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斷電話，把釣具放回木屋，從竈房裏提了幾條熏魚，季然發動車子就往隔壁清風鎮而去。
剛剛來電的家夥就住在清風鎮，叫劉文靜，也是季然的高中同學。
而她口中的如花，不是星爺電影中的千年龍套閉月羞花的如花姐姐，就是一條汪星人，血脈純正的德牧。
至于所謂的‘季然兒子’，是如花與另一條公純種德牧共同出品的狗崽。
十多天前，如花就生了一窩。當天季然第一個收到劉文靜的消息，立即過來挑了一條。
約定是讓如花帶大一點，過一個月去領回來的，卻提前接到了劉文靜的電話。
季然孤身帶着閨女住在山間庫畔，早就想養一條狗子了。
一來有條狗看家護院，更多一份安全保障，還可以起到守護水庫震懾偷魚宵小的作用；二來閨女多了一個玩伴，童年裏會憑添很多樂趣。
隻是一直沒有碰到合适的，就一直拖着。
MINI不疾不徐，在村道鄉道上穿梭。大半個鍾後，抵達清風鎮，停在了一家名爲‘登峰戶外’的門店前。
門口已經停了幾輛車，其中一輛白色路虎攬勝和一輛紅色寶馬5系季然有印象，都是他高中同學的。
季然聽劉文靜說過，那二位各要了一條狗崽，不用說今天都是來領回去的。
季然往戶外店裏走去，未進門就聽到裏面的大聲對話。
“靜爺，我要這條。”
“不行，這條是然子要了的，你定的是這條。”
“孜然定了的又怎樣，他一個在山裏種地喂魚開老爺車的窮批，能給你什麽？而我又能給你什麽？這條給我，明天我就給伱介紹一個大客戶。”
“胖子張，這你就沒勁了啊！都是同學，你特麽來這一套。”
“靜爺，你是個做生意的。一個做生意的，你該把什麽放首位，用我教？”
“做你妹的生意，老娘明天就是無業遊民了。”
“什麽意思？”
“咳咳，胖子，人來了。”
“媛媛誰來了？”
“閉嘴！”
……
店内的聲音戛然而止，裏面一共五個人，目光齊涮涮地看着走過來的季然。
“呦，季總來了。”
五人裏其中有兩個人季然不認識，另外三人裏率先開口的是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胖子張，張翔，白色路虎的車主。一張肥臉上，盡是假惺惺的笑。
“季然。”
一名穿紅色長靴、紅色風衣、身材高挑、充滿成熟女性韻味的漂亮女子巧笑嫣然地向季然打招呼。
紅色寶馬五系的車主童媛媛，當年季然班乃至全學校不少男同學都寫過情書給她，姿色不言而喻。
很巧的是，據說她去年也離婚了。
“然子，你特麽屬蝸牛的啊，這麽墨迹。你再來晚點，你兒子就要被胖子張抱走了。”
最後一位杏目一瞪，照着季然的胸口就是一拳。
這位身穿一套黑色的LiNing休閑運動裝，腳上是一雙同品牌的黑色運動鞋，留着一頭利落的短發，五官棱角分明，雙耳上打着一排耳釘，眼神犀利，整個人的氣質就一個字——飒。
她就是如花的主人、‘登峰戶外’的老闆劉文靜。名爲文靜，人極不文靜，大大咧咧，粗犷豪爽，比爺們還純爺們。
“大翔，嫒媛，文靜。”
季然胸口挨了劉文靜結結實實的一拳，有些吃痛，揉着胸口，苦笑着回應衆人。掏出身上的黃芙，一根根發過去，包括那兩位不認識的。
兩位不認識的哥們是雙手接的煙；童嫒媛不抽煙，擺手沒接；劉文靜随意地接過，往耳朵上一夾；張翔搖着頭，很裝地說了句‘我抽不慣黃的’，然後掏出自己的和天下，叼上一根。
“特麽的胖子張你不裝逼你會不會死！”劉文靜是個一根腸子到底的直性子，不爽地罵娘。
張翔吐了口煙霧，一臉無辜，“我裝什麽，平時我要麽抽這個，要麽抽軟華子。低于五十一包的，我看都不看。”
劉文靜再罵，“裝逼貨，一副爆發戶嘴臉！”
張翔嘴角抽了抽，沒跟劉文靜繼續掰扯，笑眯眯地看着季然，“季總，你水庫裏的魚是綠色養殖的吧，哪天打幾條給我，我給縣裏的領導送過去。現在好多當官的，最好這一口綠色食品了。”
“還早着呢。”
