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價格都這麽清楚,看來是王富人透露出去的。
“謝謝嚴七管家關照。”
秦牛真誠道謝。
賣肥的生意總算是開了張。
“诶,就你這句話最真誠!”嚴七管家一語雙關,差不多就是隐晦的告訴秦牛,之前說的話沒一句真的。
弄得秦牛一腦門的細汗。
與這種大人物打交道,仿佛所有的秘密都被人家看穿。
“要是沒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秦牛得了五十文錢,心中盤算着明天上山得弄一簍子肥泥送去嚴家。
做生意,肯定要有金字信用。
像嚴家這種大主顧可不多。
……
嚴家大宅的後花園内,種着各種奇花異草、珍貴樹木,布局典雅。一位富态老者正坐在涼亭内看書。
兩個十六七歲的美貌婢女侍立老者身後,輕輕爲老者打着扇。
桌上煮着茶,香味四溢。
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桌下放置着一尊純銅打造的瑞獸爐。天際的陽光斜斜映照在爐身上,袅袅紫煙從爐内升起,然後慢慢化開,充斥涼亭内的每一寸空間。
當真是日照香爐生紫煙,一派仙家祥和氣象。
熏香是富貴人家的必備物品。
看書、休息、品茶、弈棋……都會用到熏香。
香爐多以銅、銀兩種材質最爲常見。
銀的導熱性能要優于銅,容易燙傷人,再加上财不露白的道理,反而用得少。
銅香爐更受大家的喜愛。
香爐小的隻有巴掌大小,稍大一點的也不過海碗的碗口那麽大。至于更大的香爐,一般不是用于熏香,而是用于供奉神靈、祖宗。
祭祀用的反而不是爐,而是鼎。
要比爐大得多。
像嚴家這種大戶人家,祭祖或者祭天地時,往往會屠宰三牲來增加儀式感與虔誠度。
常爲牛、羊、豬,三種家畜稱爲大三牲。
弱一點的富貴人家則是用小三牲。
這個就顯得寒碜多了,豬、雞、魚。
不過與富人比起來,普通百姓要顯得更寒碜。過年祭天地與神靈時,用的供品爲一塊豬肉,一碗魚肉,一隻整雞。
要是家裏沒雞,則用水果代替。
那香爐中用的熏香同樣有講究,小富之家用的熏香冒出的是白煙,更劣質一點的,冒灰煙都有。
像嚴家這種大戶,用的熏香是上等燃香,冒出的是淡紫色的煙。
如果是黑虎幫中層,用的熏香冒出的煙爲紫色。
幫主、副幫主這種高層,用的熏香更高一個檔次,爲濃紫色。
但是最高檔次的熏香是無色。
香味濃淡适宜,無色,經久不散,吸之一口,神清氣爽,這才是極品熏香。估計就連黑虎幫主都用不起。
嚴家能用得起的,也就隻有這種冒出淡紫色煙氣的熏香。
價格可不便宜,聽說小小一盤就需要一兩銀子。
一盤大約能用六個時辰左右。
如果用一整天,那就是二兩銀子一天。
普通農夫一年的收入才三兩銀子,可想而知富人的生活有多奢侈。
“老爺,嚴七求見!”
一名貼身奴仆走到涼亭外拱手禀報。
涼亭内是嚴家主人呆的地方,奴仆下人未得允許,不敢踏足半步。
這便是對主人的一種禮敬。
有哪個新人不懂規矩,敢冒失的進入涼亭彙報,輕則被責罵,重則打斷腿。
越是大戶人家,規矩越嚴格。
比如吃飯時奴仆、女眷不能上桌。女眷一般都有下人送飯到房裏吃,不會抛頭露面。
奴仆就不用說了,沒有任何地位可言。
主人吃的是山珍海味,奴仆則是吃最差的食物。每天能有精糧吃就算是非常好的待遇了。
“讓他進來!”
老者淡淡的說道。
聲音極爲平穩,自然而然的透出厚重與威嚴。
上位者并不是整天拉着臉,瞪着眼才叫威嚴,而是舉手投足間帶着一種強大的自信與厚重,如大山一樣,讓人站在他面前覺得渺小,心生敬畏。
那種整天兇着一張臉的人,隻能成爲王海昆那種貨色,那叫兇神惡煞,是不自信的表現。
内心暴戾,行事毫無上位者該有的智慧與穩重。
更加不可能獲得他人的敬重。
雙峰村十個村民,九個恨王海昆恨得牙癢癢,也就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這種人哪來的威嚴?
隻要背後的哥哥出點啥事,保證牆倒衆人推。
嚴七快步從後花園的拱門外走了進來。
後花園乃是主人散步、靜坐的私人空間,奴仆是不能随意進入的。
“主上,請恕嚴七無能,未買到肥料配方!”
“進來說!”
“謝主上!”
嚴七微微塌着肩進了涼亭内,雙手虛垂,顯得極爲恭敬。
“你們先下去吧!”
老者揮揮手,兩個美婢恭應一聲,迅速離開。
主人商談要事時,爲防止外洩,通常會讓其他人回避。
這次商談的事情對嚴家來說隻是一件小事,老者依然讓兩個貼身侍候的美婢退下,可見他做事是多麽謹慎小心。
老者主掌嚴家龐大家業,地位顯赫,家财萬貫,女人在他眼裏隻不過是用來享受的物品而已。
沉溺女色,那是纨绔子弟幹的事。
到得他這種級别,女人與杯中茶怕是沒什麽區别。
“坐!”
“謝主上賜坐!”
嚴七半個屁股沾着椅子坐下。
“你是衆多管家中最讓我看好的一個,好好磨煉,将來成爲我嚴家的總管也是大有可能。”
老者畫餅的功力倒也對得起那雪白的胡須。
給嚴七一個念想,但是并沒有把話說死。
沒說将來讓嚴七接替總管之位,而是模糊化,隻說大有可能。
萬一嚴七沒能當上總管,也不至于生出怨念,隻會怪自己能力不夠。
“詳細說說肥料的事!”
畫完餅,老者讓嚴七直接說正事。
“我去秦牛的地裏看過,那畝劣田種出的苞谷苗,長勢比良田的苞谷苗還要好上三分。而且沒有空眼、死苗、弱苗,每一株都是健壯茂盛,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說明秦牛的種植技術已經非常高明。”
“我嚴家也供養了一些技術不錯的農夫,難道還不如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老者反問。
地主靠的就是土地,種出的糧食與經濟作物有好收成,才能保證家族的收入。
“恕我直言,若是集合我嚴家所有的頂級農夫,然後用上好的家肥,并且種在甲等良田内,也可以勉強達到他那畝苞谷的長勢。”
嚴七考慮片刻後才回答道。
“荒唐,我嚴家評爲優等農夫的長工超過十二人,一年開出十兩銀子以上的厚薪,這麽多人加在一起還比不上一個雙峰村的少年?”
老者的語氣加重了一些,怒意微微顯怒。
嚴七慌得立刻站起身跪在地上。
仿佛老者語氣重一點,便是雷霆之怒。
(本章完)