛嬌羞地應聲,遂滿懷期待地道,“那天你有沒有時間,方不方便?”
“有時間,方便。”季然不假思索,幹脆地道。
既然要擔當,要負起這份責任,就沒必要忸忸怩怩……俊女婿總得見嶽老子嶽母娘不是?
早也是見,晚也是見,端午節見就端午節見吧。
“真的啊?”季然答應得如此利索,童媛媛反而有點不敢相信了。
季然笑道,“真的,沒騙你。”
“季然你實在是太好了的。”童媛媛心花怒放,笑逐顔開,眉開眼笑,喜不自勝,欣喜若狂……
好吧,不多來幾個成語,都不足已形此時此刻她的心情有多喜悅。
季然同意,意味着……他已經開始從靈魂層次接納了她!
好啊,實在是太好了!
季然聽到她的聲音,感受到她内心的那種無以複加的喜悅,暗暗一歎:這樣一個如此優秀的女人對自己如此深情,自己還有什麽執念放不下的?
昨日,往事,那人……都随風去吧。
童媛媛開心地道,“季然,6号是端午節,5号下午我過來。”
“好。”季然笑應,“對了,第一次去你家,空着手肯定不行,我得準備些什麽禮物?你爸和你媽,會比較喜歡什麽?”
“這個嘛……”童媛媛俏皮地笑道,“我就不支招了,看你的心意吧。”
季然撓頭。
挂斷電話後,一直在琢磨這個事兒。
在江心當地,男方初登女方家門……
煙?那是标配。
酒?也是标配。
其它的,倒是沒有不成文的規矩,就像童媛媛說的,全看男方的心意……
略微琢磨了下,季然心裏便有了一個大緻的清單。
……
又煲了有那麽久的電話粥,這才作罷。
或許确定關系中的男男女女,大抵都愛煲粥吧。
一夜無話。
轉過天來,季然醒來後第一件事情是去屋後看昨天播下的二代玉米種子。
結果很遺憾……發芽?
想多啦。
塑料棚子裏土面上毛都沒長一根出來。
季然劍眉緊皺。
酒叔種的幾天都沒動靜,自個種的到現在已經足有二十個小時,亦無反應……
莫非?
想再多亦沒用。
等着吧。
回到屋裏,季然做的第二件事情是從‘淨土’中摘了幾根香麥草,再到水庫裏釣了一條差不多三斤的草魚上來。
然後提筆疾書,給酒叔緻信一封。
首先告訴他玉米什麽情況,自己暫時不得而知,再者請求酒叔再來幾斤酒。
這酒季然并非要來自己喝,而是……
魚與信交付狗子。
狗子去也。
季然又打了個電話給孟凱,問他今天去哪裏開盤,獲悉釣場後,約定在那裏碰頭。
吃完早餐,拿上裝備,重點多拿了些之前特意留下的香麥草粉末。
順道送閨女到幼兒園。
……
三一水庫。
如嶺山水庫一樣,三一水庫也是個山體水庫,水質也還算清澈。
三一水庫曆來對外開放作釣,在地方釣友圈子裏,小有名氣。
不過該水庫的名氣主要是負面的。
三一水庫的收費倒是不高,存魚量也比較可觀……可偏偏裏面的魚除了小白條随心所欲地拉,其它正經魚都有蠻難釣。
不知多少釣友在這裏被剃過光頭,被塘老闆盤得不要不要的。
于是乎當地釣友們給它起了個貼切的外号——三一空軍基地。
縱然如此,因爲魚的品質上佳,收費也不算高,飯菜也還馬馬虎虎過得去……
所以依舊每天都有不少釣友前來喂魚。
這不今天一大早上,水庫邊就已經來了好幾個釣魚佬。
接着陸陸續續地還有人來。
早上八點出頭。
孟凱在他如火如荼裝修進行中的漁具店裏打了個轉,馬不停蹄地就來了。
下車後他戰意爆棚地直接去找到了塘主李清林李扒皮。
一番交涉下來……
半個多小時後,季然抵達。
與孟凱碰面時,發現在厮臉色郁悶,好似踩到翔了。
“怎麽這副德性?”季然疑惑地問。
孟凱氣憤地道,“狗日的李扒皮,釣草魚的收費标準一口氣往上翻了五番?昨天還隻收兩百,現在收一千!還一副你愛釣不釣的鳥樣!”
“怎麽會這樣?”季然不解。
孟凱沒好氣地道,“還不是你的鍋。”
“我的鍋?”季然愕然。
尼瑪,啥情況?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