季然淡然地吸了口煙，搖了搖頭。對于胖子張前面說的背後話，與剛才的裝逼，季然根本就沒往心裏去。
季然現在的心境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同時季然見多了張翔這種貨色，你要是跟他們一般見識，那你得活得多累。
不再理會他，注意力落在被幾人圍着的一個大鐵籠子裏。
籠中有五條小德牧崽子，一條條毛絨絨的很萌很可愛。其中一條腦門上有撮黃毛的狗崽長得最是圓潤紮實可愛。
這條便是季然那日來欽定的‘兒子’。
“季總，這條狗崽換給我，我給你一千塊錢。”張翔湊過來，笑眯眯地道。
季然把狗崽抱在懷裏，逗弄着，“同學之間的情誼，本該是最純淨的，扯到銅臭，就沒意思喽。”
“對，對，我不該提錢，我的錯，我的錯。”張翔點頭哈腰陪着笑，欣喜地道，“你的意思，你願意跟我換了？”
季然無所謂地聳聳肩，“你喜歡啊，那就換呗。”
劉文靜童媛媛詫愕地看着季然，以爲季然會堅決地拒絕，沒想到不帶一絲猶豫地就同意了。
“那……謝了。”張翔喜出望外，生怕季然反悔似的，一把搶過他手上的小狗，抱着就往門外走，“靜爺，媛媛，下回請你們吃飯，對了，還有季總。”
上了車，發動就走。
攬勝迅速消逝，店裏李文靜和童媛媛面面相觑，随即李文靜突然暴走，照着季然的右腰子一腳就踹過去，“你塔娘的就這麽跟那個死胖子換了？他那逼嘴臉，那鳥德性，你就這麽跟他換了？我特麽給你死死護着，你就這麽換了？”
愈發氣不順，“你看他拿了狗崽之後溜得多快，還說什麽下回請吃飯，我吥！真有這個心，怎麽不今天就請！狗日的！我怎麽當初會答應分一條給他？我特麽瞎眼了我！”
童嫒媛皺着柳眉亦疑惑地看着季然，在她的記憶中，季然說話倒是好說話，可那也是要看人去的，像胖子張這種，季然沒怼死他，算客氣的了。
今兒個竟然……難道同學圈子裏說季然破産是真的？爲了東山再起，季然換狗的目的是想讨好胖子張？企圖從胖子張那裏得到好處？
季然閃身躲過劉文靜的佛山無影腳，丫的出手可真重，胸口現在都痛。
“如果換條狗崽，能改變他對高中三年同窗情誼的觀念，還是值得的。”
說這話時，季然的眼神很清澈。實際上輕易同意置換狗崽，季然主要正是出于這樣的一個心态。還有就是另外四條狗崽，其實也都不賴。
狗和人一樣，是長殘，還是醜小鴨變天鵝，天知道？
……
聽到季然的這番話，再看到他臉上的真摯，李文靜和童嫒媛明白他說的是肺腑之言。
倆女再次對視，童媛媛托着下巴，眉眼含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季然剛毅的側臉。
劉文靜直接唾了一口，嘲諷季然，“這位菩薩真是好心腸，好心胸，我相信在你的感化下，狗都不會再吃屎。”
季然笑了笑，沒搭腔。
在店裏找到個紙箱，把歸他的狗崽抱進去，放到車上，又把幾條煙熏魚提回店裏。
“算你小子有良心。”季然的煙熏魚劉文靜知道，那是花了心思熏制嘀，品質棒棒嘀，立馬喜笑顔開地雙手笑納。
見隻有劉文靜的沒她的，童嫒嫒眼神幽怨，好似季然負了他，“季然，我的呢？都是同學，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你的忘拿了。”季然撓頭尬笑，暗道不該在這場合把魚給劉文靜的，自造尴尬啊。
事已至此，隻好找補，“下回，下回給你送過去。”
童嫒媛臉色陰轉多雲，嬌笑連連，“真的？你說的，不準言而無信哦。”
“人無信不立。”季然凝然颔首，說到做到，這是他的人生準則之一。
童嫒媛愈加笑靥如花。
劉文靜用審視的眼神斜着雙眼瞅瞅童嫒媛，再瞅瞅季然，煞有介事地感歎，“讀書時有借書送書，成年了有要魚送魚，狗男女們真會來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