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竿深水遛魚,是真的過瘾,水的壓強與魚的沖擊力之下,産生的那種強烈對抗,那手感,怎一個酸爽。
季然美美地爽了一把,而後将魚頂出水面,領到邊上來。
自然早有釣友拿着大抄網等着抄魚。
這條魚比上條更大,十一二斤足有。
眼見季然兩條魚二十斤,還是野水域中較爲稀罕的大草魚,釣友們哪還能淡定,眼睛都看紅了,那個羨慕無需贅述。
話說自個在當下時節要是能釣到兩條這等魚兒,回去還不左右手各提一條,在村裏或小區,轉上個十圈八圈……
豆花則小臉都笑開了花,老爸釣到兩條大魚,好呀,今晚上的水煮魚有個飽的吃喽,咯咯。
老爸真牛!
嗯,都是批評他批評得好。看,沒批評就跑魚,一批評則連釣兩條大草魚。
看來以後老爸做得不好的,還是要多批評。
“孜然,你的這個餌料,到底什麽情況?”水友們忍不住紛紛問。
“就是個草魚餌,我還在試效果,晚點再說。”季然笑着應付,時機還差點火候,再等等。
見季然依舊不願多講,有的釣友返回去作釣,有的幹脆就在他身旁身後一屁股坐了下來。
魚不釣了,反正這會天氣太熱,魚口稀稀拉拉,好不容易釣一條上來,又不大,釣不釣都差不多。
不如看看季大師會否還上魚?
作釣細節是否有什麽講究?
偷個師也不錯。
直播間裏,水友們亦已按捺不住。
[孜然,收竿吧。]
[收竿啊大哥,快和我們講講這款餌料,講講上回釣翹嘴的餌料吧。不想看你放毒了,我想自己也連竿翹嘴連竿大草魚,嗚嗚……]
[+1]
[+N……]
[@要嫁就嫁釣魚郎,嫂子,你知道孜然餌料的事嗎?要不伱和我們講講?]
水友們知道季然這會根本就不看彈幕,于是集體調轉方向,@要嫁就嫁釣魚郎。
某地辦公室裏,禦姐姐手指輕輕敲擊着茶幾,沒有急着回複水友們的集體追問。
季然的情況,甚至是他家裏的情況,近期發生了什麽,包括季然被動和他老娘簽下的那份月交一萬的‘不平等’協議,她皆一清二楚。
對于他老娘幹的這事,她啥都不想說,隻想把雙手大拇指豎起來,用力地給老人家戳兩個大贊。
男人嘛,悠閑地過小日子是可以嘀,但錢也是要掙一點嘀,沒有物質保障,拿什麽來享受生活?
你不賺錢養家,我如何去負責貌美如花?
今天季然這場直播的前面幾十分鍾她沒看,不曉得季然是否對水友們說過什麽……
不過這一場看到現在,加上上一場……再結合着季然‘上交将逾期’一事,禦姐姐也悟出來了點什麽。
手指兀自有節奏地叩擊着茶幾,會心地一笑,語音輸入:
[要嫁就嫁釣魚郎:各位釣友,我家然子今天用的這款餌料,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我隻聽然子提過幾嘴,說原材料成本很高,還很難弄到手。]
[要嫁就嫁釣魚郎:他費了幾牛二虎之力,攢了蠻久,也沒搞到多少……]
[要嫁就嫁釣魚郎:我隻知道這些,細節上的還是等然子得空了,再和大家說吧。]
彈幕三連發後,水友們短暫的沉默。
[我非水貨:我怎麽感覺有人在玩套路?]
[牧魚人:樓上此話怎講?]
[我非水貨:旦凡是市面上效果突出一點的産品,都說什麽原材料貴啊,難弄啊,加工成本高啊……呸,還不就是想把價值往高了賣,或者是搞饑餓營銷。]
[藍山:我覺得樓上言之有理。]
[撞什麽南牆,我爬:有理+1。]
一路直+。
[抜鳥情更深:呵呵,有理嗎?有個麻皮的理!一看這些認爲是套路的家夥,就知道你們是第一次看孜然的直播……你們見過哪個主播從來都是關閉打賞功能的?你們覺得這樣的直播界的真清流,會來和你們玩這種濫大街的套路?]
[堅韌小草:那些認爲是套路的,你們不要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孜然要是這種人,那全天下做生意的全是這種人。]
[問釣:不扯什麽套不套路,我就想問一句大家,孜然這樣效果卓越的餌料,哪怕一包賣個兩三百,愁不愁銷路?]
水友們再度沉默。
本身都是釣魚人,對這群人的爲魚瘋狂,他們再清楚不過。
爲了釣一場好魚,甭說花個兩三百,就是花再多,太多的釣友眼睛都不帶眨的。
不提其它那些有的沒的,就說每年有多少釣友,爲了釣個魚,幾百上千公裏地往外地跑?
