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鍾說這話時,猶豫了一下。
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誰能想到一個混迹社井的二流子,理想居然是成爲主宰一方的王?
秦牛愣了愣,随即認真道“陸兄有着大鵬扶遙九天之志,倒是令人欽佩。我相信隻要肯努力,終有實現胸中抱負之日。”
陸鍾似乎沒想到秦牛竟然會認同他。
頓時頗有遇到知己的激動。
“謝謝秦牛兄弟的勉勵,我跟我家娘子說這事,她說我是在想屁吃。我爹沒死時,我跟他說我想坐擁一方,他叫我撐個竹排排,到江中心坐擁一方打漁!”
連着被親人們打擊,陸鍾肯定是郁悶極了。
“等你幹出成就時,他們就會相信你不是在說夢話了。我看你娘子是個頗有見識的人,隻要你真的去努力,她肯定會支持你。”
“秦兄弟言之有理。可惜這船上無酒,不然我定要與你對飲三杯。”
兩人說話間,船已經到了江心。
江濤洶湧,有幾次都把船給掀起來了。陸鍾卻是借力劃動着船,有驚無險的渡過了浪頭最急的江心水域。
與那個客棧老闆娘相比,陸鍾的船技取的是個巧勁。
不同的人,解決困難的辦法也是截然不同。
鼠有鼠道,蛇有蛇路。
很快就把秦牛安全送到了天水江的對岸。
“秦牛兄弟,從這裏上去有一條小路,一直往前走可以抵達黑虎幫的洛水鎮。我就隻能送你到這兒了,祝你一路順風。”
陸鍾可能覺得秦牛是知己,對他也是格外關切。
“謝謝陸兄仗義相送,你若真想成就一番大業,提升修爲也很重要。惟有自身強大,才能去實現那些夢想。打鐵還得自身硬。”
臨别前,秦牛給了陸鍾一句忠告。
“我也想修煉,隻是讀書少,更沒錢買功法。唉,年少時,光陰都被我給虛度了。”
“這二兩銀子足夠買一本爛大街的功法了,算是我資助陸兄的。”
秦牛扔出二兩銀子,算是付給陸鍾的船費。
“這,這……謝謝秦牛兄弟厚賜,它日若是我陸鍾有所成就,絕不敢相忘。”
陸鍾接住銀子,很是驚喜。
“趕緊回去吧!你娘子和大舅子怕是等急了。”
秦牛縱身躍上岸,對着陸鍾揮揮手。
陸鍾看着他如此輕松的躍上岸,知道今天遇到高人了。又是對着秦牛拜了拜,這才駕着小船返航。
他拿了那二兩銀子,到底是買功法修煉,還是吃喝嫖賭,這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如果自己不想站起來,别人怎麽幫扶都沒用。
秦牛上岸後,到了自家的地盤上,總算是踏實了許多。
這也是他第一次對黑虎幫有了真正的歸屬感。
隻有在外面闖過,經曆過,才能明白‘國’的重要性。
即便是在神農派的地界上,沒有根,仍然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也許每個人的心目中都有一個家,那才是最安全的港灣。
……
陸鍾的妻子在秦牛走後,回到房内,打開那個小小的紙包,想看看他送給孩子什麽禮物。
拆開後,她差點尖叫。
居然是一張面值十兩的銀票。
雖然這是面額最低的銀票了,但是在她眼裏,這是一筆巨款。
有了這麽一大筆錢,完全可以緩解家庭的窘境。
她熱淚盈眶的看着窗外,那正是秦牛離開的方向。
“恩人呐!秦牛公子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對于她這樣的貧困家庭,想要存下十兩銀子,可能需要十年,甚至更久。
陸鍾沒有穩定工作,與一群狐朋狗友斯混,一年到頭也賺不到多少錢。能留給家裏用度的就更少了。
至于攢下銀子,基本上是一種奢想。
“這筆錢一定要好好利用,不能辜負了恩人的一番苦心。”
她不準備這筆錢告訴丈夫。
最少現在不能告訴丈夫,不然有可能被他拿去揮霍掉。
能夠出手送出十兩銀子,她敢肯定秦牛絕不是普通人。想到秦牛再三叮囑她,那棵棗樹結了果,先讓她嘗嘗再拿去賣,并且刻意提到了她學過藥草鑒定的事情。
她便是再傻,也意識到,恩人這是在暗示她,那株棗樹不凡。
提着油燈,趕緊來到前院,查看那株棗樹。
隻是并沒有發現異常。
她幾乎天天可以看到這株棗樹,如果真有什麽異常,早就發現了。
可是恩人爲什麽一再提醒她呢?
準備等到棗子成熟了再看看。
“娘子,在看什麽呢?”
陸鍾這時候一身濕漉漉的回來了。
看到自家妻子提着油燈在院内打量棗樹,他很是好奇。
“就隻是随便看看。把秦牛公子送過江了嗎?”
