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是劉漢山再心痛,這壇子酒他也保不住了。
就好一隻粉嫩的落單小羊羔,落入了一群餓狼的包圍圈,結局已經注定。
爲酒而來的糟老頭子有點多,吳蘭亭又去炒了幾個菜。
餐桌邊,衆人小口抿酒,大口吃菜,歡聲談笑,說不出的快活惬意。
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洋溢,唯獨劉漢山表情跟便秘了似的。
季然瞟了一眼劉漢山,笑着搖了搖頭,再笑呵呵地看着熱鬧喧嚣又不失歡愉溫馨的畫面。講真,他雖更向往悠閑清靜,卻也發自内心地喜歡這種氛圍。
山裏人的樸實,熱情,豪邁,盡在這推杯換盞之中。
目光回落,雙指捏起小巧的白瓷酒杯,凝視着杯中的液體,猶如琥珀般清澈透亮純淨。
鼻翼翕動,一股濃郁的醇香竄入鼻腔,酒未入口,人已沉醉。
輕啓雙唇,淺啜一口,閉上眼睛,咂巴着嘴慢慢回味。
隻感覺香醇的液體悠悠地滑過舌尖,徉徜在口腔裏,霎時之間,有一種天靈蓋都要被掀起的玄妙感覺。
緩緩地往喉嚨裏咽,些許的辛辣過後,盡是軟柔綿意,好似一雙纖蔥嫩手兒,溫情地在身上柔柔按撫着。
吞入腹内,腹腔之中一股暖意彌漫開來,說不出的舒服感覺。
“酒叔的釀酒技藝,更上一層樓了啊,這酒簡直就是玉液瓊漿!足以吊打市面上一切炒作貨坑錢玩意兒。”
季然心下忍不住瘋狂點贊。
“老爸,這酒很好喝嗎?”
聞着屋子裏肆意散發的酒香,看着季然一副飄飄欲仙的迷醉樣兒,豆花咽着口水問。
“如果說這酒都不好喝,那天底下其它的酒都是潲水。”季然如實評價道。
豆花不懂就問,“什麽是潲水?”
季然解釋,“就是餐廚廢水,比如洗鍋子的水。”
豆花眨巴着眼看着季然手中的瓷杯,一臉饞貓相,“那,我也想喝酒。”
季然搖頭,“你還沒到喝酒的年紀,大人才能喝,小孩子絕對不能喝酒。”
豆花抱着她爸的胳膊撒嬌賣萌,“老爸,你就讓我嘗一下嘛,我就嘗一點點。”
“不行。”喝酒這種事情,季然豈會妥協,對閨女他是寵溺,同時也非常嚴格。
季然向來信奉:育兒女之道,當一張一馳,松馳有度。該寵的,可以往天上寵;該嚴的,必須比黑臉包大人還嚴。
豆花小小年紀就這麽乖巧懂事以及勤勞,可不是憑空而來的。
“好吧。”
看到老爸這麽嚴辭拒絕,豆花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不能再打酒的主意,否則老爸會很不高興,弄不好還可能會挨屁股闆子。
于是果斷開始埋頭吃菜,奶奶做的菜很合她的口味,真香。
有了劉漢山提過來的這壇子酒叔的酒,再者季然媽的廚藝不賴,菜品也豐盛,這頓晚飯可謂是賓主盡歡。
當然,不包括某人。
滿當當的一壇子酒,四五斤呢,給造了個底朝天兒!
虧大發了!
還有那幾個說要提臘肉提山雞來的,空着個手闆就來了。
馬馬匹的,明天找他們讨去,誰不給就吃喝拉撒都賴他家裏。
郁悶到欲哭無淚的劉漢山心下發狠。
……
人散去,喧鬧的屋裏歸于平靜。
屋前水池邊,置放着一張小折疊桌,皆有些微薰的季然和父親在飲茶聊天兒。
父子倆的感情素來就極爲融洽,此刻就像一對相識多年的哥們,說着往事,談着未來。
池塘畔,幽黑的竹林裏,不時亮起一盞螢綠色的小燈,在半空中一閃一閃,好似那暗夜小精靈。
那是螢火蟲,大地回暖,它們也在日漸複蘇,給鄉村的夜晚增添一抹抹亮色。
豆花打着手電筒,帶着汪仔在竹林間追逐嬉戲,徒手捕捉。
季然并未制止,抓螢火蟲,那是鄉村孩童們的專屬樂趣。
記得自己小時候,和小妹季靈一抓就是許多隻,裝進透明的玻璃輸液瓶子裏,放在床頭,看它們在瓶中閃閃發光……
“然子啊,媽和你說個事兒。”吳蘭亭端着一碟瓜子走了過來。
季然抓了把瓜子嗑着,“媽伱說。”
吳蘭亭說道,“你存了點錢,也不會亂糟蹋錢,所以你事業上的事情,媽就不多說了。但你大好的青春,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怎成?”