傳說中的釣魚聖地,譬如千島湖、萬峰湖等,你去轉一圈,問一問,現場在釣的釣魚佬,他們中間有多少人是不遠千裏跑過來的?
光是油錢過路費,隻需花費兩三百?
一時間,直播間再沒人提‘套路’一詞。
說‘套路’者,真傻逼。
……
季然接着作釣。
一如之前的抽幾竿,再守。
依然是十幾分鍾後,又一次來口。
這條草魚更大,十五六斤。
這等年齡與體量的草魚最是年富力強,最有爆發沖擊力……
拉得水線‘唔唔’瘋狂地作響,整根‘戰青’竿身都在顫鳴……
加上水有夠深,季然前兩闆都感覺要頂不住,爲了避免切線的尬劇重演,他果斷地丢掉竿子,靠失手繩遛魚。
不過不管過程是怎麽操作的,反正魚穩穩的上了岸。
這下返回去作釣的釣友、以及一直不曾過來的釣友,再也坐不住了。
全程在旁圍觀的釣友就更不用說了,真真兒看得是血脈噴張,眼睛都看成了兔子。
在所有人一緻認爲要打龜的位置,這都連第三條了啊!
還講不講道理了?
還要不要别人安心地釣魚了?
受不鳥了!
有豪氣的釣友急不可耐,單刀直入地開口,“大師,你這餌料還有沒有,分給我一些吧,錢不是事。”
“孜然,分我一些,什麽價,你直接說。”
頓時不少釣友齊齊附合,一個個熱眼巴巴的,好似那求偶的小夥,看到了心儀的花菇涼。
“餌料,有……等我再釣幾條魚再說。”
時機已經成熟,但這會季然釣得正爽,是真想再幹幾條再整餌料換毛爺爺的事。
釣友們咬牙切齒,心裏那個郁悶啊。
你丫的倒是爽歪歪了,考慮過我們這些觀衆的感受?
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是不是?
這一刻釣友們隻想往他窩子裏扔石頭。
……
“我靠!孜然你太不夠意思了,連竿大草魚都不喊我……我要是不刷‘星程’,我還不知道你在這裏偷吃。”
這時一道聲音從後面響起,大夥兒回頭一看,一名長得像座黑塔似的大漢來也。
孟凱,同來的還有他婆娘徐佳玉,以及兩根毛。
“凱子叔叔,徐阿姨,大毛哥哥,二毛哥哥,你們來啦。”豆花開心地和他們一家人打招呼。
“豆花……”
“孜然……”
一家人回應着,擠過人層,來到父女倆身邊。
“孜然叔叔,聽我爸說你釣了幾條大草魚了?”兩根毛不無祟拜地道。
“就三條。”季然笑着伸出三根手指頭。
兩根毛目光殷切向往地看着他,“那,能給我們釣一會嗎?我也想釣條大草魚。”
“人還條沒魚大……去,去和豆花抽小白條去。”
孟凱不由分說地把兩根毛拉開,然後大屁股往季然身上拱,“你都釣三條了,還不知足啊,該哥上場表演了。”
攤上這麽個死皮賴臉的死黨,季然還能怎麽嘀,無奈地起身讓位。
釣友們見季然沒得釣了,頓時就笑了。
“然大師,給我們拿餌料去。”
“不急這一下……”
季然拿過直播三角架,走到一旁開闊的地方。
眼見他停止作釣,即将互動,水友們好不激動。
現實中的釣友們看他三連斬都把眼睛看紅了,他們知道季然還跑了一條,眼睛隻會更紅。
[靠,孜然終于不釣了,感謝那個搶他位置的哥們。]
[這下好了,終于不用再受煎熬了。]
[不用受煎熬?樓上是多天真。你怕是不知道,真正的煎熬還沒開始。]
[此話咋講?]
[孜然的餌料已經證實,這麽多人親眼目睹,勿庸再質疑。孜然嫂說過,原材料貴在其次,關鍵是難得,孜然手上都沒多少。孜然作釣的現場那麽多牲口,我們直播間就更不用說了,一萬大幾千人呢……你覺得孜然能給每人賣上一份?]
看着這條文字量不少的彈幕,水友們一陣沉默。
季然亦一陣沉默……
孜然嫂?
哪裏冒出來的?
不會有人打着是我根本存在的老婆的旗号,趁我沒注意,在直播間坑蒙拐騙吧。
這個念頭一閃過,季然正要開口問水友們,一條公屏提示一晃即逝,卻被他敏銳地捕捉到。
[~‘要嫁就嫁釣魚郎’離開了直播間~]
原來是這個家夥。
我一露臉,就溜了,屬兔的吧,跑得可真夠快的。
等等,既然這家夥冒充我老婆,那應該不是小妹季靈。
難道真是童媛媛?