“當然,我别的本事沒有,撐船是我的拿手好戲。親眼看着他上岸離開了。”
陸鍾笑着答道。
得了秦牛給的二兩銀子,陸鍾的心中就像有了一輪太陽在照射,信心百倍。
也有了努力的方向。
“他是咱們家的恩人,平安把他送過了江那就好。你的衣服濕了,趕緊進去換了吧!”
“娘子,你這是未蔔先知嗎?秦牛兄弟離開時,送了我二兩銀子,叫我去買卷普通功法修煉。他說得對,打鐵還需自身硬,我要努力變強,隻有這樣才能保護好你們娘兒倆。我明天就去一趟麥城,正好坐大哥的馬車去。”
“他,他還給了二兩銀子給你呀!秦公子對咱們家真是太好了。以後你發達了,可莫要忘了人家的恩情。”
她沒想到秦牛如此大方。
“肯定不會忘記啊!等着吧,等我哪天強大了,也就有能力報恩。”
陸鍾的心中一直有着坐擁一方的想法。
二兩銀子不多,但是對他卻是一個很大的鼓勵。
有了奮鬥目标後,他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得不一樣了。充滿了年輕人該有的朝氣與活力,不再像以前一樣,整天隻知道與朋友玩樂鬼混。
……
黑虎幫的洛水鎮,秦牛剛接近小鎮,就有幾個軍兵舉着火把圍了上來。
“什麽人?”
“黑虎幫玉溪鎮雙峰村蟲師秦牛!”
秦牛直接亮出魚符腰牌,自報家門。
爲首的隊長接過魚符仔細查驗,又舉着火把在秦牛臉上照了照。
“原來是自己人,兄弟們,沒事了。”
他确定秦牛的身份後,明顯松了一口氣。
其他軍兵也放松了戒備。
“秦大師這是從天水對面過來的吧?”
“沒錯。神農派那邊封鎖很嚴,我也是找了人,想辦法才偷渡回來的。”
“天水鎮集結了重兵嗎?”
軍兵隊長聽後,再一次變得緊張。
“倒是沒有發現重兵集結,不過我雇船渡河時,那人暗中報了官,有大量軍兵想要抓我。”
“能平安逃回來算是很不錯了,據可靠消息,我們黑虎幫的人隻要進入九蟲幫地界,被抓住後,老慘了。男的用來養蟲,女的當玩物。正值戰時,秦大師還是别四處亂跑比較好,特别是九蟲幫那邊千萬不能去。”
叮囑了秦牛兩句,直接放行。
得知大江對面并無重兵集結,這些值守的軍兵們表情輕松,今晚應該可以睡個好覺。
秦牛進了洛水鎮,發現這裏除了遍地都是瘋狂啃噬植物的蝗蟲外,當地的居民們普通籠罩在戰争的陰影中。
很多戶居民家都已經是大門緊鎖,人已經逃往它處避難去了。
相反,神農派的天水鎮卻是一片安甯,人們該吃吃,該喝喝,一個個對戰争的結果十分樂觀。
蝗災居然已經蔓延到了洛水鎮,說明整個黑虎幫地界都有可能陷入蝗災。
在外連日奔波,身心俱疲,雖然他很想盡快回到雙峰村,但是仍然決定在洛水鎮找家客棧好好休息一晚。
鎮子内,好幾家客棧的門都是關着的。
好不容易看到前面有家亮着燈籠的客棧,盡管有點老舊,他還是上前拍門。
砰砰砰!
“誰啊?”
一道老婦人的聲音響起。
“我想住店。”
秦牛答道。
大門從裏面打開了,一名五十多歲的灰發老婦人提着燈,打量了他兩眼。
“你是神農派的人嗎?”
“我從那邊過來的,是黑虎幫玉溪鎮人。”
“哦!明白了,入鄉随俗,你這才弄了一身那邊的打扮。樓上的客房都是空的,你随便住。”
老婦人迎來送往,閱曆過人。
立刻明白秦牛一身神農派那邊的打扮是怎麽回事了。
“多少錢一晚?”
“給十文錢吧!熱水在後廚,需要你自己去提,我老了,腿腳不方便,已經沒辦法提重物上樓。”
“給!我住一晚,明天就走。”
秦牛給了老婦十文錢,這個價格倒是不貴。
“貪财了!”
老婦接過銅闆,臉上露出笑容。
“我看别的客棧好像都已經關閉了,是害怕打仗嗎?”
“當然怕了。我也就是年紀大了,走不動,不然也跟着他們一起跑了。自從停了兩邊的貿易往來後,我這裏就沒什麽客人入住了。要是換作往年這個時候,正值貿易的高峰時節,江面往來的貨船如織,我這客棧早就住滿了人。”
老婦人連連搖頭歎息。
好好的一門營生,就因爲打仗被生生停掉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