季然吐着瓜子皮兒,淡淡地道,“順其自然吧。”
剛從坍塌的圍城中出來,季然對婚姻看得很透徹。對于将來是否再找,季然的态度其實并不排斥,也不熱衷,随緣吧。
吳蘭亭眼睛一瞪,“不成呢,你自己無所謂,豆花這麽小的年紀,缺少母愛始終不是個事兒。兒童教育專家們都說了,小孩子不管是缺少父愛還是母愛,都會造成他們性格上不可彌補的缺陷,會影響她們一輩子的。”
季然兀自淡然,“這些我知道,媽你放心,碰到合适的,我會把握住的。”
吳蘭亭道,“等你把握住,你都八十歲了,什麽菜都涼透了。這樣,我明天和江北的王婆子講一聲,讓她幫你牽牽線。”
江北村與江邊村隔着個嶺山尾巴,算是鄰村。王婆子則是當地有名的‘人口販子’,把适齡的男女青年相互間販賣,賺取雙方的費用。
“媽你做好事,千萬别。”季然趕忙擺手,相親這種事兒,他最反感了。
男的看女的,看顔值身材;女的看男的,看經濟物質。
如此王八對綠豆對上眼的姻緣,能靠譜?
事實證明,相親在一塊最終走向破滅的悲劇婚姻比例,遠比自由戀愛的要高。
吳蘭亭白了兒子一眼,“讓王婆子帶你去看幾個妹子,你又不會少塊肉,萬一看中了呢。”
“媽……”
季然很無奈,一方面不想惹老娘不開心,一方面又真不想去,左右爲難。
“好了,然子不心願,你逼他有什麽意義,去了不還是白搭,浪費時間浪費表情。然子都這麽大的人了,做什麽事情他沒分寸?你就别瞎操這份心了。”
最終還是季忠厚開口,給季然解了圍。
吳蘭亭不滿地掐了丈夫胳膊一把,“合着是皇上不急太監不急,就宮女急了喽。”
……
晚上就住在家裏自己的房間,閨女和她爺爺奶奶睡,汪仔的臨時盒子小窩放置在他們的房間。
今天汪仔的表現,使得季忠厚徹徹底底地喜歡上了這條小奶狗,他和季然說好了,以後訓練汪仔的事,交給他。
術業有專攻,專業的父親樂意,季然當然沒二話說。
洗完澡準備睡覺時,收到條微信,童嫒媛發過來的:在幹嘛?
季然回複:剛躺下。
童媛媛:現在才十點,就睡了,你屬豬的吧/豬。
季然:也許吧,有什麽事嗎?
童嫒媛:沒事就不能給你發信息?/憤怒。
季然:不是,要是沒事我就睡了,我有早睡的習慣。
童嫒媛:這個習慣倒是好/大拇指,我就問下你,你家狗子怎麽樣了?
季然:能吃能睡。
童媛媛:那敢情好,我家團子也是,吃了睡,睡了吃,和你一樣/豬。
季然:嗯,睡啦。
童嫒媛:/無語/敲打。
季然手機靜音,睡覺。晚上睡覺的時間是寶貴的,哪能浪費在白扯瞎聊上。
……
一大早季然就聽到摩托車轟鳴的聲音,是他爸到鎮上賣黃鳝泥鳅去了。
半來個小時後,季然腦中傳來機械的聲音。
[叮,宿主本次抽獎進程128/2000。]
季然愣了愣,旋即明白,是父親賣出去了部份黃鳝泥鳅。
汪仔尋的,父親賣的,都算我的?
嗯,挺好,系統很人性化。
接下來,腦中數次傳來提示聲,最後進程定格在541/2000。
八點多時,季忠厚騎車回來了。
吳蘭亭在給豬圈中的二師兄剁斬食物,擡頭問,“賣了多少錢?”
“410。”季忠厚取下頭盔回答。
季然幫忙把剁好的豬草往大鐵鍋子裏端,聽到父親的話不由得震驚地看向他:老頭好樣的啊,才五百多塊錢你張口就私吞掉一百三,還眼睛都不帶眨的,看來早就是個‘慣犯’了,估計身上沒少藏私房錢吧。
果然,就沒有幾個失去家裏經濟大權的男人不偷偷夾私的。
“410啊。”
昨晚煮了差不多兩斤泥鳅,剩……吳蘭亭心裏默算了片刻,感覺差不多也就這個數,便沒起疑心,“才一個上午的時間都不到,就掙了四百塊,這來錢的速度就是快啊。”
眉開眼笑地吩咐下去,“然子,今天你和你爸帶着汪仔再去挖,趁着還沒犁田,多挖些。。”
季然沒有反對,挖就挖吧,早點湊夠2000瞅瞅也好,這回能抽到什麽。
就這樣,父子倆帶着汪仔又在田壟裏逛蕩了一天,汪仔的表現依舊給力。
收獲不少。
這個晚上回悠然居睡的,明天閨女要上學,書包什麽的都在悠然居。
轉過天來的早上,季然腦中系統的提示聲接二連三,最後直接把進程幹到了1657/2000。
敢情老頭又賣了一千多塊錢,就是不知他又藏了多少。
今天是周一,幼兒園組織踏青野炊的日子。
具體的活動細節,園長周芳都在班級群裏講了,也沒什麽,家長交錢,園裏安排,不方便的家長可以選擇不參加,不強制。
出發前,季然想到群裏公布的活動地點的環境,在車上塞了點釣魚裝備。
把汪仔送到家,交給賣貨回來的父親,開着MINI來到‘小天才’,校門路邊的停車位都停滿了,基本上都是些經适型的車子。
其中有一量非常顯眼,車牌季然也較熟——赫然竟是張翔的那台路虎攬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