此事先擱一邊,遲要會揭開謎底,季然對着鏡頭笑道,“各位中午好啊,很多人可能還不認識我,簡單自我介紹下,我是悠然—孜然。”
“閑話少話,咱們言歸正傳。”
“關于餌料一事,開播那會我就說過,上次釣翹嘴的用餌,以及這次釣草魚的用餌,都是我自己調配的。
“由于原材料的原因,釣翹嘴的餌料暫時無法供應給大家。至于草魚餌,倒是可以少量提供。”
[問釣:孜然,你就直接說怎麽賣的?能供應多少?]
[對對,孜然你劃重點說。]
價格問題季然早就想好了,供應量這一塊……
季然道,“我的一包草魚餌,大約六百克左右。現在市面上同等份量的草魚廣譜性餌料,售價二十至四五十這個區間裏……我的餌料,暫時定價一包100吧。”
價格一報出來,直播間立即出現了喊貴吐槽的聲音。
[一包一百?太貴了吧。]
[你這一包都可以買其它大品牌幾包了。]
[是啊,主播你吃相要不要這麽難看?]
季然皺了皺眉頭,作爲一名釣壇老炮,關于垂釣方方面面的東西他門兒清,包括餌料這一塊。
說真的,兩百一包才是他心裏的理想價位。
隻是一包餌成本就那麽點,賣一百賺得夠多了,他佛系習慣了,覺得差不多就行了吧。
然而卻還是有人嫌貴吐槽,這就不識好歹了啊。
不過他也知道,不用他說話,肯定有水友爲他發言。
果不其然……
[水不在深,有魚則靈:嫌貴的沙雕們,你們去買便宜的餌料吧。]
[堅韌小草:孜然的草魚餌效果擺在這裏,一包六百克才賣一百,這還貴?你花一百塊錢買其它的所謂大牌子的草魚餌,尼瑪你能釣到一條草魚?]
[問釣:漁具這個東西,向來講究一分錢一分貨。我前面說過,孜然的草魚餌别說賣一百,賣兩三百都大把的人搶着要。]
[牧魚人:孜然别和那幫隻配用地攤貨的傻比哔哔,麻溜兒的,把餌料上架吧。]
[青山不改:上架上架,吼吼,我要來十包。]
嚷着上架的聲音眨眼就把嫌貴吐槽聲湮沒。
季然笑了笑,“上架就算了,貨量有限,這一批撐破天我隻能供應五百包。”
彈幕區頓時一片哀嚎聲。
[靠,才五百包!這麽多人,怎麽搞?]
[這是要打破腦袋的節奏啊!]
季然無奈地聳聳肩道,“沒辦法,原材料真的難搞。”
原材料真的難搞嗎?
季然純粹是不想去弄而已,直播間賣五百包,現實中賣一百多包,六萬多塊錢到手,夠交半年的‘國庫’了哈。
以後再需要錢時,随便搞點餌料出來賣賣就行了。
嗯,這條路子,算得上是把‘交國庫’一事來了個一勞永逸。
唯一的變數,就是餌料投入市場後,那些漁具商們必然如蒼蠅聞到了臭雞蛋,如鲨魚嗅到血腥味……
就是不知它們能不能破解其中的秘密,并找到代替香麥草成份的東西。
這種事情,自己既然決定了出售餌料,将來會引發出什麽……想再多也沒意義,讓老天爺去頭痛吧。
季然瞟了眼時間,十一點多了,說道,“各位,總共五百份餌料,上架就不上了。今晚上八點整,我會準時開一場直播,屆時我會設制直播間的人數上限爲500……嫌貴的就不要來了……沒趕上趟的,我也沒辦法。”
這會在線人數快逼近兩萬,季然實力在是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方式來分配這500包餌料,隻好出此下策。
水友們立馬就急了。
[我靠,到時絕逼是一場血戰!]
[孜然,拜托你别這樣搞,我願意付兩百一包,你給我整幾包行不?]
[我也願意出更高的價格!]
[幹脆來場競拍,價高者得!]
[問釣:大家别這樣,孜然這樣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季然點點頭,“感謝‘問釣’的理解,感謝大家……這場直播就到這裏了,咱們晚上八點,不見不散。”
關閉直播,一直圍在旁邊的釣友們早已迫不及待。
立即有釣友揮舞着毛爺爺嚷嚷,“季大師,你的草魚餌一百一包是吧。你家裏有貨嗎?我先付錢,等會你收竿了,我和你一塊去取。”
“季大師,收款二維碼給我,我掃錢給你。”
“孜然,我這裏有現金……”
現場三四十号釣友,幾乎人人争先恐後。
東西好不好,他們親眼見證。
東西值不值,這還用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